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三娘靠在床榻上抬起头看到了莫玉琪,落霞三娘脸上闪过惊讶,她虚弱的笑了笑,说:“玉琪,你怎么回来了。师傅,咳咳咳。”
莫玉琪连忙扶过三娘,忍过悲伤,才道:“师傅……”
三娘道:“玉琪,你听我说,生死由天的,你别太难过,你是我最用心栽培的弟子,我也知道你从小都是同一个人,咳咳咳…。即使你跟…跟同门师兄弟关系很好,可你对他们还…还是有防备的,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真心对待师傅的,也许是因为我救了你吧,我知道你只有我,可我不愿…。不远让你看到我离开你的场景,虽然你还是看到我现在…。现在这幅摸样我让你出去习武,也是想让你结交更多的朋友,师傅不能让你依赖一辈子的,你一定要…要。幸福…”三娘的手无力垂下。
虽然最后的话莫玉琪已是听不清,可他也能够猜三娘他想说的。三娘是第一个带他温暖的人,是第一个对他笑的人,是第一个带给他母亲那种温暖的人,三娘陪他走过了十年,却让他记了一辈子。
“嗯,我的故事讲完了,很晚了,浅浅,去睡吧。”不能浅浅回答,莫玉琪转身先走了。
浅浅其实听出来了他的哽咽,其实她还是想念他师傅的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思念也一直在加深。
第二天的清晨,沈浅浅早早醒来梳洗。却不见了碧玉和玲儿。问莫玉琪,得知她们去给沈浅浅买些早点去了。莫玉琪看着那镜里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动人的沈浅浅,温和笑道:“作为一个女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何况曾经为一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要受这等苦楚。”
沈浅浅说:“为了复国,这点苦算什么呢。只可惜了碧玉和玲儿,要连累那两个丫头和我一起受苦。”
正说话间,碧玉和玲儿就带了早点回来,刚好听到沈浅浅这样的话,忙说:“我们是要和公主誓同生死的,只要公主不嫌弃就好,怎敢说受苦的事?”
几人围坐在桌前,简单地吃了早饭。也许是一路的折磨,或者是心情的沉重,几个人都是默然无语。草草吃了些东西。莫玉琪建议,四个人都穿男人的衣服,到了那边之后,只说自己是麒麟国的子民,过来应征的。沈浅浅三个人都觉得有道理,女儿身究竟是不方便。所以几个人都换上了莫玉琪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莫玉琪就带沈浅浅三人上了路。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是几个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如画美景。莫玉琪依照计划,带着沈浅浅三人去严王爷秘密招募士兵的地方。每走上一步,沈浅浅就觉得,似乎离自己复国的希望就又进了一步。
那地方据莫玉琪说,在离丽城城郊三里地远的树林里。路程不远,走起来倒也不费力气。何况一路风景绝好,各种各样的花朵开放在沿途的路上,高高矮矮的绿草夹杂其间。蝴蝶飞舞,鸟啼不断。
若是沈浅浅心情好,或许此刻早就与其他三人席地而坐,高歌一曲,或是吟诗作画。可是沈浅浅现在内心极为沉重。虽然莫玉琪十分关心她,不时给她讲一些有趣的笑话逗她开心,可是笑过之后,丧家辱国的痛苦依旧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牢牢地遮盖在沈浅浅的心上。
她看着这画一般的山野,内心却想起,曾经的麒麟国,也是这般风景如画。她的臣民们,自然也有这清新怡人的家园,安居乐业,父尊子孝。本来属于他们的快乐应该无尽地延续,可是战争就那样突如其来地爆发。
结果战败之后,本来每天与妻儿享受天伦之乐的人们,都成为了受尽屈辱的奴隶。等待疆场的丈夫回家的女人们,也都得到了绝望的消息,并且被卖进宫里或者富贵人家,当了奴隶宫女甚至妻妾。孩子们快乐的童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会像碧玉和玲儿一样,从小就被强迫干重活,吃最下等的饭。
只要这样的画面还在沈浅浅的脑海里持续,沈浅浅就笑不出来。她想,自己现在是没有资格快乐的,也没有资格想个人的事情的。因为她身为一国公主,她的臣民们还在等待她的救赎。一天不将他们救出来,沈浅浅就一天不会幸福。
她回忆着那天与碧玉和玲儿看到的一切,心就像刀割一样痛。
现在沈浅浅的全部希望,就在她这个很久未曾谋面的十三叔身上。她想,十三叔既然可以在兵荒马乱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必然武艺绝伦。他现在还有复国之心,那就更好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虽为亲生叔侄,但是沈浅浅十二岁以前在宫外,回宫后作为公主,是极少见到叔叔伯伯的。
谁知还未走到城郊外,这天气就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阳光灿烂,转眼间阴云密布,眼看着雨就要降临。
几个人连忙找着避雨的地方,可是战后的城郊之外,哪里有避雨之处?不一时,倾盆大雨就浇灌下来。闪电雷鸣,好似天空豁开了一个口子一般。莫玉琪赶紧把衣服脱下来,让几个女孩子顶在头上勉强避雨。他在这里倒是比较熟,知道附近有一处亭子,便在前面带路,沈浅浅三人赶紧跟在后面。
这一路虽不长,可大雨浇灌之下,地上的泥土瞬间就化为泥泞。玲儿还摔了几跤。走在这泥泞之上,就像走在沙滩一般,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是那么费力。早餐吃的几口东西都被消化没了,沈浅浅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饿了起来。
好容易走到那亭子里,几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湿透。尤其是莫玉琪,沈浅浅担心地问他怎么样,回去后会不会受风寒。莫玉琪笑着说没事,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伤风。但是沈浅浅内心难安,虽然莫玉琪总是温温和和的,并不会埋怨任何事情,可是沈浅浅心里想,如果不是因为她,莫玉琪又何必受这等苦楚?
