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锦坐在石凳上,一手撑在石桌上,今日就像是初见的时候那样穿了一件重衣,上面的刺绣更加的精妙绝伦,衣摆袖摆都摊到了地上,慵散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副别出心裁的工笔画,闻言,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学着他的样子看着这颗粗大的梧桐树,“好,不如你来抚琴,我来舞剑,如何?”
沉香公子惊讶的挑了挑眉,“好。”
沉香公子这里没有剑,重锦随手弯腰捡起一支枯枝,对着沉香公子点了点,“开始吧。”
琴声随即响了起来,筝筝的琴声在空旷的院子里颇有些凄凉之意,而衣袂的破风声让琴声多了些肃杀之气,单薄的身子现在看起来竟有千钧之力,手指的枯枝竟然变成了残影,宽宽长长的衣摆在控制划过空气,优雅当中藏着朵朵杀机,空中飘落的落叶被气旋吹开,围绕着她飞舞,像是在配合凌厉的剑招,本来还缓慢悠闲的琴声骤然一转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许久之后,重锦才骤然停下身子,手上的枯枝寸寸断裂,半响之后把手上的枯枝扔下,转身问道,“三年前的约定,可还算数?”
沉香公子的胸口微微起伏,双手按在琴弦之上,眼睛明亮和温润,沉声道,“自然算数。”
这一番剧烈运动,重锦的气息没有半点的变化,之上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点的红晕,重新做回石凳上,才沉声开口,“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开的好。”
“嗯?”
重锦,“如果你想与我成亲,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清,若是你就此反悔,我也不会介意……”
垂下头,重锦把一直隐瞒的一件事徐徐道出,沉香公子眼睛骤然瞪大了些,凝神看向重锦。
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的太孙见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头疼的摇了摇头,转身对着侍女道,“走吧。”
***
重锦的事情办完了,一点没有向太孙殿下索要报酬的意思,倒是太孙殿下过了两天主动的来说了。
太孙殿下神神秘秘的挥退了所有人,背着手在屋里踱步走了好几圈,慎重的样子让重锦分外好笑,似乎是终于想好怎么说了,快步走过来,对着重锦就扔出了一个大炸弹,“其实你并不是我祁王的女儿。”
这一个炸弹对重锦来说也有些震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才重复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太孙殿下,“我没开玩笑,想要证据的话,现在该毁灭的差不多了,只是如果你想找的话……”
重锦断然道,“不需要!”
她日后所有的计划甚至于之后的爵位什么的前提条件都必须是她真的是祁王府独一无二的曦和郡主,现在前提条件都没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只是想到这件事传来的后果,重锦就满眼的杀意,“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太孙殿下被她满身的杀机弄的不自在,“你先冷静冷静。”
重锦,“我现在就很冷静。”
冷静的想去杀人灭口吧这件事的真相全都湮灭了。
太孙殿下干笑两声,往后挪了挪,“你不好奇你到底是谁的孩子么?”
“这不重要。”这具身体血缘父母是谁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想要是蜀州。
“其实你也算是有皇室血统。”想了想,太孙殿下还是委婉的开口,“你其实是宁城长公主的长女。”
“当年宁城长公主未婚有孕,一直没有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不适合打胎了,指了个生下来,本想找个合适的人家送走,恰好祁王妃生产,只是当时太过虚弱,出生三日就没了。”
“于是我就被送到了祁王府,成了曦和郡主。”重锦冷静的补充。
太孙殿下,“……皇叔怕王妃伤心过度,所以就……”
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太孙殿下对祁王也算是服气了,说起来就连重锦都不是祁王的孩子,啦祁王到现在真的一个孩子都没有,真的是绝后了,可是看祁王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当真称得上是情真不悔。
重锦,“……既然这个样子,那知情人肯定不能全都杀了,宁城长公主不会说出去的,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圣人那么讨厌我,当初为我请封的旨意怎么那么轻易的就下来了,就连封户都有,我原来还以为是看在我是祁王府唯一的孩子的份上,现在看来是她在其中出力。”
“我阿爹也不会说的,他不舍得让阿娘伤心,至于你……”
伸手敲了敲桌子,手指刚移开,实木的桌上立刻出现了两个洞,“我想殿下也不会说出去的,那其他的知道的还有谁?”
太孙殿下哑然的失声:“……”
这是威胁吧?
