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疾步走着的如梅,忙抬眸,望向前方,并不识得,只好照实说道:“回娘娘话,奴婢不知,瞧着那人衣衫,发饰好似并非是皇宫里的妃嫔,应当是一位少女吧!”
话正说着,妃撵便到了那人身边,只听得那人停了脚步,望向沈嘉玥,又感叹道:“好大的排场,这是谁啊?”
沈嘉玥亦望向她,只觉有些眼熟,连连笑问:“你又是谁?”目视如梅,如梅会意,福身道:“坐在妃撵上的是惠妃娘娘。”
那人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一双眼分外小,眯成一条缝,发边别着几朵玫瑰绢花,晚霞映衬下分外美丽。可她的眉宇间隐隐露出几分轻蔑与不屑,冷笑道:“原是入过宫正局的惠妃娘娘啊,久仰大名。我与母亲一同进宫,我母亲乃昭悦长公主,你说我是谁?”
沈嘉玥只觉面上无光,脸色煞白,方才只猜出几分,现下倒也识得了,从前听闻昭悦长公主膝下只一个女儿,生产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故对爱女宠溺得不行,一应事物皆是用最好的,只怕委屈了女儿,却生生养成一个骄横的千金小姐。想着不免讽刺一笑,柔婉道:“原是昭悦长公主的女儿啊,那便是琪华郡主了。”又客气问道:“郡主这是去哪儿啊?昭悦长公主呢?”
琪华郡主噙一抹假笑,道:“本郡主母亲和本郡主去哪儿,好像不必与惠妃娘娘禀告吧,惠妃娘娘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儿吧!”
沈嘉玥实在不知说什么,万分后悔停下妃撵,只觉多说无用,索性让妃撵继续行,只冷冷撂下一句话,“琪华郡主还是不要失了钟府和长公主名声的好。琪华郡主可知琪华二字的意义?这二字又是何人所定?”
昭悦长公主尤佩玉,乃纯勤太妃所出,排行第三,因其才华出众,而下降至一直有着书香世家雅称的钟府,与钟家嫡长子钟予榕结为夫妻,夫妻情谊深后,生活和顺,可昭悦长公主生女时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故夫妻二人只宠溺唯一的女儿,后昭悦长公主为女取名时竟不顾钟府辈名,强行定为钟碧瑶,意为瑶池仙子,而琪华郡主亦表字瑶池。
琪华郡主竟听不出沈嘉玥话中之意,却暗自记在心,后冷哼一声,往寿康宫而去。
沈嘉玥见此不多言,若是自己的妹妹如此骄横,恐怕沈家的家法便要落在身上了,自嘲一笑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事。
半盏茶功夫,便到了凤朝宫,一抹绚烂的晚霞如鲜艳的红绸子滑落在凤朝宫,反显凤朝宫幽然宁静之气。
下撵,凤朝殿外站着三三两两的妃嫔,一番礼后,沈嘉玥才行至赵箐箐几人中,又是一番寒暄后,才将心中疑问道出:“怎的今日在殿外候着,里面……”
赵箐箐一手拉过沈嘉玥,一手竖起大拇指,眼神却往里看,只关切问道:“姐姐近日可好?”
沈嘉玥心中了然,点头嘴上说着:“很好很好。”又低头小声问:“今儿昭悦长公主和琪华郡主进宫了?我方才瞧见琪华郡主了,她来做什么?昭悦长公主的母妃不是纯勤太妃么,早已随长公主去了长公主府居住,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入宫看望太后娘娘的吧?”
杜旭薇、孙若芸见沈嘉玥说的轻,竖着耳朵凑上去听,赵箐箐常在寿康宫服侍太后,自然消息灵通,浅浅一笑,如阵阵凉风吹来,甚是舒爽,“姐姐会猜不到?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孙若芸忙道:“在乎山水之间也。”小心环顾四周,见无人理会她们,才压低声道:“若我猜得没错,必然是希望太后娘娘为琪华郡主指一门好姻缘罢了,有太后娘娘懿旨,琪华郡主嫁过去焉能受苦。”
杜旭薇抿嘴,眸中却是艳羡,含一抹清笑,如一朵白玉兰绽于双颊道:“孙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午后皇上来我宫里时,偶尔漏了一句两句,说是为着光耀夫家,请求皇上下旨册琪华郡主为琪华公主,以公主礼仪下降,说是挑中的夫家门楣不高。”又说:“这事儿太后娘娘应当知道啊,箐姐姐不知道吗?”
