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鹂语见沈荣华没服软,还要惩治王嬷嬷出气,很高兴,“我刚刚也说了要割她的舌头,没想到姑娘跟奴婢想到一起了,哼!死老婆子,活该。”
沈荣华见鹂语一脸兴奋的神情,暗暗摇了摇头。鹂语是个好奴才,也是奴才里难得的人才,但她需要一个强大的主子驾驭她,才能让她誓死效忠。
周嬷嬷叹了口气,说:“姑娘,要是真如王嬷嬷所说,四姑娘和六姑娘亲自烤羊肉赏给下人吃,只要有人带头,大家都会吃。到时候,老奴怕姑娘为今日立的规矩白费了,毕竟法不责众,真闹起来,还是姑娘不好站脚。”
“没事,规矩立了就不能废,割掉一个人的舌头就再也没人敢吃了。”沈荣华冲鹂语眨眨眼,说:“是不是真的法不责众,只抓一两个带头的试试就知道了。”
“姑娘说得对,就抓姓王的死老婆子来试。”鹂语咬着牙,都跃跃欲试了。
“嬷嬷别担心,你就踏踏实实按我的安排去做,也要嘱咐佟嬷嬷别上了有心之人的当。”沈荣华扶周嬷嬷起来,又说:“火盆都摆在茗芷苑大门口了,烧纸祭拜或是烤肉,只要没人吃,我们都不用管。嬷嬷回去看看,把我们可用的人都集聚在一处,千万别让人呆在倒座和门房里,这两个地方最容易着火。”
“老奴听从姑娘的安排。”周嬷嬷起身又嘱咐了沈荣华两句,就要告退。
“奴婢再出去打探打探情况。”鹂语挽着周嬷嬷的手臂,也要一起走。
沈荣华知道鹂语狐假虎威的性子,刚才她受了王嬷嬷的气,一回来,沈荣华就给她吃了定心丸,她肯定会去跟王嬷嬷找后帐,不把王嬷嬷气得仰倒才怪。既然她愿意去唱黑脸,沈荣华自然会抓住唱红脸的机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鹂语,有你送嬷嬷回去我也放心,见到雁鸣让她赶紧回来,我有事找她。”
“江嬷嬷病了,雁鸣姐姐去看看。”鹂语撇了撇嘴,又说:“白雨还特意来告诉了一声,若不是雁鸣姐姐拦住了她,她还要来告诉姑娘呢,真不知道轻重。”
沈荣华板起脸,说:“鹂语,以后不许随便乱说,江嬷嬷病了,白雨应该来说一声。我要在祠堂告慰先人,没时间过去,雁鸣过去看看也好。”
周嬷嬷轻叹一声,说:“昨夜江嬷嬷忙活了半夜,又着了凉,一早起来就浑身发热。她把手里的差事都交给了宋嫂子,有宋嫂子盯着也是一样的。”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不管江嬷嬷是真病还是假病,病得都很是时候。江嬷嬷是沈恺的奶娘,若沈荣华跟长房和四房对立,她自然维护二房的利益。现在,沈荣瑶跳出来横插一脚,跟沈荣华对着干。两个二房的姑娘对立,江嬷嬷不便取舍表态,退缩也正常。她不露面,沈荣华也不用因顾忌她而束手束脚,行事会更为果绝利落。
沈荣华关上祠堂的大门,进到祠堂里面,把白泷玛送她的碧泉剑收好,又去了后面的角房。角房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八仙桌,还有两把椅子。床上和桌椅上都无一杂物,收拾得很整齐,可见白泷玛也是整洁利落之人。
白泷玛没在屋里,壁橱的门虚掩着,屋里屋外都很安静。沈荣华打开壁橱,看到装火雷的铁盒不见了,知道是白泷玛拿去做事了,她的心骤然一痛,随后长叹一声。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戒自己,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篱园,东跨院。
东跨院的院子不大,西面有一间厢房,东面摆着五个种有睡莲的瓷缸,瓷缸中间是一个小凉亭。沈阁老在世时,这院子里住着几个有些脸面的下人。沈阁老辞世后,东跨院就空置了,沈慷父子受伤,不愿意住正房,就搬到了这里。
沈臻静倚在凉亭的栏杆上,仰望仲春清凉的天,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划过她微黑的方方的脸,她噘起厚厚的嘴唇,吹走凌乱的发丝。她轻哼一声,脸上神情晦暗不明,眯起的眼睛掩饰了阴鸷,又睁开时,眸光清亮,也提亮了她那张脸。
“姑娘,披红姐姐回来了。”
“快让她进来。”沈臻静站起来,迎着月亮门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
在凉亭外伺候的银柳见沈臻静对披红格外看重,冷哼一声,甩走向沈慷养伤的正房走去。沈臻静没理会,只看着银柳的背影撇了撇嘴,眼底满含轻蔑。