☆、第88章
在蜀州待的习惯了,在京城的第一个冬天就格外的难以忍受了。
祁王祁王妃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但是在蜀州呆了十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的一切,比起蜀州来,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自从开始下一场雪,本来就深居简出的祁王府更加的紧闭大门了,重锦已经从皇宫里搬了出来,毕竟在皇宫里各种不方便。
她倒是不怕冷,只是这样的天实在不适合出门,她更喜欢窝在房间里,房里烧着地龙,穿着单衣也不冷,只是跪在地上的人却吓的满头都是冷汗。
止戈慢条斯理的给重锦剥着小金桔,难得的有些神不思蜀,而重锦边翻着书时不时的拿起来剥好的桔子吃上一个边神定气闲的看着下面的人,“怎么样?杜嬷嬷。想好了么?我不急,你可以慢慢的想。”
自从太孙殿下给她说了那么秘密之后,重锦就想起来她中毒的那件事了,从曦和郡主的身份上找不到什么怀疑人,那如果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郡主呢?那可以查找的线索就多了起来。
宁城长公主在京城也算得上传奇了,短短的二十年嫁了四个丈夫,现在寡居当中,也就说第四任丈夫也死了,克夫的名声简直响当当的,京城里现在就怕这位公主殿下又看上了谁强拉去当驸马,那才是杀人不见血。
可是这位公主殿下似乎也玩腻了嫁娶的意思,寡居了三年也没有再嫁的意思,反倒是在公主府里养了一众相貌英俊的男子在府里伺候她,名声简直跌到了谷底,只是谁也不敢当着宁城长公主的面说半句不好听的话,这位公主殿下做事从来不是规矩来的。
等重锦有心去看调查宁城长公主的过去的时候,看着满纸的报告,对这个身体的亲娘倒是多了不少好感,我行我素的劲儿实在让她大有知己之感。
旁人可能还有顾忌,但是宁城长公主顾忌什么?她已经站在了金字塔尖上了,犯不着再为了一些虚的让自己不痛快,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反正旁人不能因为她名声不好就不和她往来。
只是可惜的很,这位宁城长公主虽然嫁了四位丈夫,但是并无生育,膝下无儿无女,重锦算了下她出生的日期,恰好是她第一任丈夫去世还没有再嫁的空当。
就是不知道她爹到底是谁。
不是她心怀恶意,而是感觉如果真的有人要宁城长公主的女儿死去的话,那她那个现在都不明晰的爹就是一个很好的怀疑对象。
能让宁城长公主偷情还怀孕生子最后不愿意公开的那那个男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如果不是低贱的很那就是地位很高而且有妻有子,地位低贱的很的话,对宁城长公主来说简直是耻辱,不愿意见到这个女儿也说得过去,而重锦更加偏向于后者。
看宁城长公主毫无顾忌的样子,如果对方地位低下,当时也该有风声传出来才是,而据她调查的结果看,当时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征兆。
而且如果对方地位低下的话,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暗害一个郡主。
当然,这个猜测的前提是对方针对的不是祁王府的曦和郡主而是宁城长公主的女儿。
如果这个猜测不成立,那她后面的猜测都不对。
重锦却更自信于自己的推断,直接就让人把去查当年京城权贵人家到底是谁和宁城长公主来往过密。
没等查出来到底是谁,居然又让人查出了一人让人意料不到的人。
重锦柔声对着杜嬷嬷道:“我说嬷嬷怎么那么不贪权呢,整日呆在佛堂礼佛。连我让你掌管整个府中的大权你都敷衍了事,原来背后是有靠山的,有了靠山嬷嬷自然看不上我这一府小小的郡主,对么?”
杜嬷嬷跪了几个时辰,膝盖早已经麻了,在重锦千里迢迢的让人把她从蜀州带来的时候她就有种不妙的感觉,只是一路上那些精心训练的人看她看的紧,让她根本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又抱着侥幸的心思,谁知道刚刚一进门,重锦就直接让她跪了几个时辰,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心惊胆战。
杜嬷嬷干笑,“小娘子您……”
重锦打断她,眯起眼睛看向她,“事到如今,嬷嬷还打算糊弄我?如果不是有十全的证据,我会现在就来提审你?当年宁城长公主,哦,不对,应该说是我的亲生……”
杜嬷嬷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简直不敢看重锦的脸色。
重锦倒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接着冷笑的瞧着她,“我想当年宁城长公主也是十分信任嬷嬷,才把这种秘辛都交给嬷嬷,只是恐怕公主没有想到这世间最相信不得的就是人心!如果宁城长公主知道你想杀了她唯一的孩子,你说--------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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