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先让贤王以为自己已经得势,尝到甜头,忘乎所以的时候,再给他当头棒喝,将他打入尘埃。
只是,慕容御没有把握,“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
崔右相却是摸了摸花白的美髯,微微一笑,“皇上虽然近来脾气格外急躁,可皇上心里可不糊涂。”
看崔右相如此笃定的神态,慕容御也更有把握起来。
他与廉如意辞别了崔右相,回到自己府上,便更衣进宫,面见太子,与太子商议近两个时辰,才出得东宫,回到了自己府上。
今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大,断断续续下了十多天了,地上的积雪没清扫过的地方都已经深的没过了膝盖。
大概谁都没料到在干旱了两个月之后,会迎来这么大的雪,更没想到在民间赞美太子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太子会突然被皇上软禁起来。
就在慕容御离开了太子东宫没多久,太子便去了御书房见皇上。
父子两人在御书房一开始气氛还十分和谐,可后来却不知怎的,太子竟惹怒皇帝,使得皇帝连砸了两个茶盏,连太子的额角都被砸出了血来。
太子惹怒皇帝,回到东宫,第二天,就传出了太子被软禁东宫,不得出入的消息。
众人纷纷猜测,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皇帝,怎使得在民间赞誉正盛之时,稍有抬头之势的他又失了圣心。
贤王进来可谓志得意满,皇帝十分信赖他,太子又被软禁起来,朝中大臣皆一边倒的转而支持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贤王原本还听得进幕僚所劝,说太子尚未被废,皇帝也不是完全不理朝政,贤王还需谨慎做事。岛反丽弟。
可他性格狠厉多疑,又十分霸道,如今太子都被软禁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于是贤王的手便伸向了朝中一些还没有支持他的顽固势力。
第一个遭殃的,自然是皇后的外戚,支持太子的中坚势力,左相岳家。
贤王暗中指使支持他的大臣网罗左相的罪行,写奏折参左相。
于是说左相纵容子女,不孝高堂,欺行霸市,五花八门的罪状都成了上来,皆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有些根本就是捏造出来,更有可笑的是,钦天监的大臣还上奏道,左相岳大人在京郊的庄子乃是占了有龙气之地。
龙气,多玄乎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钦天监说有,那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了?
顿时参左相的折子如今年的雪花一般,堆满了御书房宽大的桌子。
贤王满意的看着这些奏本,太子,本王很快就会把你从东宫撵出去了!
可当贤王将这些折子给皇帝看时,皇帝却是眼眸深深的看着贤王,“朕近来虽然精神甚好,身体也似年轻了许多,可是这脾气却是比年轻的时候更加急躁,皇儿可知这是为什么?”
贤王心中忐忑,但语气却是十分轻快,“儿臣不知,许是父皇的心境也跟着身体年轻起来了?”
皇帝却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更没有说这些参左相的折子要怎样处理。
但皇帝此后并没有收回贤王监国之权,对众臣参左相之事也只字未提。
左相毕竟是国之众臣,贤王不好越过皇帝直接制裁左相,更可况这些奏折虽多,有真凭实据的却是没有,正在贤王着如何除去左相之时。
左相却是告了假,不来上朝了。
这下,贤王高兴了。
连左相都避而不来了,贤王的势力正可谓如日中天。
被软禁在东宫的太子,毫无响动,好像外面的一切发展都与他无关一般。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贼心不死
贤王的目光转向其他人,左相告了假,还有右相在朝中。 不过崔右相一向是忠于皇帝,并没有偏帮过太子,虽然他没有上贤王的船,但这么一个忠于皇帝的老臣,贤王一时也不好向他下手。
太子被软禁,连带着与太子亲厚的寿王如今都闭门不出了。
朝中上下,一时尽是贤王的党羽。
于是,眼瞧着要到年根之际,朝中支持贤王的声潮倒是越来越高。
皇上却只闷头在漪澜殿听和尚讲经,将朝事尽数交予贤王,自己似乎一超脱凡尘俗世之外。
四皇子已经很久没见过皇帝了,直到旧年的最后一天,年三十这天晚上,皇上忽然来了兴致,要在宫中举办宴会,许是觉得孤家寡人,最高高在上,却高处不胜寒一般,想让众人陪他热闹热闹。
宴会乃是家宴,所来也都是皇亲国戚。
却唯独少了往年都可以看见的皇后与太子的身影。
皇后殡天,太子被软禁。
如今坐在皇上下手位置的,却是岁月不曾催老,风华更胜当年的容妃娘娘。
而原本属于太子的位置上,如今却坐着贤王。
廉如意见到此情此景,猛灌了一大口酒。
今世一切重新来过,贤王虽未得到太子封号,却还是坐在了太子的位置上,难道前世的结果注定不可更改么?她知道自己在命运手中渺小无力,可让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贤王得意,她实在是恨!
