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点头,“李夫人过得极好,李少爷专心读书,准备科举了,李夫人有两个孩子相伴,府里没有通房姨娘,日子过得好着呢!”
年后,宫宴上她瞥过郑霜一眼,眉眼全都充斥着幸福,和人说话时,一脸笑意,既不是巴结讨好又不是讥讽冷笑,是出自于心底的笑。
俞璟辞有两个玩得好得朋友,郑霜是其中之一,她得事儿在京里怕有不少人羡慕吧,夫家官职不高,可是婆婆对她好,相公又是个疼人的,府里没有通房姨娘,生了一男一女,妯娌也不敢给脸色与她。
她父亲写信入宫说大伯想把堂妹嫁到李家去,虽是李家的旁支,可看重了李府的家风,方柔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她与俞璟辞关系好众所周知,不知情的会以为她要巴结着俞贵妃的好友,而且还是旁支,她了解俞璟辞,不需要过多的巴结讨好奉承,真心待她就会收到回报。
走神了,俞璟辞没打扰她,因为她想到了远在乡下的贺沁欢,一年多了吧,两人之间的书信就断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回京。
贺府一家被皇上外放了,不是她穿的小鞋,贺大人在外边养了外室,被贺夫人发现了,贺夫人带着人上门,活生生的将怀有身孕的外室打死了,贺大人一直被压迫,那次却是难得的硬气,要休妻,贺夫人娘家还算显赫,贺大人官途受阻,不能高升。
被御史台的言官参奏了一本,说贺大人不知节制,先是纵容嫡女养在乡下,后又宠妾灭妻,非一个官员所为。
不过,那是很久的事儿了,回过神,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看着还在原地的方柔,怀孕后反应慢了许多,她想起一件事儿来。
“颜昭仪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她突然想起贺沁欢的前夫,夏庄洋来,夏庄洋因为一个贺沁欢,再也与仕途无缘,不知为何,她就想起了颜昭仪。
颜昭仪是永泰宫的人,她在永泰宫和李灵儿,方柔关系都不太好,相反,俞璟辞和二人关系不错,要是皇后想要对付她,找颜昭仪再合适不过。
把颜昭仪杀了的人,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识破了颜昭仪的目的,帮她把祸害解决了?
方柔没想能瞒过俞璟辞,没想到她现在才问出来,照着萧珂缮的吩咐,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怀着身子,心思也转的与旁人不同了,颜昭仪死了,皇后身边少了人,杀颜昭仪的人肯定是冲着皇后去,真要冲着你,死的人就该是我了!”
方柔说的实话,香榭宫的大小事都交给她了,她死了,皇上还得分出心思来照顾香榭宫,疏忽被人钻了空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俞璟辞笑道,“你的好我记着呢!”
“别别别,你记着肚里的孩子就成!”方柔打趣,两人说说笑笑走了一圈,俞璟辞进屋后,刘嬷嬷扶着她躺好,给她洗了脸,不一会儿她就躺在那边睡着了。
方柔走出宫殿,太阳高高挂在天边,枝头上露出了树枝颜色,她心情极好,一步一步往永泰宫走去。
颜昭仪的死在宫里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长兴宫的周瑾脾气暴躁起来,颜昭仪是她的人,谁会对她动手,起初她以为皇上识破了什么,可是,如果皇上处置了颜箐,不会不来质问她,如果颜箐不是皇上杀死的,那有会是谁?
这些日子,她写出宫的信还不石沉大海,她心虚了,是不是有人把她的信拦截了下来。
想不明白,周瑾性子急起来,处置了长兴宫的好几位宫女,此时,给她倒茶的宫女手一抖,茶水洒在了她手背上,周瑾一个眼神,宫女碰倒了茶杯,她手一抬,宫女摔在了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宫女是刚进宫殿伺候的宫人,她前边的人都因为犯了错,被皇后打了板子,此时还在屋子里躺着,她想着小心翼翼就好,谁知,还是出了差错。
周瑾的嘴角一抿,满眼不耐烦,朝外摆了摆手,“来人,把人带下去,十板子!”
很快,宫女就被拖着出去了,周瑾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手,嘴角带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门边的宫人们抬头,不小心瞧见了,不寒而栗,急忙转开头,别开了视线。
宽嬷嬷听着外边的板子声,叹了口气,自家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耐不住,沉不住气,被人一激,什么都露馅了。
她也怀疑过颜昭仪的死是娘娘的手笔,不过转而一想,娘娘手段如何她再知晓不过,依着娘娘要处置人,定会是把人叫到跟前,随便安一个名头,也不会叫她吊死,只会打板子或者一杯毒酒下去。
想明白了,她松了口气,进殿,桌边洒了一地的水没人收拾,她上前,弯腰,欲捡起地上的碎杯子。
“没人了吗?要嬷嬷收拾地儿了,要你们做什么?”
