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琪并没想到这总是不声不响的卢良媛此时会突然开口,一愣神间,上面太子妃车芷兰却已经发话了:
“如今天气热,在外面也不宜久坐,既然太子殿下有事要忙,咱们也早点散了吧,华良媛看着有些心浮气躁,从今日起每日抄五遍大悲咒反省反省吧,崔良娣既已知错,今日回去后面壁反省一炷香的时间即可,便不再另罚了。”
华良媛此刻也已经回过味来,心中再有不甘,也和崔良娣两人一起俯身应诺认罚。反倒是那崔良娣,见这车芷兰只是不偏不倚按着规矩处罚,再无多一丝的情绪波动,心中不免暗惊,想着今后行事还要越发谨慎些才是。
那华良媛一回到宜秋宫自己的殿所坐下,便摸起手边的茶盅就要扔出去,那白芷一路跟着她回来就提心吊胆的,此刻极为迅捷的扑上来就按住了自家主子,跪下来苦苦哀求道:“良媛,您别这样,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殿下今晚上可是还要过来的呢......”
这白芷果然是最知道自家主子的,那华良媛一听太子殿下几个字,动作便立刻停了下来,半响过后,脸上便慢慢的浮起了一个笑来。
待到用晚膳的时候,外面有内监进来传话,说太子殿下不进来用膳了,迟些会进来休息。
华良媛听了便马上行动起来,草草用了晚膳,便命人准备了茉莉珠兰的香汤伺候自己沐浴,等洗的浑身香喷喷的才出来,又让白芷替自己用特制的香膏子将全身都细细擦了个遍,直把全身抹的柔润香滑到握不住手才罢休。
等李济民进来的时候,华良媛早已换好了一身嫩黄色寝衣在内殿里侯着了,她满心的期待,便没注意李济民脸上的神情有些阴郁,只连忙上来伺候着他脱了外袍,又紧紧依偎在他身上,柔声问道:“殿下,可要兰心先伺候您沐浴?”
李济民虽有些心不在焉,仍是对她展颜温柔一笑,揽着她一起坐到了榻上,又握着她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揉捏起来,发觉她手上极为滑腻芳香,便拉到唇边想要亲吻,那华良媛却是突然一收力,便将双手藏到了身后,脸上泛着红晕,垂着头低声告罪道:
“殿下恕罪,兰心手上刚刚染了墨迹还没来得及洗掉,不敢污了殿下的眼睛,是兰心失仪了,还请殿下责罚。”
这华良媛嘴里虽然在告罪,脸上却未见任何惊惶之色,只有满满的娇羞,李济民知道她性子爱娇,便笑了笑拖过她的手来察看,见右手中指指端果然残留了少许墨迹,就随口问道:“又写了什么诗词,还不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华良媛本就等着他这一句,听了马上神色一滞,眼圈便慢慢红了起来,起身缓缓跪在了榻前,俯首低声说道:“启禀殿下,兰心刚才不是在写诗作词,是在抄那大悲咒,兰心今日......兰心今日不小心惹怒了太子妃,被太子妃责罚每日抄写经书,兰心不敢有违,又怕来不及伺候殿下,饭也没吃便开始抄写了,刚刚才抄写完毕,所以还来不及洗手。”
李济民见她跪下时还有些惊讶,听她说完了,脸色却已经是变了几变,他抬眼打量了一下这木榻上的案几,果然还放着墨迹未干的经文,待他眼光再转回到华良媛身上时,却已经变的有些深沉起来,缓缓开口问道:
“你是为了何事触怒了太子妃?”
华良媛飞快抬眼看了李济民一眼,等他看到自己眼角的湿痕,才又慌忙垂下头去,声音极为低柔羞涩的说道:
“是因为今日殿下突然提前走了...兰心便有些心神不安,脸上露了痕迹,被太子妃及其他姐妹们瞧了笑话,兰心一时羞恼,说话便有些失了分寸,是兰心错了,还请殿下恕罪......”
华良媛说完,头便垂的越发低了,娇娇怯怯的露出一大截雪白粉嫩的颈子,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可她跪了半天,头顶上却一直也没有声响,华良媛忍不住了正想抬脸观望,李济民却突然开口了,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平声说道:
“哦?既然华良媛你已经知错了,那今日就好好的反省吧,我看这佛经,你最好再多抄几遍!”
