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次你可就想错了。”二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坐直了身子,面向二老爷道:“咱非但不能离得远远的,还得跟方霏走得越近越好。”
“吃多了吧你!”二老爷白了二夫人一眼,很是不赞同她的话。
上一次,方霏打压他们二房的仇,二老爷可还记忆犹新,也就是二夫人,才能做到上一秒是敌人,下一秒变盟友。
“老爷,这次听我的,准没错!”二夫人说着便站了起来,拿着团扇走到围子床沿坐下,分析道:“老爷你想想,大房一向以嫡出自居,可谁都知道,大哥压根儿就没记到前太夫人名下,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庶出。”
“按理确实如此。”二老爷点头附和,疑道:“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大哥好歹也是爹的妾生的,咱跟他没法儿比。”
一个是庶长子,一个跟私生子差不多,虽然都及不上嫡出,但相较起来,还是庶长子占优势。
“怎么没法儿比啊?现在可不一样了!”二夫人雀跃起来,激动得拿扇柄直敲打着围子床,“现在,方霏可是老太爷的正室,咱只要靠在她那边,将来让她把老爷你记到她的名下,那咱们就是嫡出了,还能有大房的人什么事儿!”
“你还要不要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二老爷不乐意了,气呼呼地道:“那方霏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真把我记到她名下,我哪里还有脸见人?还不得被同僚笑话死!”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老爷,你看看上次家祭的时候,大房的人一口一句‘母亲’喊得多亲热,宗亲们一个个都赞大老爷孝顺,哪里有人笑话的。”二夫人摇着扇子,很是不虞地说道。
这倒是真的,赵家宗族里那群老古董,比大老爷还要刻板的不在少数。
二老爷仔细想了想,唰地坐起来,急不可耐地追问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做?”
“现在呀,咱先按兵不动。”二夫人嗤笑一声,眯着眼,“咱先坐山观虎斗,此番荣昭吃了这么大的亏,大嫂能坐视不理的?荣昭能咽下那口气?她们跟方霏闹得越僵越好,最好彻底撕破了脸,到时候,就轮到咱们坐收渔利了。”
二老爷赞同地点点头。
老祖宗虽然偏向大房,但已经九十多了,每次一闭眼,都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睁开,还得护得了大房几年?方霏则不一样,这家里除了老祖宗,她可是辈分最高但最年经的长辈。
若是方霏跟大房闹翻了,二房的机会也就来了!只要方霏把二老爷记到她名下,大房可就该靠边站了,偌大的家业,可就与大房无关了。
“还是你有远见!”二老爷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对二夫人大为赞许,“等将来老祖宗一归天,咱立马就把大房分出去,到时候,方霏势单力孤的,咱还怕她什么!”
说完,夫妻两相视而笑,倒是难得的默契。
东院这边闹腾了一整个上午才消停,赵荣昭被宋大奶奶送的人抬着回去,又请了大夫回来为他治伤。
吴妈妈走过场上门去问候一声。
宋大奶奶连门也没让人进,隔着门,将儿子的情况说得很严重,就跟快要死了似的。
此番大老爷教训赵荣昭,老祖宗那里肯定比自己要先得到消息,可老祖宗非但不出面不说,连个人也不肯派来说情,摆明了是站在方霏那边。
“那就请大少爷好生歇着,赶明儿老祖宗再看过看看。”吴妈妈也不生气,语气很是和气,说完,便回了宜宁堂复命。
门后的宋大奶奶气得直抽搐,握着拳说不出话来。
回到宜宁堂时,老祖宗早已经睡下了。
都说上年纪的人瞌睡少,老祖宗却是个列外,自从不当家后,不仅起得晚,中午也要睡上两个时辰的午觉,醒了也会赖在床上,直到夕阳西下,才会起身去外头走走。
等到了日落时分,绿玉轩的方霏也起身洗漱了,收拾妥当后,带着周妈妈来到了宜宁堂。
老祖宗也刚起身不久,才收拾妥当,下榻换好了鞋子,正准备往外头走,见了她,便招呼道:“陪我出去散散步吧,夕阳西下几时回,也不知道还能再瞅见几回的。”
方霏点点头,上前去挽住老祖宗一只胳膊,搀着老态龙钟的老妇往屋外走。
周妈妈与吴妈妈一左一右,并肩而行,金灵取了降龙木拐杖,双手捧着,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再后面,跟着几个小丫鬟,带着披风糕点和酒水等物,以备不时之需。
赵家大宅绕湖而建,分做东西两院,西院住着二房,湖上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东院则精致得多,湖上建着竹桥水榭,湖里也种了莲荷,湖上绿意盎然。
莲塘正对着日落的方向,每到旁晚,老祖宗都会绕着竹桥走上一圈,今日也不列外,唯一的区别是身旁多了个人。
一行人穿过竹桥,抵达了莲塘上方的悬空水榭。
小丫鬟们挽起水榭四周的帷幔,摆上瓜果酒水后,便退出了水榭,吴妈妈知道老祖宗有话想单独与方霏说,便叫上周妈妈和金灵,一起退了出去,离得远远的,将水榭留给了老祖宗与方霏。
正逢夕阳西下,从莲塘水榭中望出去,残阳橘红的余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帐,笼罩着整个莲塘。
水榭中央的石桌上摆放着藕粉糕,老祖宗单手执起白玉酒壶,正要为自己斟上一杯,方霏忙伸手拦住,“老祖宗……”
话未完,便被打断:“你该叫我什么?”
