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转而将视线落在屿筝面上,眸光明暗闪烁‘交’替片刻,只嘶哑着嗓子应道:“马车上似乎还有一个,一并带走吧……”
屿筝在一片暖融中,听到有人急切地唤着她,还有谁在轻柔摇晃着她的身体。继而她隐约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亏他们做得出来,竟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出手……”
继而一片柔软的温热缓缓落定在她的额头,一个清丽婉转的声音在耳边愈发清晰起来:“烧已经退了,瞧她没什么大碍,怕是方才惊吓到了,不过……”那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中竟带了一丝轻不可察的冷漠:“这孩子竟还能保得住……”
屿筝猛然睁开眼,对上了一双略带惊讶的眸子,有一瞬,屿筝觉得那视线是如此的熟悉。
“你醒了……”讶异之‘色’在那‘女’子眸中转瞬即逝,随即她敛了神‘色’转而看向身后的老者:“应该没事了……”
屿筝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纹壑纵步的容颜,心下一惊,急忙挣扎着起身道:“这是哪儿?”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帐,不远处的榻上芷宛尚毫无知觉的昏睡,灵图红着脸怯怯守在一旁,一手攥了屿筝身上的大氅,正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明明一副担忧至极的表情,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肯轻易说一句话。
下意识地,屿筝轻柔握住灵图的手,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者,恍然忆起此人正是方才那投石的那人,她忙起身行礼,却被那老者拦下:“你身子还很虚弱,还是静养为好……”
屿筝摇摇头,执意要起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至少让小‘女’子行上一礼,聊表感‘激’之情……”
听到这话,老者也不做推辞,只由着屿筝行了一礼之后复又落座。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屿筝略略打量着帐中,但见帐壁上挂着不少风干的‘肉’和刀箭,身下榻上亦是覆盖温软的皮‘毛’,想来这是一户以猎为生的普通百姓。而帐中只有这一老者和方才那个妙龄少‘女’,应是祖孙二人无疑。
然而老者并未应答,只是冷肃着神‘色’看向屿筝道:“你们两个‘女’儿家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会将你们带到坠星谷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试图对你们不利?”
老者话语刚落,一直不曾开口的灵图忽然扑到屿筝怀中,孩子般痛哭起来:“姐姐……图儿好怕……”
屿筝被灵图突如其来的一扑吓到,心知灵图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轻易透‘露’身份。不等屿筝作答,方才站在一侧的妙龄少‘女’突然冷嗤一声:“小子,诳人也该想个好主意才是。这两个姑娘,看看长相也知不是我云胡人,你倒是从何处寻了这么个非亲非故的姐姐来?”
原本在屿筝怀中‘抽’噎的灵图声响顿时小了下来,但却仍将头埋在屿筝怀中,不动声‘色’地想着法子。虽说这两人是将他们救了下来。可灵图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不免还是心生戒备。
却说在坠星谷,眼见着那小兵挥起寒刀朝着宸妃砍杀而下,他拼了命地朝着宸妃跑去,却见眼前身影一晃,随即后颈传来一阵痛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待醒来时,方见他们三人都被带回了这帐中。
眼前的老者和那少‘女’看上去虽不是什么恶人模样,但能够在坠星谷来去自如,自是不能小觑。灵图不得不怀疑,或许这又是一个陷阱?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那小兵的确是王爷身边的人,却为何要对宸妃出手呢?灵图猜不透也想不透……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背脊上传来几下温柔的轻抚,随即屿筝的声音缓缓响起:“灵图不碍事的……”
灵图抬起头,只见屿筝脸上带着柔柔的浅笑,看向老者道:“实不相瞒,我是云胡大汗的妃子……此番从中原前来云胡和亲之人。”
话一出口,屿筝便察觉老者的神‘色’若有所动,她苦笑一声继而道:“也是弈天师所言,会给整个云胡带来灾难的不祥之身……”
屿筝早已从那‘女’子的话语和神‘色’中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华服‘玉’簪的中原‘女’子,便是略略一想也能猜出是谁。且弈天师的预言早已传遍整个云胡,若不然,拓跋阑也不会因此伤透了脑筋,拼尽全力将那个“预言”扭转……
一想到拓跋阑,屿筝心中一痛。也不知他此刻到底如何,他所筹划却不能叫自己身陷其中的,到底是什么事?屿筝恨不能即刻回到拓跋阑的身边……可她知道她不能……
老者一声低咳拉回屿筝的思绪:“不祥之身?可就我所知,宸妃腹中这孩子却是我们云胡的祥瑞之兆啊!大汗祭天之时,连绵多日的雪灾不是也停息了么?”
