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儿知道,善之为善,不善也。”他蓦然急红了小脸,喊道:“容成叔叔就是大不善!”
“……你”,岳筝有些责备道:“你这孩子。”以前儿子与他虽说不甚亲近,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竟到了敌视的地步。
容成独对他,已经很有耐心了。岳筝一直看着,明白容成独那样清冷孤高的人,对于曲儿真的是用上了十足的耐心。
但是这个儿子,岳筝突然觉得,她有点看不明白了。她知道小家伙心思重,毕竟曾经是她那么狠心,给他一个充满了恐惧与伤疤的童年,但是她竟然看不明白儿子。
或许,当初她一醒来,就该带着儿子回家乡去。
岳筝想着,眼角湿润,连忙错开了头。
“娘亲,我不说了。”曲儿揪了揪她的袖子,卷着舌头说道。
岳筝却想跟儿子说开,她轻声问道:“曲儿,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容成叔叔吗?他会对我们母子好的,至于陆叔叔,你也可以随时去找他玩啊。”
“嗯”,曲儿闷声应道。
但语气中的不情愿却十分明显。
岳筝心中为难地无力,沉默着也在说不出话来。她想她真的是太自私了,完全没有考虑过顺着儿子的意愿。
陆鸿很好,可是前世里关于他的那点儿记忆,她忘不了,所以面对他时才那么模糊。现在明白了,清楚了,心早在第一面时就被那个霸道高傲的人夺走了。
尽管他不通世情,有时候孤高的过分,但她已经不想也不舍得放开了。
可是儿子却……
岳筝看向曲儿,却见他此时正一副高兴的模样撩着窗帘探着头向窗外,指着说道:“娘亲,你瞧那种蓝色的小花,婆婆家后面就有很多,但是它们只开半天就败了。”
无奈一笑,岳筝起身去看,路边摇摇摆摆的确实一片蓝色的小花朵,有些挤挤嚷嚷的,有些稀稀疏疏的。
那种蓝,高贵,纯粹。
岳筝眼前一亮。金川虽是暖地,但是这已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气日渐冷了下来,几乎不见花开了,这种花竟然还在开放。
况且听儿子话音里,是见过这种花的,这么说是四季开放了。
果然邦子听了,也看过去一眼,说道:“曲儿少爷,这花是半蓝,终年开放。不过花瓣中一兜水,一挤就染一手蓝。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蓝色挤出来就惨蓝惨蓝的,一点都不好看,倒是这花的蓝的好。”
“停车”,岳筝连忙说道。
“奶奶您要这花?”天明问着,已是喝停了马车。
“这花碰不好就染了一手,又不能戴又不能插的。”邦子说道。
岳筝跳下车来,到路边小心地拔了两颗,说道:“没事,我有别的用。”
曲儿也跳了下来,这时正调皮地蹲下身去捏那花瓣,天明看见了,连忙就拉,挤着说道:“小少爷,快放开,染了半个月都洗不掉呢。”
但是已经晚了,岳筝看时,她儿子摊着蓝巴巴的小手掌正瞅着她看呢。
岳筝又好气又好笑的,忙拿了手帕去擦,却都已经渍上了。“就淘吧,仔细先生看到挨训。”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说道。
学里的先生,在蒙学这一块很重视,要求每个小孩子都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去上学,就连课桌摆放不整洁也是要挨训的。
曲儿却笑眯眯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邦子哥哥说的惨蓝惨蓝是什么样的。”
听了这话,岳筝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调皮还有这么多理由!
邦子与天明又过去拔了几棵,几人便上车走了。
一进村,就遇见了搬着小凳子与村里老太太闲聊的瞎婆婆。岳筝抱着曲儿下来,自然是热闹地一番说笑。
她虽与村中人不太熟悉,但一下车来这种热闹的场景,却让她万分熟悉,以前村子里,哪家的闺女回娘家,特别是嫁的出息的女儿,往往都是这样的热闹。
岳筝让天明与朔儿拿了一包桔饼给村里的小孩子分着,寒暄几句就与瞎婆婆往家去了。
“老何有福气了,认了这么能干的一个干女儿。”身后的人这般说道。
岳筝心中很高兴,却不免有些恍惚。好像觉着,一会儿就能看见父亲笑呵呵地提着酒壶招手让她快回家一样。
而邦子,实实在在地被人拖着说了一路的话。
这个道:“邦子啊,穿的真是精神,现在大出息了啊。”
那个问:“邦子,在城里都做些什么?”
