王展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去找太子?”
徐家主嘿嘿干笑了两声。
王展一直不见有所行动,朝廷盐田里的盐却一批批运了出来。看着品质产量都上佳的盐粒,终于有世家坐不住了,主动上门找到了太子。
此一时彼一时,太子倒是沉得住气了。
徐家家主倒是好魄力,当着太子的面撕了之前太子写下的字据,又在重新拟定的盐业控权文书之上签字画押,按下手印,欢欢喜喜的等着四皇子也在他的盐田边上督造出一个壮观的水车出来。
有了徐家家主带头,不少世家都撕毁了先前的字据,纷纷同意重新分配控权。
如今十亩地的产盐成本,相当于以前的一亩地,成本骤降,产量增加,品质提高。与朝廷合作,数倍提高盐产量,其实世家获利不小,朝廷也收回了盐业的控制大权,这本就是双赢的举措。
太子临走之前,王展也终于找到太子,当着太子的面,亲手撕掉了之前太子写下的字据。
如今,太子一行大获全胜,终于可以荣誉归京,在众臣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了!
只是远在京城的贤王得知这一情况,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一群废物!孙德全呢?他不是被父皇派去西南了么?他临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本王交代的?他说有他在,太子休想成事!如今呢?太子成事了!成的漂亮!他人在哪里?”贤王将身边亲信骂的狗血淋头。
一屋子的人,都闷着头不言语。
皇帝已在宫中设宴,为太子一行庆功。
夜色浓郁,宫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酒香四溢,谈笑之声更是传出很远。
这次庆功宴上的另一个主角,慕容御却不见身影。连皇帝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溜掉了。于是众星捧月般的全围上太子,太子被众人敬酒早已不胜酒力。
慕容御却神色清明的正坐在廉将军府的某个小楼的屋顶。
不知她睡了没有?不知她想他了没有?现在去敲响她的窗户,她能听到么?会出来么?
忽然体会到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情,慕容御坐在屋顶,用了很久来让冬季的凉风平静他的心绪。
窗棂刚被敲响,廉如意就从**上坐了起来。
她竟是和衣而睡,只见她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心中的忐忑也消失不见。他果然来了,在归京的第一个晚上,撇开皇帝设下的庆功宴,来到她的屋顶。
廉如意看到了慕容御的心,也知道自己想要利用他的这份心会很顺利,只是她将自己的心藏了起来,连自己也不去探究。
“四皇子怎么不在宫中赴宴?”廉如意推开窗,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缩了缩肩膀,站在原地。
慕容御跃窗而入,带进一身寒气。
他一定在外面呆了不短的时间吧,身上竟寒气逼人。
廉如意反手将窗户关上,屋子里摆了两个炭盆,温暖如春。她来到桌边,为慕容御到了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是为太子哥设下的庆功宴,我在那里碍事,反而不好。”却不说是因为想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
“这次盐场的事能进展顺利,全靠你的帮助提醒,”慕容御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廉如意,“你怎会关注这些?又怎知孙德全是贤王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胸怀天下之大
“我从小便喜欢这些奇门之术,水车,木牛流马,我觉得很神奇,便经常找这方面的书来看,难道你忘了,去西南盐场的建议还是我先提出来的,因为在那之前,我就想过水车的应用的,而且如果能在田地边上也建造水车,再经过一些改造,能灌溉田地,若遇到干旱时节,说不定能挽救一方黎民呢。”廉如意信口说道,这是她早就想好的理由。
慕容御不禁多看了她几眼,“我从不知道,你一小小女子竟如怀有一颗兼济天下之心?”
