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曲无措地拉了拉短小的衣角,没什么气势地说道:“可是该做饭了,婆婆会饿的。”
这个别扭而又善良的小家伙。
岳筝和瞎婆婆都笑了,瞎婆婆忙道:“婆婆不急,小曲儿先洗头。”
小家伙这才挪着小步子,跟着娘亲去洗头。
洗好了头,岳筝便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瞎婆婆身边,让儿子坐在那里跟着婆婆晒太阳。自己就又忙着进去了厨房。
小莫曲只将头发晾了个半干,就蹬蹬地跑到灶台前,要去帮娘亲。
岳筝只怕他头发不干受了凉,便要他出去,说道:“娘是大人了,一个人就可以,你去陪婆婆说话。”
小莫曲却固执地摇头,蹲在娘亲身边不动,也不知是想帮她干活,还是想挨着娘亲。
岳筝抬手摸了摸他的带着小孩子独特的柔软的头发,问道:“冷不冷?”
小莫曲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冷。”
岳筝便不再说什么,把小家伙往身边拉了拉,揽着他的小脑袋笑了笑。
瞎婆婆家也没什么东西,中午饭很简单,只有清可照人的米汤和几只煮红薯外加一碟小咸菜。
岳筝吃着午饭,又看着一脸笑眯眯地捧着饭碗吃饭的儿子,决定下午要出去一趟。她记得瞎婆婆住的这个地方,离落霞山只有几里的路程。
进山不仅是为了找些吃食,更是为了挖些小柴胡。醒来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转着这件事,若说将她剩下两天的药找那大夫退了,在刚才与瞎婆婆的一番闲聊中,她已感到是不可能的了。
哪会有大夫将几天前开出的药给收回来,更何况,瞎婆婆也说那个大夫最是十里八村不好说话的一个。
再说了,就是退了那几幅药也不过一二百文钱,且是瞎婆婆的钱,她又如何能张口据为己有呢?
前世的时候,自从儿子没了,她就特别关注这小儿伤寒方面的事。在王府待的那些日子里,倒是听到过几位贵妇人说小柴胡是治这伤寒的良药。
她当时还特地打听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药,不若去山上采了这小柴胡备用更好。她也可以再捡些果子,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打只兔子。
午饭的时候,岳筝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她一定要挖很多的小柴胡,一定不会让儿子有事的。
岳筝只喝了清水似的米汤,将碗底的几粒米都拨到了儿子的碗中。
却没想到小家伙坚持地跟什么似的,到底就是不吃。结果硬是又拨回了岳筝碗中,岳筝真不知道,这个以前她打骂时不吭不讲的孩子,竟然敢在她跟前这么倔的。
不过岳筝的心中,一下子就满满的。
吃过饭,岳筝麻利地刷了碗。又将小家伙那身烂的尽是洞的小衣服给洗了,这才拿了梳子,在大大的太阳下给他扎起了一个小发髻。
岳筝又问瞎婆婆要了背篓子,才蹲下身对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家伙道:“儿子,娘去山里一趟,你在家跟着婆婆玩,娘很快就回来。”
小莫曲却一下子变了脸色,声调也变了:“我陪着娘去。”
岳筝这才想起,前世,她一听到山里这两个字,就会忍不住地发抖。她那时发抖,既有恼恨,又有恐惧。
这时她却淡忘了,小家伙对她,真是比爹爹还细心呐。
岳筝道:“娘天黑前就回来,再说了,落霞山上的人可多呢。等过几天,娘再带你去玩。”现在不解决了那可能夺走他的小生命的伤寒,她哪里都不放心他去。
想着,岳筝又对拄着拐棍站在一边的瞎婆婆道:“婆婆,麻烦您照顾下曲儿。”
瞎婆婆一向慈和地笑道:“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只管去。”说着就摸索着按住了小莫曲的肩膀,又交代岳筝道:“你也小心着,早些回家。”
☆、011 赠药
岳筝唉了一声,低下头看着小家伙,捏了捏他小小的嘴角,道:“听话,娘很快就回来。”
小莫曲这才点了点头,乖巧而又不情愿道:“娘一定要早点回来。”
“嗯”,岳筝笑了笑,道:“去房间睡一觉吧,你醒来娘就回来了。”
然后便转过身,走出了瞎婆婆家里低矮而又不整齐的篱笆小院儿。
小莫曲一直跟着跑到栅栏门口,望着走远的娘亲的背影,担心又害怕,只怕娘亲不会再回来,不要他了。
岳筝对去这落霞山的路径,倒也熟悉。出了门就沿着记忆中遥远而又清晰的道路,前往落霞山。
江南的山比北方的秀气,落霞山并不高耸,绵延也只一二百里,但却总是一片葱绿,植物很是丰茂。