屿筝心念一动,便问道:“不知老人家能否送我回棃麻草原?”
“这……”老者略一沉‘吟’:“眼下你的身子虚弱,不如暂且在这里休养两日再动身,你看可好?”
屿筝的视线不经意掠过少‘女’素净的脸庞,却敏锐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神‘色’。但屿筝很快收回目光,看向老者道:“既是如此,那就叨扰老人家了……”
“宸妃不必客气……”老者纹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眸中却是喜欢与忧心‘交’杂……
屿筝蹙眉看向不远处的芷宛道:“她一直没醒,不知……”
“宸妃暂且安心……”老者淡淡回应:“那人出手颇重,好在这位姑娘也没什么损伤,再耐心等等便会转醒……”
“如此我便安心了……”屿筝长长舒出一口气,略有些疲惫地倚在了身后的高枕上。
“阿‘玉’……”老者轻唤身后的少‘女’:“跟我去看看锅里的‘肉’炖的如何了,他们这一路颠簸一路惊吓的,是该好好吃些东西了……”
见二人掀起帐帘离开,灵图这才急急凑上前道:“入得坠星谷还能全身而退的,并不是什么简单来路,你就不怕……”
屿筝看向灵图,淡淡应道:“那灵图你觉得此刻我们还能信谁?信了王爷的人,可照眼下这情形看来,只怕连弈天师都没料想到,王爷想要杀了我!”
“不是这样……”灵图本‘欲’分辨什么,可那小兵的确是王爷带来的亲信,他不止一次在爷爷的帐中见过此人,如今便是想要分辨些什么,灵图也觉得毫无底气……
“所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王爷对我出手,又会不会对大汗不利?”屿筝知道灵图虽是莽撞却十分机敏,对于发生的事情,必定知道些什么。
但见灵图赶忙摇头,急声应道:“如爷爷所说,王爷绝不会背叛大汗!或许是那小兵受了谁的指使,要嫁祸于王爷!”
“哦?既然如此,那么你便说说,到底为何,大汗要让弈天师将我送离棃麻草原?”屿筝见灵图话语中有迹可循,急忙问道。
灵图望着屿筝的双眸,‘唇’角一动,喏喏低语:“我偷听王爷和爷爷谈话,大汗似是要对白部动手……”
“白部?”屿筝微微一惊:“那不是可敦的……”
雁悲声声浸月(九)
屿筝知道慕容灵是白部族主的‘女’儿。如今听到灵图说拓跋阑要对白部出手,她自是吃了一惊。可思及上京之时,皇后明落兰的母家在朝中独大,明相甚至觊觎皇位。然,终是落得明相自尽,皇后被囚的下场……而慕容灵自拓跋阑在上京为质之时,便始终守在他的身侧,甘愿为奴为婢,屿筝猜想,若非慕容族主触动了拓跋阑的逆鳞,即便是看在慕容灵这些年‘精’心‘侍’奉的情面上,他也不会轻易动了白部。
许是见屿筝想的出神,灵图觉察到自己似乎不该说出这些,只伸手轻晃了晃屿筝。却见她目光落定后,淡淡问了一句:“据我所知,白部势力之大,绝非大汗可妄动,难不成大汗要在冬猎之时……不!不可!”
一想到此,屿筝心神难定,便要起身朝着帐外行去。灵图拼命拽住她,压低了声音道:“你当大汗为何要将你托付给爷爷?他一早知道可敦对你心生嫉恨。如今慕容族主又见你怀有身孕,便是为了可敦,他也会设法除掉你……如今你一去,岂不正中慕容族主下怀?”
屿筝缓缓坐回榻上,正当愣神间,却听得芷宛轻‘吟’一声,渐渐转醒。急急上前询问了芷宛,见她并无大碍,屿筝这才安下心来。略一解释发生的事情,屿筝便决定暂且在此处歇上几日。除却不能扰‘乱’拓跋阑所安排好的一切之外,还因得这救了他们的祖孙二人,总让屿筝觉得很是疑‘惑’。说不出是什么地方总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却说棃麻草原上,冬猎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大雪消弭,有不少动物纷纷出来觅食。但见马蹄奔腾,细雪飞溅,猎物们‘私’下奔逃。强弩裂空破出的声响和猎物中箭时的一声哀叫在棃麻草原上空不断响起。
不出半日,众人已是收获颇丰。其中尤以拓跋阑与慕容枫最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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