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提气,飞身跑到行宫大门去接。
到行宫门外的时候,刚好见到几名士兵推着一辆拉车过来,她看到拉车上的劈风,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她的劈风,从来都被人洗得干干净净,而此刻,柔顺蓬松的白毛竟变得脏黑不堪,一撮撮地粘在一块,还隐约可见上面的血渍。
她快步走过去。
见到娘娘这般凶猛地走来,拉车的士兵吓得松了手。
眼看拉车拉杆要落地,倏然,他们只觉眼前一闪,原本杀气腾腾走来的娘娘不见了,等他们眨了下眼后,那抹身影已经来到眼前,而且,用脚抬起拉杆。
“你敢摔我的劈风?”怀瑾冷冽如冰地质问。
四名士兵险些没吓破胆,连忙跪地讨饶,“娘娘饶命,小的们知错了!”
呜呜……本来以为抢到护送这狗将军的机会能立功的,现在好了,不掉脑袋就不错了,尤其皇上刚驾崩,这位娘娘的情绪想必是极为不稳定,这下更会拿他们开刀了。
听到女主人的声音,一直无精打采的劈风缓缓睁开双眼,艰难地抬头看向她。
“走吧。”怀瑾不耐地挥手,而后,用手接住拉车,轻轻放下,才走到劈风面前。
几名士兵听了,忙不迭磕头谢恩,如获大赦地逃离。
怀瑾看着口吐白沫,呼哧呼哧的劈风,看到它果然浑身是伤,大
大小小的都有,她心如刀割,就好像自己养的孩子被人欺负了一样,怒不可遏。
“劈风,你辛苦了。”她蹲下身轻轻抚上它的小脑袋,没带手帕,便撕下衣角为它擦去嘴角边的白沫。
此时的劈风比那会被楚嫣那贱人整断腿还严重,看得叫人心疼不已。
即便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么有人性的狗。
感动时会落泪,还会帮她保护孩子,现在还帮她找回了璎珞,救它的男主人。
它果然是他们家的一份子啊!
劈风眨了眨眼,脑袋又耷拉下去,好像是在说,容它歇息一下。
怀瑾看懂它全身上下都难受,一点儿也不怕脏,轻轻把它抱到怀里,“我们一起去等祈天澈醒来。”
她拒绝了门卫的帮忙,尽管很重,但她坚信自己负担得起。
回到寝房前,大家看到她气喘吁吁地抱着劈风前来,忙不迭上前搭把手。
劈风这庞大的体积男子抱来都觉得重,她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居然能从门口抱到这里,可见劈风在她心中的分量也非同一般。
“好了,我们先在这里等着,等祈天澈醒来了,我再给你洗白白好不好?”怀瑾让斐然把劈风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蹲在它身边,一下一下地抚着它的脑袋,温柔地道。
劈风眨了下眼表示同意,然后闭上眼睛补充元气了。
怀瑾望向紧闭的门,神经再度紧绷,忧心忡忡。
这跟在现代,等在手术室门外的心情是一样的。
焦躁不安,害怕门开后,那个结果自己承受不来。
……
一辆马车缓缓远离樊城,停在一片隐秘的林间。
马车里率先被扔下一个人来,然后,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缓缓钻出马车,在马车前,迎风而立。
衣袂飘飘,恍如不属尘世般的出尘清逸,即使,刚劫了人,即使前方已有一人在等候,他依然沉静淡然,浑身上下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令人心静的温煦与干净气质。
然而,他的脸却是透着不寻常的白,像是随时都会随风逝去。
“楼主,您可还好?”龙飞担忧地询问,楼主离开樊城,不,应该说离开那座行宫后,好像病了。
“无碍。”秋离枫步下马车。
原本背对着他们的黑衣人这才转过身来,依礼对他做了个揖,“公子做得很好……”
而后,瞥了眼被捆成一团,已经昏过去的月朗帝,道,“公子,为何楚墨死了,不是肖燕的肖燕却还活着?”
“不知。”秋离枫浅淡地道。
“那么,请公子把东西拿出来让奴才瞧一瞧,奴才也好对主公有个交代。”那人要求。
秋离枫没有一丝犹豫地把手探入颈子内,寻到一根细绳,轻轻拉出。
一块圆形玉佩在阳光下轻轻旋转,闪着玉泽。
“方便的话,请公子把东西取下来给奴才瞧个清楚。”那人朝他身手。
“放肆!”龙飞提起剑挡在秋离枫跟前,厉声呵斥,“难道你主公没告诉过你,此玉一刻也不能离开楼主的身子吗?!”
