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美景有点儿惆怅。
“王爷!”永宁公主从外头冲了进来,脸色白里透青。眼睛也是肿的,一看昨晚就是经历了好一番折磨,扑到宋凉臣床边,伸手摸了摸他,便怒瞪大夫:“怎么回事?”
大夫吓得一退,连忙跪下道:“公主恕罪,王爷一直在这暖阁里头,按理来说是怎么也不会风邪入体的,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王爷就是病了。”
脸色一沉,永宁正要训斥,却听得星宿老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无端而病,有药难医,老夫断的命,果然从来没有错过。”
美景侧头,就见星宿与程北望一起,从门口进了来。
好久不见程北望,不知为何他脸色不太好看,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重重一震,接着有些欣喜:“王妃也在?”
永宁公主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本宫一直在。”
程北望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沈美景已经不是燕王妃了。然而想收回目光已经是来不及,永宁公主顺着他看的方向,就看见了沈美景。
“你怎么会在这里!”永宁大恼。
宁淳儿往前一步挡在美景面前,垂眸道:“公主不记得了么?昨儿您发火砸花瓶,正好砸伤了任掌柜,王爷为了公主的名声着想,就将任掌柜和任夫人留在了府里。”
永宁一愣,随即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昨日太生气,什么都没顾及,没想到王爷还在默默替她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想,火气顿时小了下去,听见任夫人的名头,也就没多计较,继续坐在床边看着宋凉臣。
星宿老人走进来,看着程北望道:“王爷昏迷不醒,大事还是该由都督做主,都督可信老夫?”
程北望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点头,然后看着永宁道:“公主,王爷病重,若是今日之内不见好转,臣斗胆,请公主移驾世子府。”
永宁微怒:“王爷生病,与本宫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本宫移驾?”
程北望叹息一声:“公主不信命,但星宿老人所言从未出错。王爷一向不易生病,现在却突然病重,公主不担心吗?”
“本宫是担心。”永宁道:“所以本宫更要留在府里照顾。”
星宿轻笑一声,看着她道:“恕老夫直言,比起王爷,公主更喜欢的恐怕是王妃之位,竟然宁愿王爷性命有危,也不愿离开。”
“你……”永宁语塞,转头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这屋子里没一个是会帮她说话的人,当下气势就小了些,抬头看着星宿道:“你不过是因为师氏被我处死,想趁机报复,这样也能衬得上国师之名?不怕本宫状告皇兄吗?”
星宿摇头:“这是宿命,不是报复,老夫不可能有令王爷突然病重的本事,只是看得透这一切罢了。公主若要告状,尽管去。老夫是无错的,倒是公主您,杀人在先,害王爷病重在后,也不知皇上会如何想。”
永宁有些慌了。杀人这种事情,私下做来,没人追究的话,其实她是不必太担心的,可偏生这星宿咬着不放,捅去皇兄那里她也没好处。他便是吃准了这一点,要她退路全无。
早知就留师氏一命了,可师氏那样的人,留下来始终是个大祸害,要是她没杀,境地也不一定比现在好。
怎么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了呢?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优势尽握的棋,到底是怎么走成这样的?
“这样吧。”
沉默许久之后,永宁终于开口道:“就按程都督说的做,若是今日,王爷的病情没有好转,那……本宫就去世子府。”
程北望眉头松了,颔首应下,星宿也没再多说,坐在外室静候。
这几人争吵这么半天,床上的宋凉臣却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永宁公主在床边,美景也不好凑近去看,站了一会儿,感觉到程北望的目光,便侧头看了看他。
程北望朝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出去。美景想了想,点头,悄声退出。
“好久不见了。”程北望深深地看着她:“没想到物是人非,您如今竟然改了嫁。”
程北望是一直在忙军中之事,已经很久不曾有外界的消息,只听闻燕王与沈氏和离另娶,今日出来,不曾想就撞见美景也已经怀了身子,穿着寻常布衣。
是改嫁了吧?
美景也没多解释,就笑了笑:“如今这样挺好的。”
程北望抿唇,见她穿得单薄,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裹在她身上:“为什么不早些回来找我?”