“四皇子可别夸我,小女子不敢当,不过是儿时顽皮,觉得这些东西有趣罢了,能用于民生,自然是意外的收获。”廉如意随意一笑。
慕容御心知,她是不愿多说,儿时的兴趣岂能让她准备那么充分的关于西南盐场的资料?能连西南的气候天气都兼顾上?既然她不愿说,他就缄口不问,他会等到那一天,等她自己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
“至于孙德全,”廉如意微微低头,遮掩住自己的神色,口气变冷,“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贤王,上次被他掳走的时候,在他宫中听过这个名字。”
“哦,原来如此。”慕容御点点头,似乎对她这破绽百出的话深信不疑。
廉如意见他如此配合,如此上道,很是满意,抬头看他的眼中都带了满意的笑。
“你要问的都问完了,是不是也该我问了?”
慕容御咧嘴一笑,“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廉如意听出他话里打趣的意味,白了他一眼,“你们可曾找到贤王与西南世家勾结的证据?”
慕容御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她竟会问到这个问题,但想到她与贤王的纠葛,也可以理解。原本这是不应对外人所言的秘事,连廉世召都不甚清楚。
但慕容御看着廉如意一双美目,坚定信任的看着他,便叹了口气,“找到了他写给王家家主的书信。”自己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外人不是?况且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她也功不可没,所以这件事告诉她,也是应该。
“只有书信,皇上会相信太子么?”廉如意也知道想要打垮贤王,这一点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能让他不那么称心如意,也是好的。
慕容御摇头,“父皇的心思,我们还是别猜了,太子哥定会将信交予父皇,我们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廉如意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两人说起公事时,倒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不自在。可当现下两人都无话,无声的坐着,四目相接时,温暖的室内竟弥漫出一股**的气息。
廉如意欲要赶走慕容御,可想到自己的下步计划,却又忍住了。
“你……”廉如意不知该说什么。
“哦,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走吧。”慕容御却立即起身,脸色微红的来到窗边。
“外面寒冷……”廉如意犹豫的开口,“你……下次多穿点!”
慕容御回她一笑,推开窗飞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宫中的宴席已经结束,此时的御书房内,只有太子和皇帝父子两人。
太子已经喝下了醒酒汤,心中清明,只是头还有些痛。他按着额角,坐在下手的位置。
皇帝背对着他,默默无声的站着,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正想着什么。
太子也猜不透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在看了自己承上的贤王与西南世家勾结的信笺后,就一直这么沉默。
御书房里的空气沉闷压抑,让本就醉酒的太子头更痛了,但他的眼神却是清明的。
“父皇……”太子终于忍受不住这份沉重压抑,开口道,“大哥之心如此明白,父皇打算……”
太子言止于此,却仍不见皇上言语,甚至连背影都不曾动过一瞬,凝视着御书房窗棂的视线也没有丝毫移动。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父皇这是生气了?生贤王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适才在庆功宴上,父皇明明还很高兴的样子。早知这封信会让父皇如此,自己就应该晚几天再承上来的,起码应该等自己的状态好一些的时候。
“皇儿。”皇上此时,却慢慢转过身,缓缓开口,语气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有的只是平静无波,“你是太子,朕的江山以后都是要传与你的,朕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位明君,一位贤君,一位胸怀天下的君王。”
太子立即站起身,躬身聆听皇帝的教诲。
“贤王也是朕的儿子,且是朕的长子,他也想要这天下,想要坐上这龙椅,朕能够明白他的心思。你能明白么?”皇帝直视着太子的脸,问道。
太子心中惶惑,父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是说贤王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可以容忍的?
“儿臣……儿臣明白。”
皇帝呵呵一笑,“你能明白最好,他是你的哥哥,以后也会是你的臣子,身为君王,最不愿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为这个皇位相互残杀,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等以后,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也有了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们渐渐长大,渐渐也想手握权柄之时,就会明白父皇的心了。你们以为这个位置就是权力?就是无限荣耀?远不止这些呀……坐在这里,心里想的是天下,是黎民,是苍生。皇儿,你要容得下你贤王,方能容得下这天下。这样,待日后你成了君王,耳中才能容得下不同于你的声音,君子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皇儿,你容得下你大哥么?”
太子噗通跪倒在皇帝脚边,“父皇良苦用心,儿臣明白了,父皇教诲,儿臣铭记在心。”
待出了御书房,太子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轻松自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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