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她的。”半响,马车里才有回应,听不出情绪。
龙飞不再问了,专心驾车。
到达城外竹林,已有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外面。
“楼主,是宰相的马车。”龙飞勒住马,轻声禀报。
车里,秋离枫微微拧眉,外面已有脚步,接着,声音响起。
“本官不请自来,还请楼主见谅。”庞清在随从的搀扶下来到马车前,笑着抱拳。
然而,车帘不动,也没有半点回应从车里传来。
庞清最近受的气也够了,怎知这听风楼楼主一开始就如此不给他面子,心里很是恼火。
窝火地等了又等,还有没有任何回应,看向那车夫,车夫的眼神分明是人在里面。
“楼主,本官乃当朝宰相,前来拜会,望能有幸请楼主下车一见。”不得已,态度谦卑了些。
“大人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也该知晓听风楼远离朝廷的规定,所以,恕不招待。龙飞,走吧。”声音温和有礼。
龙飞听到,驾车欲往竹林深处去。
锵锵锵……
宰相带来的护卫立即拔刀拦下。
“楼主若不沾惹朝廷,本官又岂会找上门?”庞清皮笑肉不笑。
这听风楼的信息网遍布五湖四海,他早有与之合作的打算,可惜前任楼主不识抬举,而这新任的……既然插手了朝廷之事,就休想再拒绝!
秋离枫低头擦拭玉箫,道,“宰相大人若执意要动手,在下也无话可说,在下还是那句话,恕不招待!”
“是本官今日不请自来,买卖不成仁义在,楼主可否下来一见?”庞清摆手,身后四五箱金银珠宝摆上。
“没必要,大人请回吧。”不假思索的拒绝。
“楼主,你若帮了本官,你听风楼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中都只会更加顺风顺水,若不然……”
“砰!”
车厢倏然从顶上炸开,抬眸,却只来得及瞧见一抹白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庞清被彻底激怒,指向龙飞,“好!好样的!你回去告诉你们楼主,本官给他三日的时间考虑,若他不答应,那便是与朝廷为敌!”
说完,拂袖而去。
龙飞长叹,麻烦找上门了。
……
“楼主。”龙飞在竹林里几个翻飞,已落在竹屋前报到。
端坐在琴台前的男子轻轻抚过琴弦,“这里不平静了。”
“楼主,是属下的错!属下定会查出是谁将您的清静之地泄露出去的。”听风楼里竟出了小人,他这个副楼主汗颜了。
“嗯。”秋离枫的反应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似的。
“楼主,宰相那老贼说给您三日做考虑,若不然便是与朝廷为敌。”这下,想全身而退也不行了。
“无视便行。”
龙飞嘴角抽搐,这回答还能再任性点吗?
这时,一只雀鸟飞来,龙飞伸出手,雀鸟便停在他的指尖上叽叽喳喳地叫,听它叫完,然后,放它飞走。
“楼主,达拉国那边传来消息,没有肖晋南的下落。”龙飞躬身将雀鸟带来的消息禀报。
擦拭琴弦的男子终于顿住动作,缓缓抬头,“边关什么情况?”
“听闻,原本在肃
王的带领下肖家军节节败退,但是隔日肃王病卧在床,便由肖家少将军肖默为首,这肖默也是得了他老子的真传,不出两天的功夫就赢回局面,现两军胶着不下,说来也怪,这肖家军似是有意拖延这场仗。”
秋离枫沉吟,一个主帅不能说病就病,看来是有人支招,而那个人,很不简单!
“再仔细查一查肃王。”
“是!”
※
当看到尊贵的皇太孙与一个男人共骑回宫时,所有人傻眼!
不,应该说是一女子,那女子回眸一笑,竟是那太孙妃!于是,皇宫上下炸开了锅。
金銮殿上,皇帝自获得皇太孙回宫的消息后就一直等着,可是来回踱步,坐都坐不住了,就是没见人回来。
“刘氓,人呢?不是说已进宫门了吗!”
“回……回皇上,太孙殿下回到好一会儿了,就在宫门广场上,说……说……”奉命跑出去看了几个来回的刘氓支支吾吾。
老皇帝怒了,“说什么?!”
“说是太孙妃不舒服,让您先等一会。”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让皇上等,这皇太孙是在恃宠而骄啊!
“太孙妃不舒服?哪不舒服了?”老皇帝面露担忧。
“头……”
“头疼?不是有太医吗?不妨碍皇太孙来见朕!”
