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暖怔怔地看了看浅影,又去看她手上展开的绢丝手帕,从丝帕左上角伸出的梨花枝,含苞待放的梨花,稀疏正好,正和她的心意。怎的之前她从没发觉她的箱子里多出了这么一个帕子?在好奇这个帕子是怎了来的之余,她更好奇为何浅影会因为一枝梨花,一个帕子这般的激动!她以很是平和的目光向浅影看去,以不疾不徐的语气问:“婉贵人是要臣妾看出什么?梨花乃是最纯净的花朵,喜欢之人不在少数!”
浅影显然生气了,她拽紧了手里的帕子,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日光变换,浅影慢慢松开手,把帕子塞给倾暖,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听起来更是乞求,让倾暖很不舒服:“在你去养心殿之前,能否先回宫瞧一瞧?”
☆、第五十八章 谁适合做皇上
浅影的话让倾暖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虽然好奇为何浅影知道她此时此刻要去养心殿,她也很好奇为何浅影要她先回宫去看一下,可是好奇归好奇,她还是有正事要去做的。因着中间被耽搁了一下,她一路慌张地到了养心殿,还好正好碰到了庄亲王与和亲王一同从养心殿出来。见门前人儿是倾暖,弘昼不自禁地,下意识地去碰了一下允禄。允禄回头惶恐地去看弘昼,弘昼却笑答:“十六叔,我就先走一步了!”
允禄更是慌张地扯着要离开的弘昼,支支吾吾地看了看倾暖,问道:“不知……不知魏常在有何事?”
倾暖的视线从弘昼身上划过,转而温柔得体地笑了笑:“方才才从宁寿宫回来,太妃身子不大好,王爷您可知?”
允禄咳了两声,不去看倾暖的眼睛,而是昂着头看着此时正是湛蓝的天空说:“太妃身子一直都不好这微臣自是知晓,再则,此事想来不用魏常在您操心吧!微臣家里还有事儿,先行告辞!”
弘昼笑的意味深长,允禄却吓得脸色苍白。高高城墙之下俩人脚下生风地一闪而逝,不知怎的在这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倾暖竟然觉出了一丝凉意。她回头去看,却见弘历就在身后,难怪方才她觉得后背发凉,浑身不自在。弘历负手而立,看着倾暖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待倾暖请过安之后,弘历才开口问:“你来养心殿是来看朕的吗?”
倾暖垂首,只能看到弘历胸前,那狰狞的张牙舞爪的翻腾的龙让她生出一丝怯意,故而说起话来也有些断断续续:“臣妾……臣妾是来看皇上的?”
她确实是不太善于说谎话,小时候因为她的结巴而暴露出的真假话着实让她与哥哥长青遭受了不少的责罚。那次偷偷溜出府去陪着霓裳看后山坡的野桃花,半夜回来时见阿玛一手举着鞭子,一手举着火把在后门堵他们,倾暖当下就吓得腿脚发软,后来阿玛问话,她说起话来就这样连不成片,那次哥哥被打了20鞭子,她却被哥哥死死地护在了怀里,一下也没挨住。后来看额娘给哥哥上药的时候,哥哥咬着牙满头虚汗地流,她第一次哭了起来。许是那次留下了阴影,之后每到说假话的时候,她都会断断续续地才能说完一句话。不是因为那是谎话需要停顿一下来想下一个字,而是她的心跳太快,控制不住才会那样。弘历虽然不熟悉倾暖的过往和习惯,可他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君主,真话假话他能够很好地分辨出来。奇怪的是,他没有发脾气,而是一把抓着倾暖的手臂,顺着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手,说:“既然如此,那便随朕去园子里走走!”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她没有对弘历的亲密举动做出反抗,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的手包裹住她的手。俩人一同在高高的城墙下边漫步,夕阳下被勾勒出好看的金灿灿的弧度。倾暖垂头有些慌张,弘历侧头去看脸颊微红的倾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柔,那是浅影见过的最美的画面。美得让她忍不住落了泪,动了情。
画眉轻轻地拍着浅影的后背,小声安慰,浅影却笑着捏了捏画眉的脸颊:“臭丫头!”
“如此您该安心了吧!”画眉扶着浅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调侃道“人家好好的,您倒是哭了!”