几人都到家好半晌了,邦子与大哥架着膀子一起回来。
看见岳筝买的那些鸡鸭,瞎婆婆不免又一阵唠叨:“现在家里自己喂的鸡鸭都够吃了,还费钱买这些做什么?有钱就都存到钱庄里攒起来,别像这样乱花。”
岳筝听着笑着点头,一点也不嫌烦。
菱花这次又整治了一桌子东西,开饭时太阳都有点偏斜了。就这样,菱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道:“筝娘,这都是嫂子尽量做的,别嫌弃啊。”
岳筝摇头,“嫂子这样说,就太见外了。”
菱花笑了笑,想起这个妹子带的东西,除了那些水果,都是些寻常农家物,心中很是熨帖。
吃过了饭,邦子与天明带着曲儿和朔儿两个去外面林子里,说是找一种常在这个季节出没的小狐。
岳筝则与瞎婆婆、菱花三人坐在房中说话聊天。
瞎婆婆很快就问道:“筝娘啊,不趁年前与那公子成了礼?”
岳筝脸色一红,但是想到儿子,旋即恢复了正常,笑道:“婆婆,这倒不急。我怎么也得挣够了傍身银子,才不会被他家的人看不起啊。再说了,曲儿还需得与他慢慢相处一阵儿呢。”
她不过随口一说,瞎婆婆却是点了点头:“是这个话,那公子是个好的,只怕他家中的人有势利心。你带着曲儿,又没有娘家傍身,还真得多攒点银钱,不说别的,日后也不得亏待了曲儿。”
岳筝点头,道:“自然,我会给曲儿置上一份家当的。”至于会不会被容成独家里的人低看,她想就算自己是富甲天下,也免不了被低看的,所以这点就不去管了。
以前是想与他就这样过几年,但是现在既然对他的心如石不移,想要嫁给他,做他唯一的妻子了,以后那些眼光她也会勇敢面对的。
日影西斜时,曲儿欢脱的声音在外面噪噪起来。“娘亲,娘亲,你瞧,我们捉到了一只小狐狸。”他未进门就大声喊道。
狐狸很小,成年男子一双手掌就能捧住。被曲儿拽了尾巴,倒立着蹬着腿儿吱吱不停。
“把它拴着吧”,朔儿找了一段绳子,递给曲儿。看着倒悬着翻腾的狐狸,面露不忍之色。
“我抱着它,你来拴。”曲儿改掂为掐,两手箍住了小狐狸前腿处。
岳筝不放心地上前一步道:“别挠住手了。”
“没事娘亲,我紧抓着它呢。”小家伙自豪道。
岳筝看了眼那只直蹬后腿的颜色驳杂的小狐狸,暗叹了一口气,根本就别指望她儿子有什么爱护弱小之心了。什么小动物到他手里,跟只小木马该没什么差别。
走的时候,小家伙驱着惊吓过度的小狐狸,乐颠颠地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个孩子一会要喂它水喝一会又要喂它东西吃,把岳筝在一边看得都累了,小家伙却是兴致勃勃。
马车停下,岳筝赶着两个孩子下去,替可怜的小狐狸说话道:“曲儿啊,别光提着它玩了,与朔儿去给它做一个窝让它休息去吧。”
一开始还吱吱几声的小狐狸,这时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
但是岳筝却并没有打算说儿子什么,毕竟男孩子与小女孩心思不同。倒是朔儿,会时不时地建议别太折腾小狐狸了。
此时曲儿听了娘亲的话,又发现了新玩具一般,牵着小狐狸就往家跑,边跑还边对朔儿道:“朔儿快来,咱们给他做窝去。”
朔儿快跑两步,连忙跟上。
天明也笑着道:“奶奶,小的过去看着。”
岳筝点头,看着懂得照顾儿子的天明,还有言语寡默却总是让着儿子的朔儿,欣慰一笑。
红儿已从绣庄回来,她还没刚一进门,就端了一盆温水过来,说道:“奶奶这一天很累吧,快洗洗吧。”
岳筝洗着脸,红儿又说道:“半下午时,来了一个小少爷,一直在厅上等着曲儿少爷呢,问他是哪家的孩子也不说,身边也没跟个人……”
听此,岳筝连忙接过红儿手中的毛巾擦了,问道:“可是个胖小子,七八岁大?”
红儿点了点头。
岳筝看了眼一边桌子上的沙漏,已经将到酉时了。按着学堂里的时间,这个时候下学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而张玄半下午就来了,只怕是从学堂上溜出来的,小厮没发现。这个时候下学这么久了,张家那边不定急成什么样子呢。
“你让天明快马张府去,告诉他们玄儿在咱们家呢。”岳筝说着,又转身出去:“还是我过去先看看。”
到了后院,确实看到了胖乎乎的张玄正撸着袖子要帮曲儿和泥呢。
岳筝叫了声天明,那边天明正无奈地看着几个不听他意见的小家伙,听到喊声连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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