莫玉琪本来也是可以一个人静心修行的,而如今却被自己连累。想着想着就愈加愧疚,拿出手绢来给莫玉琪擦掉头上的雨水。莫玉琪心里一阵温暖,笑着说真的没事,让沈浅浅不要担心。
雨从下起,似乎就没有要停的意思。沈浅浅望着那如同珠帘的雨水,心里想,刚开始出行,就遭遇这等暴雨。想必之后复国之路,也会是这般风雨飘摇吧。但是沈浅浅不怕。就算最后出现了最坏的结果,不管会是什么,自己也毕竟曾经努力过,此生无憾了。死后也得以有面目去见父皇母后。
她突然想起了慕容云易。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第七十六章:传闻严王爷智勇双全,武艺绝伦
刚有这个念头,沈浅浅就摇摇头,把这个思想打消了。现在可不是回忆他们快乐时光的时候,也不是思念某个人的时候。
碧玉和玲儿在一边说起了悄悄话。沈浅浅望着外边的雨,心事重重的模样引起了莫玉琪的注意。他坐到沈浅浅身边,笑着问沈浅浅,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沈浅浅说:“看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虽然也狼狈不堪,至少有处避雨。不知麒麟国的国民们现在如何?是不是还是在被敌人逼迫着干重活?是不是也如这风雨中的花草,就在雨中挣扎?想到那天他们在街上的情景,和现在的状况,我心里就难受的紧。”
沈浅浅说完,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雨雾。莫玉琪看着沈浅浅楚楚可怜的模样,叹口气说道:“我可以理解公主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亡国兴衰,本也不是公主所能掌控之事。眼下公主有心投奔叔叔,担起复国大业,就已经是其他人所不能为。所以无需自责。雨停之后我们加快脚步,快些到严王爷招兵买马之处,见到王爷再做计较。早一天兴复基业,你的臣民也能早一天从奴役中解脱。”
沈浅浅点点头,内心感激道:“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为我做了这么多,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感谢你才好。”
莫玉琪笑着摇头:“能尽微薄之力,帮助公主兴家复国,已经是我莫大的荣耀,还哪敢妄言感谢?”
沈浅浅看着这个大哥哥一样照顾自己的人,心里就一阵温暖。开玩笑道:“若是我能兴邦复国,一定要封你一大功才是。”
莫玉琪笑而不语。倒是碧玉和玲儿吃起醋来:“公主好生无情,若是兴邦复国,要封我们何等爵位?”
沈浅浅说:“你们一个去洗衣房,一个去御膳房,重新做回大丫鬟就好了。”
莫玉琪忍不住笑,见碧玉和玲儿故作生气的样子也甚是可爱。沈浅浅也笑着摇头,发现自己拿这两个丫头越来越没有办法了。熟悉了以后,几个人亲如姐妹,同甘苦共患难,地位之疏倒也没有那么明显了。经常会互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尤其是最近,简直是要造反的节奏。
几句玩笑下来,不得不说沈浅浅的心情也确实轻松不少。半晌,雨帘终于小下来,渐渐变得细密,而后乌云散去,阳光终于又重新露出笑脸。
虽说时间不长,可这一阵子折腾下来,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他们现在又冷又饿。身上都被雨浇的透湿,难受的很。但是也没有办法。沈浅浅提议回去换衣服,尤其是莫玉琪。可是莫玉琪三人摇头说:“我们费力走到这里,已经到了郊外。眼前再走上三里路,也就到了严王爷那边的树林。此时再回去,实在不合算。现在阳光很足,应该很快就会把衣服晒干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