沈家的嫡出姑娘身边有两个一等大丫头伺候。银柳是沈臻静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沈老太太赏的,而披红则是另一个一等大丫头,杜氏亲自给沈臻静挑的人。
披红是杜家的家生子奴才,她们一家是杜氏的陪房,她的父母管着杜氏在京郊的庄子,兄嫂则打理着杜氏在凤鸣山脚下的一个小庄子。沈臻静来篱园之前给披红放了假,让她去看看她的兄嫂,散散心,今天才回来,就到篱园来了。
“奴婢见过姑娘,几日不见姑娘,怪想的。”披红进来就给沈臻静跪地磕头。
“快起来,才几日不在我身边挨训,就说这么让人心疼的话。”沈臻静亲自拉起披红,让她坐到脚凳上,自己则坐在绣墩上,强忍着迫不急待的心思闲谈。
披红知道沈臻静的心思,说笑了几句,又压低声音说:“杜公子没住在庄子里,听奴婢的哥哥说他住在灵源寺,倒是去过庄子两次,问了一些耕作之事。”
“庄子里也清苦,总比灵源寺要舒适些,他怎么住到寺里了?”沈臻静听披红说起杜昶,脸颊泛红,微黑的脸庞平添了几许艳色,倒也衬得她清秀了几分。
“奴婢的哥哥说灵源寺的方丈不二禅师曾是老伯爷的坐上宾,杜公子与他也相识。杜公子在蓝山书院结业,正好同不二禅师去叙叙旧。”
沈臻静点点头,说:“一会儿收拾一些衣物用品,再添一百两银子,让人送到庄子上给你哥哥,让你哥哥给杜公子送去,就说——是我娘送的。”
“杜公子知道太太在京城,在津州收到太太送的东西,定能想到姑娘。”
“别乱说。”沈臻静嗔怪轻笑,又问:“你在庄子里还听到了什么消息?”
披红想了想,说:“回姑娘,老太爷在世时,太太就从咱家的庄子选了几个精明教练的婆子到篱园来当差。她们经常回去,会带一些消息给奴婢的嫂子,再传到太太那边。自江嬷嬷来篱园当管事,管得严了,她们回去的也少了。奴婢这次回去听奴婢的嫂子说杜公子来过篱园,本想住到篱园,借阅老太爷的藏书,被二姑娘拒绝了,还有就是杜公子有一次来了跟宋嫂子说话不少。”
“赏宋嫂子几两银子,就说她当差辛苦,我看着呢。”沈臻静忖度半晌,又摇了摇手,说:“不,还不能赏,不能招人非议,不能让猜测。等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就都安定了,到时侯,他可以住进篱园,祖父的书他可以随便看。”
披红看到沈臻静阴恻恻的神情,心里不由一颤,又听她不紧不慢的话语,就猜到沈臻静要做一件大事,可能大到连杜氏都不敢轻易出手去做的大事。
------题外话------
害人不成反害己,大高潮开幕了,连贯的章节有些多。
☆、第六十八章 祸事
从角房出来,沈荣华看了看沙漏,已近巳时正刻,快到沈荣瑶等人烧纸祭拜的吉时了。她轻哼一声,从祠堂的正房出来,看到初霜和雁鸣正在门口等她。
沈荣华冲初霜眨了眨眼,转脸问雁鸣,“江嬷嬷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回姑娘,江嬷嬷早起吃了一副药,又躺了一会儿,说是好多了。”雁鸣停顿了片刻,又说:“江嬷嬷说自己不中用了,等二老爷回来,她就求个恩典回家养老去。篱园的事先交给宋嫂子打理,等府里派了新的管事过来再说。她还说多谢姑娘惦记她,今天的事她答应了,就是拼了老命也有始有终,让姑娘放心。”
“真难为江嬷嬷了,她伺候父亲长大成人,费了不少心血,到现在还为府里的事劳力分心。是该早点让她回去颐养天年,人不服老哪儿行?”
江嬷嬷品性不错,做篱园的管事,心术极正,不会欺负沈荣华。但她管规矩极多,管得也宽,沈荣华每天都会费心寻思怎么应付她,感觉束手束脚。
若沈荣华想在篱园养老式地生活,无欲无求,身边有江嬷嬷这样的管事很不错。但她不想象前世一样被关在庄子里,碌碌无为,她想以篱园为据点,做她前世不敢想的事。所以,她不想让江嬷嬷长时间做篱园管事,她要换上自己的人。
“是啊!人到了江嬷嬷这岁数,病一次就要老一圈,是该好好补养了。”初霜冲沈荣华点了点头,说:“江嬷嬷好些了,其它事儿也有条不紊,姑娘是该放心了。江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她说有始有终肯定不会食言,白雨也是个机灵了。”
沈荣华知道秋生已按她的吩咐去行事了,她松了口气,说:“快到了烧纸祭拜的时辰了,我们去前面看看,也该借这机会给先人磕个头才是。”
“姑娘说得是。”初霜和雁鸣齐声应是,打开祠堂的大门请沈荣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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