嬷嬷的身子一顿,站起身,又高兴又无奈道,“娘娘,您别气了,颜昭仪的死没那么简单,我认为怕是那边的意思!”
周瑾想了想,觉得是淑妃,淑妃有大皇子,俞贵妃生产在即,若是俞贵妃生下小皇子,凭着皇上的宠爱,太子之位定是小皇子。
杀了颜昭仪,要么是想给香榭宫卖个好,要么是想引导香榭宫与长兴宫为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瑾放在手帕,眼神微微一垂,安静得不像话。
“嬷嬷,你说要真是淑妃做的,她的目的真的这般简单?”她的确爱出风头,直接与香榭宫为敌她也不惧,她是文武百官选出来的皇后,要废后,自是不可能,淑妃就不同了,一个不慎,大皇子的前途就没了。
宽嬷嬷欣慰,总算不是发脾气了,她想了想,帮着分析,“老奴来看,她怕是还有后招,等着吧,香榭宫后边是皇上,不是善茬,淑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好说呢?”
“何须等到皇上,本宫堂堂皇后还不能处置一个淑妃,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淑妃真是胆大包天,不把本宫放眼里呢!”
宽嬷嬷一哽,刚才的欣慰荡然无存,正要说话,周瑾已经起身叫人更衣,她要去长寿宫。
太后身子骨不好,皇上极少去,倒是淑妃对太后像对亲娘似的,每天晨昏定省不曾少过一天,周瑾到的时候,淑妃正陪大皇子在宫殿里跑步,大皇子的性子不知随了谁,自己摔倒了宫女上前扶他,被他一巴掌拍掉了,小孩子力气小,可也看得出大皇子使了全力,是真发火了。
周瑾走进了,大皇子还扯着宫女的裙子,要发火,嘴里喊着杖毙,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杖毙,韩湘茵看上去斯斯文文,养个孩子竟成了这样。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韩湘茵已经扯过了萧朝的身子,叫他给周瑾磕头。
萧朝似乎很不愿意,别扭着身子,侧开了头。
周瑾微微一笑,“哪儿学来的规矩,见着母后了也不知道请安,来啊,把大皇子抱下去,教他好好学学规矩!”
韩湘茵脸色一白,急忙解释,“皇上娘娘恕罪,朝哥儿还小,又极少见着皇后,臣妾这就与他说说!”
萧朝恶狠狠瞪了周瑾一眼,周瑾不怒反笑,嘴角一拉,“来啊,没听着本宫的话?”
她身后的宫人上前,准备抱过朝哥儿,朝哥儿急了,对宫人拳打脚踢,“滚,滚,滚!”
韩湘茵心疼不已,把朝哥儿抱在怀里,安慰道,“朝哥儿不哭,我们找皇祖母去!”
太后在宫殿里,听到外边说周瑾来了,她哼了声,周瑾说白了也是可怜人,比当年的她可怜多了,走出殿,就听到了朝哥儿的哭声,她脸色一沉,“大皇子怎么了,你为人母后吓小孩子干什么?”
这还是赵氏第一次当着人的面给周瑾难看,周瑾的脸色立马变了,宽嬷嬷知道要出事,不顾人多,上前扯了扯周瑾的衣服,提醒她沉住气。
周瑾果真没发作,上前,给赵氏行了礼,走进殿里,里边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可以看出大皇子把长寿宫都快当成自己寝宫了。
她屏退了所有人,殿里只有她,赵氏,韩湘茵,大皇子,还有几人的贴身宫女,周瑾拐不来弯,直接问道,“颜昭仪可是你们处死了?”
韩湘茵眉心微蹙,声音清脆,“皇后娘娘可别冤枉我们了,颜昭仪住在永泰宫,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害她?”
周瑾冷嗤了声,“你们打什么主意你们自己明白,本宫把话说明白了,要想动本宫的人也要掂量掂量,本宫不是好欺负的!”
宫里边,永泰宫和香榭宫她没有法子,要对付其他宫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赵氏听了她话,气得脸色发紫,“好,极好,你就是来给哀家添堵的吗?真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周瑾还真就站起来走了,不过,到了门口时,又转身说了句,“本宫的话说得明白,不然,告到皇上那里看谁吃亏!”
踏出殿门了,她还故意的说了两声,“长寿宫什么都好,就是死契死气沉沉,没有人气,还不如贤太妃宫里呢!”
赵氏生平最恨的人就是贤太妃舒氏了,外边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只觉得事堂堂太后居住的寝宫还不如一个失了宠爱的贤太妃,斗了一辈子,她心里还存着气了。
外边没了声音,韩湘茵还低着头,摸着朝哥儿的脑袋,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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