“不是,是头发!”刘氓跺脚,索性不瞒了。
“头发?这皇太孙真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老皇帝气归气,却还是拂袖走出金銮殿亲自去看个究竟了。
刘氓紧跟在身后,暗笑:皇上,您不也是想去看热闹吗?
宫门内供停放马车的广场很宽阔
“嘶……轻点。”穿男装的女子轻呼,小手拍打在她头上忙碌的大手。
“好好好。”男子连声应,手上梳发的动作一再放轻,梳子卡住了,修长的手指便穿梭在打结的发上,认真的,耐心的,轻柔的将一根根拆开。
宫门的禁卫,还有巡逻经过的,举凡看到的很想看,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向来清冷淡漠的皇太孙居然当场表演惧内?呃,不,是秀恩爱。
这太孙妃果然够嚣张,够恶劣,居然将他们的皇太孙欺负到如斯田地,居然让他们尊贵非凡的皇太孙当众给她梳发,简直令人发指!
老皇帝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见禁卫要对他行礼,连忙摆手让其噤声,悄然靠近他们。
他最疼的孙子正在亲手为一个女人梳发,边梳还边低头温柔询问疼不疼?而那女子时不时点头、摇头,低头嗑瓜子。
真的,很看不过去!
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要喝止的打算。
“祈天澈,好了没!”
哟呵!还敢这么不耐烦!
“乖,再等等。”皇太孙低声哄。
“哼!”太孙妃冷哼,继续低头嗑瓜子。
老皇帝的脸乌黑一片。
有人不由得替她按捏把汗,皇上面前还敢如此对皇太孙大呼小叫,这下,太孙妃的嚣张怕是到头了。
很快,一个简单的单螺髻出现在太孙妃头顶上,以玉簪固定住,皇太孙如释重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道,“好了。”
怀瑾瞪他,正要抬手摸,视线触及台阶上的一双龙靴,缓缓抬眸,就见皇帝老头板着一张老脸瞪她,不用说,已经来很久了。
“太孙妃,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让皇太孙替你梳发,成何体统!”疾言厉色。
怀瑾内心大喊冤枉,明明是某男硬要她一块去见皇帝老头,然后她说自己披头散发的不去,他直接拽住她说要帮她绾发,结果迎风归来的发丝纠结在一起,梳起来都有点难,她想直接先盘起来算,可是他非要当场‘伺候’她,她只能成全他啊。
“皇爷爷,孙儿本想带燕儿一同去见您,但是燕儿的发被孙儿弄乱了,孙儿不愿假手于人,便亲自为她打理了,虽说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断了不少。”祈天澈淡淡看向宫女托盘上攒起
来的断发,很舍不得。
皇帝暗笑,好个小子!是在昭告天下,除了他,谁也不能动这丫头一根头发!
怀瑾万万没想到他会把断发攒起来放着。
本以为他只是突起的玩心,没想到他竟会细心至此。
如果一个男人在为你梳发的过程中细细攒起你的每一根断发,你会如何?
怀瑾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沦陷的已不只是一点点。
“哼!”老皇帝冷哼,拂袖回金銮殿。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老头是在吃醋?”怀瑾用手肘轻轻拐了拐某男。
祈天澈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将托盘上的断发用帕子包起,收入怀里,然后搂着看傻了的女人拾阶而上。
台阶角落处,走出一抹是身影,是庞婉瑜。
她狠毒的瞪着那双背影,指甲深深陷入肉层里。
别人不懂,她却知道,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全是为了想昭告天下,除了他,没人可以动她一根头发!
如果说他还没上心那是骗人的,他可以因为险些错失救她的良机而使他父亲受罚,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跑出宫去,明知危险!而今又可以为她这般昭告天下,这不算上心那又算什么?
其实,这个俊若天神,冷如月华的男子也曾碰过她的发,为她插过簪子。
可,为何,为何他可以一句‘从未见过’来抹掉过去的记忆?他抹得掉,她却已经深烙在心头。
如此时,她不过是听说他平安归来了,便耐不住心底的担忧跑来看他一眼,却没想会被如此画面刺了眼。
向来冷情的他怎可以那般专注,那般温柔细致?像过去一样清清冷冷不好吗?
为何要变?
他若平静,她也能跟着平静,因为她还可以等,等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为何?为何非要让她的心底掀了浪?
都是因为这个性情骤变的肖燕,因为她,他也跟着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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