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事。”段千蒻看了一眼叶习染,道:“夫人也知道,宫中日子枯燥无味,平日里不是去陪皇后娘娘闲聊,便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我年纪轻坐不住,惹得太后不高兴,便不再让我去陪她了。”
她略一停顿,有些赧颜的笑了,“县主侍奉太后事事俱到,深得太后的喜欢,我想烦劳县主同我说说太后的习惯,我也好尽心尽力伺候太后。我整日在宫中空闲寂寥,缺个说话的人,看与县主年纪相仿,又说的来话,便想请县主常去东宫坐坐,我也好多个说话的人。”
叶习染挑眉,段千蒻就是有这个本事,所有事情都能找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阮氏想了想,太子妃提出这个请求好像也是情理之中,便索性应了下来。转过身来询问叶习染的意思,叶习染也只是淡淡道:“太子妃相邀,定会如期赴约。”
段千蒻眼眸一亮,嘴角越发的翘上去,欣喜道:“那明日我就在东宫等你。”
待到叶习染应下了,段千蒻这才放她们离去。
看着叶府的马车越行越远,段千蒻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来。看着那辆远去的马车,段千蒻的眼眸波澜不惊,说不出的沉默。
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段千蒻贴身丫鬟阿玢走上前来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让长安县主来咱们宫里?您明明知道太子殿下对她……”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段千蒻冷冷的眼神生生噎在喉咙里。
她跟了段千蒻好些年,从段府嫁到东宫,她对段千蒻的称呼一直没有变,可见是与旁人不同的亲近。在她眼中,段千落贵为丞相千金,自小锦衣玉食,美丽高贵的长大,一直是端庄有礼,波澜不惊。可却偏偏在两个人的面前失了平时的镇定——一个是太子殿下,另一个便是这位长安县主。
她不知道自家小姐与这位长安县主是有过什么过节,只知道每次一提到她,小姐就会失了平时的沉稳大方。
段千蒻的眼神幽远飘忽,她忽然问道:“阿玢,你说,我是不是不够聪明,不够美丽。”
阿玢心头一紧,急忙道:“奴婢在小姐身边长大,小姐聪颖绝对,美丽无匹,奴婢一直是看在眼里的。”
“那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我不如她。”段千蒻的语气染上一丝轻愁。
“怎么可能?在奴婢看来,小姐是这世上最聪颖、最美丽的女子。”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心,手心沁出了薄薄一层汗。她忽然想起了昨夜小姐不知为何,从太子殿下书房回来后便大发了一场脾气。看谁都不顺眼,借着各种理由责罚了好多人,连她也被小姐挥落的花瓶碎片扎伤了手。
她是见识过段千蒻厉害的,有时发起火来,真是与平常贤良端庄的样子大相庭径。
“唉,”段千蒻又叹了口气,才缓缓回身道:“天要变了,咱们还是及早回宫吧。”
阿玢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过身边侍女递过来的纸伞,轻轻撑开遮在了段千蒻的头顶上,一行人慢慢往马车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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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学校理化生实验,可是人家什么都不会,明日一定是悲惨的一天- -
大家一起来祝染染好运吧~阿门!