方霏微怔,抬眸注视着老祖宗难得亲和的面容,不禁低头莞尔,轻声喊道:“姨姥姥……”
老祖宗姓肖,正是方霏母亲外祖父的妹妹,肖家一直人丁凋零,到了方霏外婆那一代,便没了后人。隔着好几层的远亲,老祖宗能在方家落难时一直关照方家,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将方霏聘回来做重长孙媳,实属难得。
即便后来出了新郎换人的事,对于这个远房姨姥姥,方霏还是心存感激的,否则,也不会同意留在赵家,更不会和她定下约定。L
☆、058 幺蛾子
一轮残阳挂在天际,橘红色的日光照在老祖宗满头银发上,衬得整张脸容光焕发,让人一时忘却了,其实早已垂垂老矣。
老祖宗眯着眼,长叹一声:“你还肯认我这个姨姥姥就好。”
对面的方霏抿抿唇,低下头,垂眸盯着自己青葱白藕般,瘦得骨节分明的双手细看。
老祖宗视线越过方霏,落在水榭外的落日湖光上,淡淡地道:“上午的事我都知道了,荣昭也受了教训,这一页,咱们就彻底翻过去了,打从今儿起,你们就别再针尖对麦芒了。”
方霏淡淡地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即便方霏不再去针对他,但依着赵荣昭那又臭又硬的脾气,能有缓和的余地?此事的症结始终是在赵荣昭那里,他若是想不通,看不透,这一页怕是永远翻不过去。
“老祖宗看得出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老祖宗伸臂过去,形似枯槁的大手握住方霏嫩白的小手,定定地望着她:“聘你回来,本是为了与荣昭相濡以沫,可天意如此,莫可奈何,虽不奢求你们还能互敬互重,但也不想见到你们针锋相对,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老祖宗心里都不忍。”
“他若不来犯我,我自然不会去找他麻烦。”方霏抬眸,目光轻柔,人畜无害,正面对上老祖宗满是期许的深邃眸光,笑得坦然。
“来尝尝这藕粉糕吧,看你瘦了不少,可得好好养养身子了。”老祖宗叹了一声,岔开了话题。
方霏从善如流。拿起一块来,放进口中,入口芳香,爽口细滑,的确是当季难得的佳品。
赵家不同于方家,赵老太爷是辞官回乡,搬迁时。府中的奴仆一个不落。全跟着回了祖籍,大厨房的厨子可都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厨,做出来的东西。在赵家镇那是顶呱呱的。
两人又叙了许久闲话,直到太阳落了西山,晚风渐起时,才回了宜宁堂。一同用了晚饭后,又陪着老祖宗扯了一阵子闲话。才回了绿玉轩。
周妈妈还憋着气,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回了绿玉轩,都没与方霏说过话。
方霏知道她心里头有气,只做视而不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夜里,方霏洗漱完毕,站在风口上。等着头发吹干了好歇下时,周妈妈憋不住了。上前将风口上的方霏拉回来,按坐在妆台前,拿着干帕子为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闷声道:“太夫人,不是我说你,白天那事儿确实欠妥当……”
“大少爷将来是赵家的男主子,现在有老祖宗护着,你跟他扯破了脸也没事,可将来的日子还长着,老祖宗可护不了你一辈子的呀!”
周妈妈这人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心眼儿,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难为她想了那么远……
方霏低头笑了笑,反手拍了拍她,安抚道:“好了,下午老祖宗已经说过我了,宋大奶奶那边,老祖宗也会说上一声的,不必担心。”
因为这些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方霏迟早是要离开赵家的,依着老祖宗的近况来看,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定能在赶老祖宗归天前离开赵家。所以即便和大房的人闹得再不愉快,等离了赵家后,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还记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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