岳筝一路快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落霞山脚边。
天空是一片碧蓝,绿意盈盈却又偶尔露出一角亭翼的落霞山蹲坐在那里,两相映照,竟将人的心看出一片柔情。
就是岳筝这满怀急切,毫无赏山玩水之意的人,也觉得身轻了,心柔了。
往来中也有不少人在这样明媚的好天气中过来登山。
岳筝寻了条僻静的小道,进了山来。
一路上只注意寻着柴胡来挖,竟然也捡了不少的山菇。
山路很缓,岳筝走了许久,也没有觉得太累。除了柴胡山菇外,她还发现了一片枣树。不过树枝丫上这时挂的枣子也不多了,但岳筝寻了跟细长的棍子挨着几棵树也打了小半篓。
倒是也遇到了两只兔子几只山鸡,岳筝以前虽也常常上山,但却没这捉兔逮鸡的本领,只能看着它们惊鸿一瞥而过。
岳筝并没有朝着山的纵深走,而是寻着路一直往山的横向西边走的。
山路也因此一直都是平平缓缓的,最陡的地方不过两丈。但岳筝却没走多远,眼前十分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十几丈高的近乎垂立地面的小土岭。
岳筝左右看了看,这小土岭也并不算长,她刚想绕过去,小土岭顶上的一点红色却吸引住了她的眼光。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人参,竟是人参?
岳筝的心突突地跳了几下,不管这参有多少年份,她知道,有了这参就可以拿去换钱,哪怕只有几两呢。
将背篓从背后取下,放在一边,岳筝就去爬那小土岭。
小土岭上没有长什么粗大的树木,尽是些小树丫子,还有就是些荆棘。原来这小土岭并不存水,在湿润的金川,倒成了荆棘的天堂。
岳筝虽是注意避开那些荆棘,手腕脚腕仍是不可避免的被划伤了许多细小的红痕,不一会儿就变成了血糊糊的一片。
但岳筝却一点都不害怕这点疼痛,相反她很高兴,越是疼就越证明这是真实的。
她终于爬到了小土岭顶部,欣喜地将那株只有两片叶子的人参握在手中。
得益于王府那段日子的生活,她知道这参好不好,不仅看年份,还要看挖参人挖参时注意保护参须的程度。
岳筝从没有挖过这东西,这时也只记着不能盲目地扯断参须,手上扯了跟棍子,就趴在那里一点点的挖了起来。这小土岭顶部狭小逼仄,她也只能脚蹬着一个支点趴在山坡上。
真是费了岳筝的九牛二虎之力,她才将那参近乎完好地从土里刨出来。她将参抱在手中,笑得眼也弯了,嘴也开了,毫无形象可言。
却并不知道她的这幅模样,成了一人眼中的独特的景色。
她正看着手中的人参傻笑,低沉却又透着几分清朗的男声顺风飘过她的耳边:“允梅,那里有什么,你一直看的?你身体不好,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没事吗?”
岳筝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小土岭那边十几丈外,一个四周均被雾蒙蒙的天青色的纱帘围着的亭子矗立在那里。
影影幢幢的能分辨出,里面坐着两个男子,立着几名侍女。
她看过去时,又一道声音响起,就如那天青色的纱一样飘渺,几分柔亮不足外还带着坚韧。那声音道:“没什么,你今日怎么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虽是百业待兴,你总得要我休息一下吧。再说了,我可是个将军,一年到头的绕着农桑转像什么话。”
那个些许不足的声音接着道:“这才可以称之为太平啊。”
将军,在金川现在只有钟鸣鼎食之家才用的起的盛川天青纱?
这就是那个前世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先是颁布兵将北归迎娶蚕桑巧女,后来娶了她的那个小姑莫灵儿的将军吗?
前世若非有他的那个军令,她何至于有后来这样的遭遇?
岳筝只觉得眼前一懵,脚踩蹬了支点,就轱辘似的从那小土岭顶上滚了下来。
“什么人?”滚下的过程中,她听见土岭那边严肃警戒的喝问声。
那个略带不足的声音飘渺的响起:“金鳞,你过去看看,别吓到她。”
那个将军似说了句什么打趣的话,浑身刺痛的岳筝没有听清,眨眼间就滚到了坡底。
手上紧紧地握了握那颗人参,人参还在,她放了心。
心劲一松,岳筝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但全身的疼痛,却并没有让她陷入昏迷。只是那么一晕,她的意识倒更清醒起来。
浑身上下更加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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