☆、第五十九章 风起·东宫邀约
第二天拂晓,叶习染就依照段千蒻的意思,早早的就进了宫。
马车上,案上的鎏金香炉静静的燃烧着提神香,香气宜人,漫在空气中。叶习染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微阖双眼。她的气息沉稳,安然自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
同在马车上的调朱也还没有完全睡醒,只知道自己一早就被小姐叫了起来,然后就坐到了马车上。马车摇摇晃晃的,越发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她用力地摇了摇脑袋,顿时眼前清明了几分。
看叶习染眉间淡淡的倦意,调朱忍不住皱起眉,嗔道:“太子妃这是哪门子意思?这么一大清早就叫我们起来,这个时候,宫里哪里有人?我看她就是贵人做久了,才这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说完,她又看了叶习染一眼,看她神色自若,才继续嘟嘟囔囔抱怨道:“小姐您也是,干吗陪她发这个疯!她一个人疯不要紧,反正还有那么庞大的家族和疼宠她的太子作后盾,可现如今又偏要拉小姐下水……”
叶习染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眼前的调朱。调朱容貌秀丽,可眼下却是一片暗沉,不由使那张美丽的小脸黯淡几分。调朱虽也是丫鬟,可跟她几年,也是有感情的。这个姑娘没什么心眼,心直口快的,比起弄碧的心思细腻,她更是容易得罪人。
以前生活在凉州,她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不需要提防谨慎什么。可如今不同了,她们是在天子脚下,活在深宅大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们的错处,等着看她们死无葬身之地,须得步步谨慎,方能活得长久。
她一个人无牵无挂死不要紧,可调朱才十七岁,不应该受此池鱼之殃。
她想着,忽然抬起头,认真道:“调朱,我放你走吧。”
调朱一愣,而后皱起眉头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我放你走。”叶习染神色严肃,盯着调朱的眼睛,道:“你不是不明白我如今的处境,那么多人想让我死,一个行差踏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想连累你。”调朱碧玉年华,若因为她落着个如斯下场,要陪着她一起死,她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的。
调朱忽然沉默了起来。叶习染轻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你和我不一样,这些个事情本就与你无关,我不能那么自私。我晓得你有喜欢的人,当日回江都,我知你心中不愿,却没有一句抱怨。你放心,我会将你安排妥当,我会让你回长安,让你高高兴兴的嫁给李松年。”
“可我不愿意。”她忽然抬起头,叶习染这才看清,调朱早已泪流满面。
她幽咽着说出话:“小姐知道吗?我幼时家贫,爹身有残疾,娘又是妇道人家,每日入目便是爹娘愁苦的面容,听到的都是兄弟饥饿的哭声。那一日,我年幼的小弟哭着哭着便没了声响,爹娘便忍痛将我卖给人伢子。颠沛流离许多年,我被倒了许多人之手,本已经心灰意冷,听天由命,直到遇到小姐。”
“我从没见过像小姐这般美丽的人。那天,天上下着绵绵细雨,你就穿了一身碧色的裙裳,撑着一把水色的纸伞。我看见你对我笑,那时候我多么希望,你可以把我买走,让我跟着你。”她忽然笑了一声,却是满目苦涩:“结果小姐真的把我买走了,我真的很开心。自那日起,小姐便是调朱唯一的家人。”
叶习染愕然,那日的情形,她早已记不得了,可调朱却记的这般清晰。
调朱的眼中满是伤痛,仿佛在舔舐那些过去的伤口,缓缓启唇道:“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孤军奋战,所以即便是死,我也愿意陪着小姐。小姐孑然一身,调朱亦无牵无挂。”
车外有嘤嘤鸟声,车内却是沉默无声。
良久,叶习染才抬起眼帘,朱唇轻启:“此路千难万险,荆棘横生。”
“我不怕流血,不怕死。”调朱亦认真的回看她,字字铿锵。
叶习染心下清明,也许从此刻开始,她是彻彻底底的接纳了这个姑娘。微微一笑,她素指挑起车前垂着的帷幔,轻声说道:“快要到了,前路坑洼不平,可要坐稳了。”
马车到了东直门,前来接应叶习染的女官已经等在那里了。
叶习染踩着矮凳走下马车,那女官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领着身后的宫女,在叶习染面前屈膝请安,言笑晏晏:“奴婢拜见长安县主。”
叶习染微笑示意她起身,她才大大方方的直起腰来。叶习染仔细看她,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稍圆润,高高的颚骨,单薄的丹凤眼,不时露出几分精明,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她倒不显得拘谨,含笑向叶习染说明自己的身份:“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赵女官,奉太子妃之命前来接县主到东宫。”
看她态度谦和多礼,叶习染心底有些想笑。这段千蒻是给她备的什么酒,要说是下马威,来的人也真是不中用!这厢,她可真是看不懂了。她抬起头,笑道:“赵女官多礼了,只是我到了宫里,理应先去拜见太后才是。”
叶习染看似恭敬知礼,实则是在委婉的拒绝她。赵女官面色有些尴尬,讪讪笑道:“县主所言有理。不如这样,正好太子妃今晨也要去给太后请安,县主可到东宫暂作歇息,而后和太子妃一同去给太后请安。”
“如此甚好。”叶习染莞尔。既然她段千蒻已经在东宫备好了酒,她焉有不到之理?权当是看看她还想做些什么。
东宫琼苑,有一处四角小亭,景色宜人。叶习染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将叶习染安顿好之后,赵女官就去回禀段千蒻了,只留了几名宫女在这里侍候。调朱打量那几名宫女,忽而笑道:“小姐你看,东宫果然不类于旁处,庭园修得格外赏心悦目,连侍候的宫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美人坯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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