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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李子谢谢)


温鹿鸣很是不愿,但无计可施,只好同意了白云暖的提议。
含悲忍泪写就休书,温鹿鸣道:“白苹在哪里?我要亲自交给她。”
于是白云暖让锦橙将温鹿鸣带去了白苹的厢房。
白苹昏昏沉沉哭了这几日,泪水早已哭干,见到温鹿鸣时整个人都有些呆傻。温鹿鸣见她不过数日功夫便已憔悴消瘦判若两人,不由鼻头一酸。
“你来了?”白苹哑声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鹿鸣胸口一闷,巨大的悲怆在胸腔里翻江倒海。他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桌案上,手里却将那封休书揉成了一团。
白苹笑道:“既然带来了,就别揉坏了,揉坏了,你又得再写一封……”
温鹿鸣酸楚,问道:“白苹。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吗?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是我不好!”白苹打断了温鹿鸣的话。眼睛里泪光闪烁,“成亲这些年来,你对我很好。是我不配得到你的好,我太不配了,以至你对我好,我心里负疚感太深。你就让我心安一些,放我走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吗?”
这样问的时候,自己的泪已经落了下来。
温鹿鸣咬住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不能哭。他只能使劲咬住唇,让更剧烈的痛将眼底的悲伤逼回体内去。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勉强你了。难道我为了要留在你,而要将你逼死吗?白苹。我们是喝过合卺酒之后才正式结为夫妻的,今日,分手在即,让我们也共饮一杯了断这不开心的一切吧!日后,我们总有重新团圆的时候,我相信。”
温鹿鸣已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杯和酒壶,斟满两杯酒,一杯给了白苹,一杯自己拿着。
“饮了这一杯,让我们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白苹颤抖着,一仰脖,饮进杯中酒。
温鹿鸣也含泪喝了手中的酒。然后二人便相对而泣。
“休书呢?给我!”白苹伸出手。
温鹿鸣将休书交到了白苹手里,白苹拆开了,一字一句念了起来:“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谈论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三载结缘,夫妇相合,白首不能终老,实是造化弄人,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髻,美扫蛾眉,解怨释结,更莫相憎。若有回心转意,夫永远在原地等之,盼之……”
白苹的泪簌簌而落,读到最后,忽觉心口一阵绞痛,她扶着心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温鹿鸣,而喉咙口那荤腥的液体早已冲口而出。
温鹿鸣正听着白苹念自己一字一泪写就的休书,内心千头万绪,痛苦不堪,忽见白苹手抚胸口,面容痛苦,一口乌黑的血直直喷射出来,身子便向前栽去。
温鹿鸣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抱住了白苹,喊着:“白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酒里有毒!”白苹手指着桌上的酒壶,痛苦地扑腾了几下,便咽了气,却始终没有合上眼睛。
温鹿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酒壶,酒里有毒的话,可是他也喝了酒呀,他为什么没事呢?心里疑惑间,已感觉到白苹的身子一凉,探手到白苹鼻下,心蓦地沉入谷底:白苹已没有了气息。
“白苹!白苹!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鹿鸣的哭喊声惊动了雍王府里的人,锦橙最先跑进厢房,但见白苹躺在温鹿鸣怀里,而温鹿鸣早已一身血污。锦橙虚软着腿脚,跑去向白云暖报信,白云暖携着众人到了厢房时,见到满眼血腥一幕,双脚也不由瘫软了一下,幸而真娘和小七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白云暖晕了晕,便立即打起精神,问温鹿鸣。
温鹿鸣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抱着白苹呜呜地哭着。
白云暖立即对小七道:“赶紧去传仵作,看好这屋子里所有东西,不能让物证消失,雍王府内,所有人都不许外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白云暖只觉头昏脑涨,温鹿鸣不是已经同意给休书了吗?白苹为什么还要自杀?不对,白苹俨然是被毒死的,那口里流出的血乌黑发紫,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而这屋内,只有温鹿鸣,只有温鹿鸣……
白云暖看着温鹿鸣坐在地上的背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府里出了人命,张易辰第一时间回到了王府,仵作来验尸,确定白苹是被毒死的,而温鹿鸣带来的酒就是毒死白苹的罪魁祸首。
温鹿鸣作为重大嫌疑人,被带去了官府。
京都府尹的大堂之上,温鹿鸣喊冤:“大人,下官与内子夫妻恩爱,怎么可能痛下杀手?”Y

