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嫣然不以为意,忙反驳道:“呵,婢妾喜爱何花,岂是孙嫔主能管的,婢妾就喜欢芍药,怎的了?芍药形似牡丹,艳比牡丹,位列牡丹之下,这样好的花,婢妾为何不能绣?再说了,芍药就是芍药,牡丹就是牡丹,花再相似,也只是似,并不完全一样,人也是这样的理,再怎么亲如姐妹,也不过是‘如’字罢了,到底与‘亲姐妹’是不同的。”她一点都没瞧出旁人轻蔑的神色,还喋喋不休着,“不知道的人看错,也是她们眼光低,不识货。怎么孙嫔主也是这样的人,竟识不出牡丹和芍药之别?”
沈嘉玥看了这样的一场戏,嗤笑出声,命身后的如菊拿剪子,接过剪子,‘唰’一声剪下一朵凤仙花,嗅着道:“牡丹也好,芍药也罢,各花入各眼,只是也要看看入了眼的花是不是合自己的身份。柔选侍说的不错,芍药确实形似牡丹,艳比牡丹,更位列牡丹之下,可好像柔选侍忘了,牡丹被誉为国花,只皇后娘娘一人可用,那么芍药自然不是等闲之人能用的,本宫尚且用不得芍药,怎的一个小小的选侍竟比本宫这个惠妃还要大,还要尊贵?什么时候选侍也敢用,也能用芍药了?”又对着如菊说:“你替本宫跑一趟尚宫局,问问尚宫局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等级森严?到底什么位分的妃嫔能用芍药?”
“是。”
1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出自《夏日南亭怀辛大》
2无限枝头好颜色,可怜开不为重阳:出自《咏菊》
☆、第六十九章 书信惹祸
众人暗自称笑,却谁也不愿说话。
可苏洛念瞧着钱嫣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起了善心,痴笑道:“惠妃娘娘说的极是,可从前丽贵嫔娘娘也曾穿过绣海棠的衣裳,也没听说惠妃娘娘出言指责丽贵嫔娘娘不能用海棠啊!”
苏洛念一向不聪明,有什么说什么,在皇上眼里是活泼,在众妃嫔眼里那是蠢笨如猪,她帮钱嫣然说话,可她却得罪了慕容箬含,大家都心里明白,虽然慕容箬含失了宠,可她这些年的宠妃岂是白做的,她可不会饶过蠢笨的苏洛念。
慕容箬含嘲笑一声,“海棠?为何容贵人觉得本宫用不得海棠?海棠是甚么尊贵的花?”又接,“容贵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到底知不知道海棠位列几品?”
苏洛念曾在家时看过各式花卉册,故而能知一二,照本宣科道:“海棠花姿潇洒,是雅俗共赏的名花,也素有“花中神仙”、“花贵妃”、“花尊贵”之称,婢妾婢妾虽不知海棠位列几品,想来不低,位列三品还是有的。”
慕容箬含浅浅一笑,眼眸中满是不屑,“云容,你来告诉她,海棠位列几品。”
云容随意躬身道:“容贵人,海棠位列六品,在荷花、菊花之下,与水仙并列。”
苏洛念乍一听,怒了,云容?不过她也知礼仪,正色道:“为何娘娘的侍女唤云容,重了婢妾的封号,宫规有言,侍女不可与妃嫔重字,重字需改。”
皇后簇拥着,急急赶来,听得这番对话,不觉新鲜,停下脚步,众妃嫔除了苏洛念外皆看见皇后娘娘,忙安静下来,却愈发衬得苏洛念的嘹亮之音。
皇后眉间浮起一抹怒意,却笑着道:“容贵人,你叫什么名字?本宫老了,竟忘了你的芳名呢!”
苏洛念刚才转身,行礼,“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回皇后娘娘话,婢妾芳名苏氏洛念。”想着称赞,笑着道:“娘娘雍容华贵,一点也不老。”
一众妃嫔连忙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哼一声,也不叫起,忙不迭道:“本宫好端端请你们来赏花,竟听得这些子话,怎的以为本宫未来,纵得你们愈发随意了?什么芍药,什么牡丹,又是什么宫规,什么海棠的,你们都犯浑了吧?容贵人,方才是你在说宫规吧?”
苏洛念不敢抬头,头愈发低了,暗自悔恨帮钱嫣然,回道:“回皇后娘娘话,确实是婢妾在说。”
皇后随随便便一句,“那就把宫规抄千遍吧,半月内抄完,交由丽贵嫔查看。”
苏洛念怎会服气,她思前想后,并未说错什么话,福身一礼,“有错当罚,只是婢妾不明白婢妾错在何处,为何受罚,还请皇后娘娘言明,若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婢妾心悦诚服;若皇后娘娘说的不在理,婢妾必不会甘心的。”
大伙儿都瞪大眼睛看着,这番话实在令人惊奇,向来皇后惩罚只有受这的份,哪敢说一个不字,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怎么长的,不过她们也乐意看戏,宫里太无趣,突然来了这一场戏,能不好看么!