孙若芸轻哼一声,“琪华公主?就她骄横模样,配做庆朝公主吗?可别污了庆朝公主的名声啊。”
赵箐箐哀叹一声,“这事儿我自然知道,为着这事太后发了好一通火,要知道太后亲外孙女,昭慧长公主的女儿静佳郡主也没这样的好事儿,自古便没这样的例子,昭悦长公主的女儿要喊皇上、皇后娘娘为舅舅、舅母的,若册为公主,岂非乱了关系?太后娘娘自然不愿意,可又不好明说,故只僵着长公主,绝口不提此事。”
沈嘉玥想起刚才她那骄横样,一口一个本郡主,不是惠妃娘娘,便是入过宫正局的,确实不配做公主,心里一阵厌烦,又不好说出口,只道:“昭悦长公主慈母之心。”
话语间,有人传道:“皇后娘娘请阖宫妃嫔入内殿——”
方才还散漫着的妃嫔这下全打起精神,依次排列,由沈嘉玥带领着,入内殿。
皇后因回家省亲一事加之宜珍公主陪伴膝下,身子好了许多,晨昏定省也恢复如常了,今日是阖宫妃嫔在皇后病愈时第一次面见,故而个个都衣装得体,素净许多。
齐齐入殿,只见帝后端坐在主位,宜珍公主坐在皇上膝上,福身一礼,动作流畅一致,“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赐座看茶。”
“谢皇后娘娘。”众妃嫔方起身,敛衣入座。
皇上只逗弄着宜珍公主,瞧都不瞧一眼众妃嫔,白白浪费了一些妃嫔的暗送秋波,皇后看着直想笑,见氛围冷了不少,只好铺满笑意,道:“这些日子本宫一直病着,宫务也未曾处理,听童尚宫说惠妃妹妹和丽贵嫔妹妹打理的不错,尤其是惠妃妹妹,童尚宫一直赞赏颇多,你们做的很好。”
沈嘉玥和慕容箬含连忙起身,福身一礼,“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点点头,又对着皇上说道:“臣妾可否为两位妹妹讨个赏?”
皇上这才看向一众妃嫔,又让子衿将宜珍公主带下去,举起一杯碧螺春抿一口,浮起一缕笑,问道:“皇后要为她们讨什么赏?”
皇后望向沈嘉玥,片刻目光又移至慕容箬含处,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徐徐开口:“不如各晋一级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叹,沈嘉玥已是正二品妃位,再晋一级便是从一品夫人了,倘若再生下一位皇子,四妃之一非她莫属,而慕容箬含虽是正三品贵嫔,再晋一等也要是九嫔之一了,奈何她再无法生育,故而大家并未对此抱怨,只嫉妒痛恨沈嘉玥罢了。
皇上也是一惊,慕容箬含倒罢了,只是沈嘉玥……她,露出为难的意思,道:“这个……”
沈嘉玥自然听出了皇上的不愿意,自己也不想成众矢之的,遂福身道:“皇后娘娘抬爱,臣妾万万不敢受此赏,臣妾忝居妃位,已是皇上、皇后娘娘恩典。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不好,不敢领会皇后娘娘好意。”
皇后一时没了主意,只看向皇上,等着皇上后话,她也是不大情愿这样说的,可话已出口,怎可收回,只盼着皇上不答应才好。
皇上怎会不明白皇后的意思,看着皇后,只道她心里不愿,却要装大度罢了,心底隐约生出一丝欣喜,敲定道:“既然如此,惠妃不必晋升了,晋丽贵嫔为丽昭媛罢,另外晋杜婉仪为恭嫔,择吉日行册封礼。”
慕容箬含和杜旭薇二人谢恩,皇后含笑叫起,又对着皇上温和一笑,“臣妾话都说出口了,还是要给惠妃妹妹讨赏的,既然惠妃妹妹推辞晋位一事,那便赏她一次回家省亲吧?”生怕皇上又否定,自己更不好意思再让惠妃理事了,忙接道:“惠妃妹妹离家也有几年了,听闻她家嫂嫂有了身孕,她快要做姑姑了,想必惠妃妹妹也想回家看看吧!”
如此皇上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也不想便同意了,道:“也罢,便赏惠妃回家省亲一日罢,让尚宫局准备着,择个好日子去。”
沈嘉玥喜不自胜,叩谢大恩,“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众妃嫔皆是眼热,可在帝后面前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向她们三人道喜,一时殿中一片道喜声,沈嘉玥激动的竟热泪盈眶,在她看来,回家省亲远比晋位分来的好,好上许多。
☆、第三十三章 回家省亲(4)(说好的加更)
旨意下来,七月初十允惠妃沈氏回家省亲,着尚宫局准备各项事宜。
皇清城如一块大石头抛入池中激荡起无数波澜,众妃嫔羡慕的有之,嫉妒亦有之,却都惊奇于惠妃省亲竟比皇后早,只能叹一声好命了!
旨意一下,沈嘉玥打理宫务之余,也经常拉着几人一同与她准备事宜。
嘉仪殿内,四人拢坐在一起说笑着,沈嘉玥和杜旭薇正风头盛起,又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总带着一抹笑,而相较于孙若芸和赵箐箐两人都暗淡无光。
沈嘉玥着一身淡黄高腰薄裙,挽起高鬟,鬟上两侧各簪着一只镂空福寿步摇,银制流苏垂至肩,流苏随之摆动,更添一抹柔和,额上垂着一条银丝额饰,耳上一对碧玉嵌丝环,颈上一副琼花玉项圈,片片玉琼花花瓣洒在项圈上,宛若蝴蝶迎风而飞。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让人怎移得开眼。垂下眼眸,巧笑道:“这不过省亲一日,要准备的事却这样多,听闻沈府也日日忙碌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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