哈?美景眨眨眼,找他干什么?也就是因为燕王才认识的人,与燕王断了关系,难不成还能跟他们继续来往?这不太妥当吧。
“你那夫君,是做什么的?”
“盐商。”美景答:“就是最近才来燕地做生意,本来是在京城里的。”
眼里痛惜的神色更浓,程北望捏紧了拳头道:“能让我见见他吗?”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从前是朋友妻不可欺,那现在,他总能做点什么吧?
弃妇何等凄惨,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沈美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这程都督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只点了点头道:“等会晌午夫君便会回来,都督想见,去相思苑便是。”
“好。”程北望应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与她颔首作礼,又回了主屋去。
美景站在外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先回了相思苑。她又不是大夫,在这儿看着也没什么用。
☆、第219章 执念真是可怕
永宁公主和星宿老人像是杠上了一样,一人在内室,一人在外室,谁也不肯挪动。程北望进去,走到床边看了看宋凉臣。低声问旁边的临风:“我那白玉扇,你家主子放在了何处?”
临风愣了愣,伸手指向旁边的红木架,那白玉扇就放在上头,当了装饰用。
程北望也是一点没客气,伸手就去拿了下来:“最近颇为想念它,拿和田玉跟你家主子换吧,稍后让人送来。”
“这……”临风有些意外,没想到程都督会突然说这个,主子正在昏迷呢,他也无法做主啊。
但是这程都督跟主子的关系又一向亲密,要个东西而已。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他帮着拒绝,也怕伤了王爷和都督的感情。左右为难之下。临风选择了沉默。
床上的宋凉臣依旧没醒,永宁公主也无心于这些事情,于是程北望就很顺利地带走了白玉扇。
主屋的僵持至少要等到明早才能见分晓,瞧着快午时了,程北望便离开了主屋,踏进相思苑里去。
平时外人不好进后院,可现在这院子住的也不是王府内眷。也就无需避讳。只是一进去就看见锦衣和玉食,程北望顿了顿,恍惚间还觉得这里住的是王妃。
“程都督来了?”锦衣看见他,有些意外:“您找主子有事么?”
“……嗯。”程北望点头:“我来见见任掌柜,顺便还个东西给你们主子。”
锦衣伸手请他进主屋:“主子和任掌柜都在里头,也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奴婢给都督添碗筷。”
“有劳。”程北望颔首,跟着掀开棉帘进去屋子里。
美景正和任逍遥说话呢,见他进来,连忙拉着逍遥起身行礼:“程都督。”
任逍遥眼睛一亮,小声问:“又是个大官?”
美景掐了她一下,这任逍遥眼里除了生意当真没别的了,比她还魔障。见着谁都只看官职的?
“不必多礼。”程北望道:“都是老朋友了,过来叙旧而已。”
任逍遥陪着他们笑了两声,跟着坐下抬头,瞧见程北望的脸,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燕地的人咋都这么俊的?一个个跟神仙下凡似的,看得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锦衣玉食上了菜,由于有客人,妙回同她俩都没敢上桌。自己去外头用膳,屋子里就剩他们三个人。
程北望皱眉看了任逍遥半天:“这便是你夫君?”
美景点头:“姓任名逍遥,京城商人。”
背后有些发凉,任逍遥朝他笑了笑,拱手作礼:“见过大人。”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程北望笑了:“任掌柜贵庚?”
“二十有一。”任逍遥道。
目光落在她光滑的脖子上,程北望眯眼,又看向美景,有些伤心地道:“你从来没将我当朋友看吗?”
“都督此话怎讲?”美景有些意外,他俩什么时候算朋友了啊?
“你可知白玉扇能用来干什么?”程北望叹了口气,伸手将扇子重新递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信物,拿着它随时可以去都督府找我,要我帮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相帮。”
这么大作用啊?美景咋舌,怪不得宋凉臣花大价钱买去了呢。
“我以为你收下了它,以后有什么困难,就一定会来找我。”程北望抿唇:“没想到你宁愿与女子成亲,也不愿向我求助。”
任逍遥一愣,震惊地看着他:“大人怎知我是女子?”
今日她可是特意化了妆,又伪装了声音的啊。在京城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这时候怎么就被一眼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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