慕容御按住了她的手,“喝酒不是你这么个喝法,你这样是会把自己灌醉的。”
廉如意看了他一眼,见他面容平静,看着自己的眼眸中净是温暖。
“御,你不恨么?”她声音低微,像是喃喃自语。
慕容御却是听到了,握住她的手,“相信我,岳母大人的仇一定会报的,岳父大人体内的蛊毒也一定会解开的。 廉如意低头看着他的手,正坚定的握着她的,“你何来如此信心?”
“如今尚未走到最后,岂知笑的最开心的人一定会笑到最后?”慕容御安抚的朝她点点头,“我离开一会儿,你不要再喝酒了。”
廉如意点点头,她的手被放开,慕容御起身消失在视线里。
手上的温暖一去,虽然殿中温暖,她还是觉得手上忽而一凉。
然而一道灼热的视线,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敏锐的回看过去,正迎上贤王阴沉的眸子。
廉如意与转过视线,不与他对视,却见贤王拿着酒杯已经站了起来,并向她走来。
廉如意心下一惊,这可是在皇宫大殿之上,贤王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吧?
贤王越走越近,慕容御却不在身边,廉如意此时猛然惊觉,自己对慕容御的依赖竟到了如此程度。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贤王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若不是两人中间有小桌挡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步。
“如意。”贤王低声唤道,他声音又低又沉,这两个字仿佛辗转于他唇齿之间,更别有一番情味。
廉如意起身,皱眉看着贤王,“贤王,请称我寿王妃。”
贤王却是抿着嘴看着廉如意的眼睛,良久不语,周遭血多视线都停在两人身上,已经有人低声猜测,贤王与寿王妃这么单独站着是怎么个意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总少不了喜欢探知旁人八卦的人。
廉如意面带不愉。
贤王终于收回了直视着她那灼热的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你喜欢四弟么?”
廉如意冷冷一笑,“贤王这话问的好笑,我的夫君,我自然爱他敬他,全心仰赖于他。”
“日后,你当全心仰赖的人是我。”贤王低声说道。
廉如意闻言,怒不可遏,不假思索的抓起桌上的酒兜头泼向贤王。
贤王不防备,亦或是不想避闪。
周遭看热闹的人,以为贤王就要出丑之时。
贤王身后却突然窜出一个身影,替贤王挡住了这杯酒。
廉如意看着眼前满脸酒水,额前的头发都黏在额头上,好不狼狈的廉葭葭,一阵无语。岛反余划。
为贤王挡住酒的,正是贤王侧妃,廉如意的庶妹,廉葭葭。
“姐姐,好久不见,姐姐者见面礼真是别出心裁。”廉葭葭抹了把脸上的酒水,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见面礼本不是给你的,你偏要送上门来,我便看在往日的姐妹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了。”廉如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看贤王今日带着廉葭葭来参加宫中宴席,想来廉葭葭近来已经没有那么蠢了,想来是得了贤王青眼。
廉如意对她没有好感,不想与她多说,这对男女她哪个也不想看见,既然见面如此不友好,也就不用伪装什么。
她不等贤王离开,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贤王看了看廉葭葭,“去更衣,然后在你的位置上坐着,若是在宫中生事,惹出祸来,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
贤王声音冷淡,廉葭葭十分受伤的看着他。
她为他挡酒了啊!是廉如意泼妇一般的泼他酒,自己才是救他免于狼狈的人呐!怎么听他的声音倒像是自己才是那个泼他酒的人?
贤王却没有理会廉葭葭受伤的表情,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视线在廉如意身上转了一圈,便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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