“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别忘了你何以有今日!”那人提醒,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龙飞微微低下头,却在犹豫之间,温煦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龙飞,退下。”
龙飞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默然收剑退到一边。
秋离枫往前一步,就要取出玉佩。
“不用了,奴才会如实禀报主公,至于那女人还活着的事,影响也不大,毕竟祈天澈已死,谅她一个女人也做不出什么来。还请公子记得进行下一步。”
说完,他走过去拎起月朗帝,纵身离去。
黑衣人一走,秋离枫淡然自若地将玉收进衣服里。
龙飞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楼主,太孙妃的事您当真不知晓吗?”
☆、祈天澈,不见不散
“走吧。”秋离枫直接转身上马车。
“属下只是希望楼主能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龙飞担忧地道。
“嗯。辂”
龙飞叹,这楼主根本就不在意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颅…
不,有一个人他是在乎的,那便是太孙妃。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楼主会做傻事。
楼主自小就与别人不同,也正因为如此才有幸跟在天机老人身边学艺。
“楼主,接下来,咱们真的要进行下一步吗?”龙飞驾起马车,不由得问道。
“……嗯。”沉吟半响,马车里才传来声音。
龙飞又叹,不再多问,驾驭马车缓缓而去。
※
不知过了多久,寝房外的廊下,一直都是死寂般,而房里仍然毫无动静。
怀瑾紧攥拳头,强压下焦躁,冷静地等待。
柳云修急得在门口来回踱步,斐然则是环胸抱剑靠在墙边冷着一张脸,没人看出冰冷下的焦急。
他除了担心被救的人,还担心救人的人。
她看起来身子并不好,这一路赶回来想必是吃了不少苦,若非为了赶回来救命,她不至于让自己落魄成那个样子。
直到晌午,门,终于打开了。
怀瑾几乎是在门开的刹那从地上站起来,长时间的麻木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肖媛及时扶住了她。
顾不上说谢谢,她连忙上前,紧张和担心充斥整个胸腔。
很快,随着门拉开,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大家眼前,是璎珞。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倒下的样子。
那是因为极大的压力和疲惫,再加上她本身的‘后遗症’发作导致的。
怀瑾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一把抓住璎珞就问,“他没事了对不对?”
璎珞最怕的还是来了,她怕面对这张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全心全意相信她的脸。
“没关系,我进去看他。”怀瑾的心思是何等敏锐,璎珞的迟疑叫她不安到极点,不愿面对,想自己进去瞧。
璎珞拉住她,“他的确活下来了。”
怀瑾顿时欣喜,激动地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要醒来,很难。”
闻言,怀瑾的身子猛然一僵,兴奋的笑脸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之色。
她放开璎珞,不愿相信的摇头,很艰难,很艰难地扯出一抹苍白的笑,“你在逗我是不是?”
“不是。”璎珞坚定地回答她,下一刻,她的衣领被狠狠揪住。
“你不是自称只要你想救的人,阎王也不敢抢吗?你不是使毒高手吗?为什么这样的毒你都解不了!”
璎珞被她摇得头昏眼花,整个人更加难受,抬起头虚弱地道,“毒已经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一时之间他体内的毒素没法完全清除,再说,他五脏六腑已损坏,能保住命就已经是奇迹了。”
“那就想办法啊!我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你算什么狗屁神医!”怀瑾失去理智地摇晃她。
“够了!”冰冷不悦的嗓音来自斐然,他走上来,一手环住璎珞的肩膀,一手用力扳开怀瑾的手。
怀瑾被那股力道推得倒退两步,看着落在半空的手,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抬头幽幽看向璎珞。
斐然保护欲很强地将她挡在身后,冷冷道,“你明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把你的害怕和绝望宣泄在她身上!她为了赶回来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难道还不够?今日就算她不施手相救,你也无可奈何不是吗?她已经尽全力保住了他的命,你还有什么脸怪她?!”
怀瑾惭愧地低下头,她失控了,彻彻底底的失控,因着心里的恐慌,她语出伤人。
斐然说得没错,璎珞的确没有必须得救祈天澈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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