子衿提高嗓音道:“大胆,竟敢不服皇后娘娘管教,还不快跪下!”
苏洛念一惊,她不敢不跪,仓促跪下时撞到了她身边还拘着礼的何莹莹,何莹莹被撞倒在地,她也顾不得礼数,去扶何莹莹。
皇后看见一封书信从苏洛念袖中滑落在地,示意子衿去捡来,待取来一瞧,气得发抖,整个人瘫在子衿身上,不过片刻,书信滑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子衿忙扶住皇后,急的不行,顿时也没了主意,只见皇后衣裳印出点点血迹,本来今日皇后便穿着一件淡蓝底绣大红牡丹宫装,现下血迹斑斑染红,如朵朵牡丹。
沈嘉玥心道不好,她只好捡起那封信,又唤宫人一边去叫御医,一边去唤宫人抬来凤榻,去较近的怜乐殿安置皇后,还唤宫人去禀报皇上。
皇后昏了过去,众妃嫔哪有不急的,皇后若没事便罢了,若有事皇上岂会饶过她们,都在心里祈祷着皇后没事。苏洛念一脸震惊,呆呆的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一封家书让皇后晕倒,她只觉奇怪。
杜旭薇、孙若芸二人心里明白,很清楚,这是何莹莹想的法子,暴露苏洛念的心思的法子,二人慌乱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只会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底,直到死去。
皇后从未用过凤榻,一直存放在尚宫局,早已灰尘布满,尚宫局得令后,急急擦拭,尚有不少细微之处未来得及擦拭,沈嘉玥见此也知是匆忙擦拭的,倒也不曾怪罪,只命宫人急急将皇后送至怜乐殿,一来二去,一盏茶功夫也过去了,众妃嫔跟着去怜乐殿。
怜乐殿乃后宫宴会行乐之地,正殿怜乐殿,主要用于除夕夜宴,后面两个东西暖阁,主要用于众人休息之地,若行乐累了,可在暖阁休息片刻。再后面有四个庭院,分别称闲庭赏花、余音绕梁、漫天华彩、器阁。闲庭赏花处于正中,分上下两层,坐在上面往下看,水晶园、花絮园各色花卉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美不胜收。余音绕梁在闲庭赏花东侧,室内一个戏台子,底下配着桌和椅,是皇宫人听曲子、听戏的地方。漫天华彩在闲庭赏花西侧,分上下两层,坐在上面看烟花,赏月皆是不错的佳地。闲庭赏花后面有个小小的器阁,放着各种乐器戏曲的道具等等,若一时兴起表演、弹奏的道具皆出自器阁,器阁里摆放着很名贵的道具,闲杂人等不可随意出入。
皇后脸色惨白,躺在东暖阁的炕上,东暖阁虽宽敞,却是没有冰块放着,很是炎热,几个一向畏寒的妃嫔此时也冒出许多汗,只好悄悄擦拭。妆容得宜、整洁乃妃嫔应循之事,沈嘉玥见状,命令道:“这里留着丽贵嫔、慎贵姬、清容华便可,你们都出去外室候着,本就这样炎热,让皇后娘娘染了暑气,可怎么好,还有,苏氏在东暖阁外脱簪待罪,省得叫皇后娘娘看见心烦。”
“是,惠妃娘娘。”众人依次离开内室,在外室候着。可苏洛念却一脸的不甘,不愿去日头底下晒着,这副神色被子衿尽收眼底,子衿本就很忧心,现下见苏洛念一脸不愿,实在可恨,咬着牙道:“容贵人若是不愿便罢了,何苦一副不甘的神色,惠妃娘娘让你在外脱簪待罪也算轻的了,你气昏皇后娘娘,等会子皇上过来,还有你的好吗?”
“你……”苏洛念无从反驳,只好悻悻离开,去外头跪着,落饰,长发散落着,垂至地上。
“皇上驾到——”
皇上面无表情,他在皇极殿处理朝政,却不曾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见着跪在地上的苏洛念一脚踢过去,用尽了力,不管地上的她,忙进去看望皇后。
沈嘉玥领着众人请安,“皇上万安。”
皇上厌烦的挥挥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子虚礼,皇后如何了?”
众人起身,沈嘉玥回禀:“皇后娘娘昏迷,还未醒来,臣妾也不知皇后娘娘如何了,要御医看过才知道。”
“你们都去西暖阁等着,御医在正殿候着,你们一过去,他便过来了。”
“是,臣妾等告退。”
众妃嫔一群一群离开,往西暖阁而去。
西暖阁内装饰与东暖阁不尽相同,皆以淡色为主,沈嘉玥坐在主位上,现下才有时间看那封书信,打开一瞧,才知皇后为何如此生气,苏洛念太过大胆,恐怕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慕容箬含凑上去一看,愣住了,纸上不过简简单单八字,任谁都明白,可表现出来的野心很大,很大,大的令人震惊。
许美淑担忧皇后的身子,也想弄清原由,小心询问:“惠妃娘娘,这上头写了什么?让皇后娘娘气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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