主仆俩人之间的打打闹闹,那都是情谊之深的体现。哪像妙蝉身边的春桃,简直如同墙头草一般,妙蝉说哪个好,她就把那个捧上天上,妙蝉说哪个不好,她就恨不得立刻化成厉鬼去把那个拉去阴曹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才好。伺候主子畏畏缩缩,更别提俩人玩笑打闹了。许多时候春桃就会跟画眉诉苦,说正殿的妙蝉是多么的难伺候,说她真是奴才中的奴才,还不如妙蝉养的那条灰色的小狗。妙蝉会对着那条灰色小狗笑,对着她春桃只会一顿发脾气。画眉起初还会同情,可是每次春桃絮絮叨叨的都是那些话,她听得多了,厌了,便不再理会了。这会儿离了人多的甬道,浅影才正经地对画眉说:“我那不是难受才哭的,我是心疼皇上,皇上那么喜欢魏常在,为何魏常在却对咱们皇上一点感情也没有?皇上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用过心,魏常在是头一个!”
浅影的细心体贴是出了名的,虽然潜邸之时因小产造成不能侍寝不能生育的遗憾,可她与弘历之间的情谊还是在的。细心的浅影很是能够排解弘历在感情方面的困惑,故而弘历一有问题就会同浅影商讨。这也就是为什么钟粹宫的婉贵人一直无宠却又在宫内生活的有滋有味的缘故,是连正殿的妙蝉都不知的秘密。
落日余温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花叶枝条都镀上了闪耀的光芒,一切如梦似幻。
掌心不知何时开出冒出细细的汗珠,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倾暖微微动了一下,弘历就松开了她的手,他掌心离开的那一刻,手心突然沁凉地让她有些不适应。而弘历更是自顾自地朝前走了几步,视线固定,负手而立。他没有叫倾暖朝前走两步跟他一同欣赏落日夕阳,也没嘱咐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沉默着。倾暖在弘历身边早已学会了不言语,故而也不觉得尴尬不适,反而掌心的汗珠消散之后她觉得微微舒服些。果然方才双手分开的那一瞬间的不适应只是因为握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只是因为太久,不是因为旁的……
“人都有生老病死!”突然前方有弘历沉沉的声音传来,倾暖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觉得失礼了之后,倾暖才忙整理心情,说:“皇上说的是!”
弘历笑了,并且出了声。很轻很轻,可是倾暖听到了,带着不满的笑声,他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倾暖问道:“是你来找朕的,为何一直都是朕在与你说话?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倾暖抬了抬头,正好对上了弘历的眼睛,很美的眼睛,她晃了晃神儿,忙道:“太妃她……”
弘历眉头紧紧地皱起,他不悦地转过头不去看倾暖,冷声道:“朕方才说了,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你方才不也说朕说的是!”
夕阳下的弘历很是好看,可是倾暖嘴角的淡淡笑容忽而变的疏远而鄙夷,她歪了歪脑袋,直截了当地说:“如皇上所说,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为何还要留在这世上?为何不从一开始就选择不要出生,一辈子做孤魂野鬼的好?”
她觉得跟这样冷漠的人儿是无法交谈下去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男人,特别是作为一个有权利的男人都是有很强烈的尊严感的,弘历虽然从小受到了世上最好的教育,有很好的涵养与修为,可是还是会有不受控制的情绪。他超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倾暖尖尖的下巴,托着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在与朕谈论生死之意?”
他的手指上的厚厚的茧刮得倾暖的脸颊微微有些疼痛,一个整日提笔写字的帝王怎会有这么粗糙的双手。第一时间倾暖想到的的确是这个问题,至于疼痛,她倒是忽略了。对于倾暖的走神儿游离,在弘历眼里却是不屑与蔑视,蔑视皇帝那是不折不扣的死罪,即便是她是牵扯到宫外允禄的人儿,即便是她是太妃亲自推荐给自己的人儿,即便是他是自己分不清是爱是恨的人儿又如何,他若是要她死,她便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神游的倾暖被脸颊的疼痛唤回了飞离出去的魂魄,她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勾勾地抬眸去看弘历的眼睛。她本不愿与这个人对视,可他的举动确实让倾暖觉得厌恶,那样嫌恶的眼神,倾暖脸上的所有的表情都在昭示着一句话:我讨厌你,不要动我!
这样带着一丝恨意的眼神的确让弘历震撼到了,他是一个帝王,没人会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可是这个女人,为何会这么猖狂地盯着她?难不成只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庄亲王,有一个企图谋反篡夺皇位的人在?
弘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你果真一点都不怕朕?别忘了你不是只身一人,你的家人……”
“那样的事做过一次还不够吗?”倾暖鄙夷地笑了笑“太妃说圣祖爷没选错人,皇上您自己觉得呢?”
弘历的瞳孔突然长大,他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另外一只手用了力,狠狠地把倾暖甩了出来。石子路硌着身子着实疼,可倾暖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变过。那样的笑容,看的弘历心痛,他再度蹲下身子,伸手环住倾暖的脖子,迫使俩人对视,他嘴唇动了动,贴着倾暖的耳边说:“你觉得谁配坐这个皇位?允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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