☆、第两百九十七章 真凶难辨

“既然夫妻恩爱,为何又写下休书休妻呢?”京都府尹的疑问合情合理。
“休书是下官妻子要下官写的,不是下官所愿,这一点,雍王妃可为下官作证!”
“那定是因为死者执意与你和离,你虽写下休书,却心怀不甘,于是对死者动了杀念,而事实上你的确这么做了,死者是因为喝了毒酒毒发身亡,而那毒酒是你送与死者喝的……”
“冤枉啊,大人,那酒下官也喝了,下官却没事,不知为何下官的妻子却被毒死了,如果下官在酒中下毒,下官怎么可能自己也喝了那酒呢?”温鹿鸣连连喊冤。
京都府尹冷笑:“原因很简单,传仵作!”
仵作上了堂,众人立时知道了原因,白苹和温鹿鸣二人都喝了毒酒,温鹿鸣安然无恙,白苹却毒发身亡,因为酒中所下之毒名叫“女殁”,只对女体有效,对男子的身体却丝毫不起作用。
温鹿鸣骇然,天下竟还有如此奇怪之毒?
京都府尹质问他道:“温编修,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温鹿鸣连呼冤枉:“荒唐!荒唐!简直是一派胡言!”
温鹿鸣的喊冤丝毫无用,铁证如山面前,他被下了大狱。
张易辰将官府里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了白云暖,白云暖道:“姐夫不可能是杀害姐姐的凶手,我绝不相信!”
“本王也觉得鹿鸣的品性干不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是不是鹿鸣,又会是谁呢?那毒酒的确是他拿给白苹喝的。”张易辰沉思。
白云暖沉吟道:“酒是他从编修府带来的,我们都相信他不可能会毒死苹姐姐,那么真正的凶手理应藏在编修府内!”
夫妻俩相视一看。异口同声喊出了那个名字:“温诗任!”

张易辰和白云暖急匆匆到了编修府时,温诗任正要出门,一脸的行色匆匆,焦灼不安。
张易辰拦住他的去路道:“亲家翁,你现在可不能离开温府,我们有话问你。”
温诗任着急上火道:“什么话都不必再问了,我现在急着去府尹大牢找鹿鸣呢!”
张易辰和白云暖面面相觑。白云暖道:“温先生。难道我苹姐姐真是你害的?”
“事已至此,是老夫对不起你们白家,现在我必须去府尹替鹿鸣认罪。只是认罪之前。我要见鹿鸣一面,我有些话要和他说,所以还请王爷王妃能代为安排,让老夫去监牢里见鹿鸣一面。”
张易辰和白云暖只能答应了。
因为张易辰和府尹大牢打过招呼。温诗任很顺利便见到了温鹿鸣。温鹿鸣已换上囚犯的衣服,整个人萎靡不振。
见到温诗任。他本能喊冤:“爹,孩儿是冤枉的。”
温诗任拍拍温鹿鸣的肩道:“爹知道。孩子,你受委屈了,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温鹿鸣摇头。继而道:“爹,你为什么知道孩儿是冤枉的?”
“因为下毒之人是你爹我!”温诗任平静地说出实情,温鹿鸣几乎站立不稳。
他向后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爹,白苹她就算不能替我们温家延续香火。你也不能对她下如此毒的狠手啊!爹你……不肯纳妾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毒死我,而去毒死白苹啊?”
温鹿鸣沉痛地蹲到地上去,手指插进发梢,痛苦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的局面。
温诗任看着痛苦的儿子,自己也痛苦不堪,他当然不能告诉儿子他杀白苹是为了掩盖他强/暴她的真相,他只是道:“鹿鸣,事已至此,是爹对不起你。一会儿,爹就去官府投案自首,只是鹿鸣你一定要答应爹一件事!”
温鹿鸣蹲在地上没有吭声,温诗任便自己说道:“爹死了是罪有应得,你不必替爹伤心,至于白苹,爹知道你对她心怀愧疚,但是无论如何,爹都不允许你将她葬进温家祖坟,既然已经休了她,她便不再是我们温家的媳妇,她也就没有资格葬进我们温家祖坟!”
温鹿鸣骇然地抬头看着温诗任,温诗任交代完毕,便不再看他,径直离了大牢。
温鹿鸣一时心绪复杂,脑子一片空白。
温诗任的苦衷他又如何能理解呢?他只以为他爹偏激,认为白苹没有为温家诞下子嗣,便对白苹持有偏见,他哪里知道他父亲心里的想法?白苹毕竟是被他一时邪恶玷污了清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得了温家的儿媳?如果葬在温家祖坟,对他和对鹿鸣都是羞辱,温家列祖列宗也不会原谅他的。
大牢外已响起了击鼓鸣冤的声音,他知道他爹替他认罪去了,他爹是杀死白苹的真正凶手,自然是要去认罪的,可是他是他的父亲,他所做一切恶事皆都因爱他这个儿子所至,所以,生为人子,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老父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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