李济民说完,便立即起身穿上鞋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第180章 下药
180下药
李济民说完,便立即起身穿上鞋大步向外面走了出去。
且不说华良媛是如何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说太子李济民面色阴沉的疾步来到了殿外,跟在他身边的大内监刘准却是暗自连连叫苦,犹疑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凑到了李济民身边,躬身低声问道:
“殿下,您,您这接下来是要去哪一处呢?奴婢们也好去通传一声。”
李济民脚步一滞,抬眼便不由朝着丽正殿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却是眼神一暗,扭身就往宜秋宫另一处殿所,那卢良媛的寝宫而去了,不过没等迈出几步,李济民一下又想起刚才与李纪的密谈,他神情慢慢的平静放松了下来,扭头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刘准说道:
“去通传一声,孤要去宜春宫崔良娣那里。”
这刘准眼看着自家主子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换了三个主意,也不敢多说话,连忙派了身边的小内监先跑着往宜春宫去报信了。
崔良娣正在自己寝宫里思忖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听到太子殿下要来,不由愣了愣,今日可是轮到那华五娘侍寝的,殿下怎么会破天荒的又到自己这里来了呢?
崔琪一贯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便是极有自知之明,她从一个落魄的小官嫡女能做到当今太子殿下的良娣,早已经是心满意足,从第一日侍奉太子的时候,崔琪便知道,太子殿下对自己只是淡淡的,虽然他总是温柔和煦,那只是他的性子如此,虽然他平日里对自己常有佳赏,也多半是看在那永嘉坊崔氏的面子上,可是看透了这个,崔琪却并无多少难过,反而是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这世间对女子多少艰难,哪里还有那精力去谈什么情字,这女子一旦动了心,便难免头脑昏聩,崔琪从入东宫第一日起便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做这皇城里笑到最后的那个女人。
可笑那个华五娘,还以为太子殿下真对她有什么深情厚爱,以崔琪暗中观察看来,殿下似乎只有对着太子妃的时候,才会偶尔卸下他常年温润如玉的面孔,崔琪虽不知道他们两人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却笃定太子殿下心中唯有对太子妃车氏是有所不同的。
难道,今日太子殿下恼了那华良媛而到自己这里来,就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情吗?他是厌憎了华良媛对太子妃无礼吗?
崔良娣脑子里来回思量着,手下却是丝毫也没停顿,一边命人将殿内燃的“九和香”换成了略带酸涩气息的“兜末香”,再将自己亲手所制的山楂米糕摆到了桌上,一边自己又忙进去换了身藕荷色的寝衣出来,最后,还忍羞让人在床头多加了两柱烛火,谁让那殿下偏爱在灯火通明之下行事呢,比起那些虚无的情爱,崔良娣倒有把握能让太子殿下在自己这里歇息的舒舒坦坦的。
果然不出崔良娣所料,当她趴伏在殿下怀里,一边扭动腰身,一边来回舔舐着男人最敏感的锁骨位置,让他嘶吼几声泄了出来之后,太子殿下将她搂在了自己的胸前,来回轻轻的抚摸着她细滑的玉背,低声说道:
“崔氏,你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以后不妨协助那太子妃学着打理东宫的一些庶务吧。”
崔良娣身子不由微微一颤,强按着胸中的狂喜,也未多做推辞,便柔声应了下来。
李济民见她乖巧听话,又将她从身上拉下来揽入了自己臂弯之中,探手下去,缓缓的按揉着她绵软的小腹,含笑说道:
“母后娘娘所赐的滋补药物你可有没有乖乖的按时服用?你比她们两个都年长些,份位也高,可别辜负了母后和孤的期盼啊。”
崔良娣再如何老定,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面露羞涩与惊喜,仰脸看着李济民,颤声说道:“妾身一定不负殿下与娘娘所望......”
李济民拍了拍她腰臀,柔声说道:“早些歇息吧......”
可待那烛火熄灭了之后,身边的崔良娣也早已经睡熟了,李济民却仍是瞪眼看着帐顶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侧脸看了看怀中的女人一眼,神色越发晦暗不明起来。
这日之后,太子殿下接连两日都宿在了那宜春宫崔良娣处,而且从司闺处还传出了话来,说这几日正好都是那崔良娣受孕的好时期,之后一日,太子殿下又宠幸了卢良媛,反正是好几天都没再理那曾经受宠一时的华良媛。
那东宫几美争宠的热闹,而在新昌坊里,定国郡公李纪却是接连好几日都忙的不见踪影,别说内院,有两晚似乎压根就没有回府,眼看这天的第二日,就是那皇城所办的消夏宴的日子了,阿初不由就嘀咕了起来,自家夫人什么都厉害,不过却是真的不会骑马的,这郡公爷也没给个准信,也不知道这明日里她们是去啊还是不去啊,这胡服靴子什么的,可都是要提前准备好的。
要不是阿初这两日反复念叨着,玉华早把那消夏宴的事情给忘光了,她现在满心惦记着究竟是什么事让李纪一大清早被人叫走后,就接连忙碌了好几天没有回府,玉华自从嫁进这新昌坊后,见这李纪便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很少见他为了何事而手忙脚乱的,心下难免有些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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