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箐箐匆忙间瞧了她一眼,看着沈嘉玥通红的脸,神情凝重,锦被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深知她定是做梦魇了,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狼狈,道:“含德殿这样大的动静,都是本宫的不是,实在打扰了章芳仪歇息,还请章芳仪不要介意,天还未破晓,章芳仪早些回飞雪轩补觉吧。”对上章若芷不解的眼神,又补上一句,“今儿多谢章芳仪关心。”
章若芷盯着她的眼睛,看出了眼中一丝无奈,又看了眼沈嘉玥,忽然明白过来,坦然一笑,行了个礼,退下了。待她离开,赵箐箐只留下如花、锦织陪着她一同照顾沈嘉玥。
赵箐箐挤好冷帕正要换掉她额上的帕子时,听到沈嘉玥一句嘀咕声,愣住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仿佛解开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各种疑惑和心结。她望着沈嘉玥,原来她的好姐姐心中还有这样一个秘密,她从来都不知道,而这个好姐姐也从没告诉过她。
这句话藏在她心中已经很久很久了吧,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赵箐箐脑海划过一幕又一幕的情景,心里连带着怨恨起了皇上,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为何还要辜负她,出了那样一幕又一幕伤她心的情景,果然天家无情……
赵箐箐呼了一口气,为她换了新帕,知道她做了噩梦,决心摇醒她,不停地晃动她的身子,示意她睁眼,好一会子,沈嘉玥微微唤醒,又是满脸的泪水,赵箐箐为她擦拭,小声道:“姐姐,你发高烧了,如今可好点了?”顿一顿道:“方才可是梦魇了?”
沈嘉玥全身乏力,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努力睁开,点头应声,“嗯,我做噩梦了,没事,不必为我担心。这种梦,早就习惯了,只是最近都没梦魇过,你不知道而已,没事的…”看着她的眼中泛着晶莹,挤出一丝微弱的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别担心了,更别难过,我不会有事的。”
赵箐箐点点头,沈嘉玥心下一安,又沉沉睡去,这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沉,反反复复,竟过了四五日,才慢慢好转。
沈嘉玥经了这场大病,身子虚弱,变得愈发沉默寡言,坐在床上,一声不响。赵箐箐坐在床沿边,陪着她,心里却很乱很烦,沈嘉玥的病慢慢好了起来,她自然高兴,只是这样沉默寡言的她却很让人担心,半天都不开口,没到必要时候从不开口,和她说了很多话,她仍然不吭一声。
赵箐箐不免有些泄气,却还是要说与她听,慢慢说道:“姐姐,你几日一直生病,你不知皇上有多担心,太医院的太医都快受够他的怒火了,快被他逼疯了。若姐姐再不好起来,那些太医都别活了,姐姐,你醒来了,却不说话,真是让人担心坏了。”哽咽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病好了反而这样安静了,妹妹我不习惯了。”
沈嘉玥听了她的话,很不以为然,自嘲一笑,始终没有说话。
赵箐箐看见了她的笑,知道她在听,于是又说:“皇上下旨今年夏天不去华阳行宫了,可都是为了姐姐呢,本来前几天便要去行宫的,但姐姐突然病了,皇上便下旨不去了。皇上这样待姐姐,可是其他妃嫔都没有的,”又附耳过去,“连皇后娘娘都没呢,那年她有孕,皇上还不是去华阳行宫避暑了么!”复道:“我可当真羡慕姐姐啊,姐姐生病了,皇上可是在含德殿陪了几夜呢,姐姐便知足吧。”
沈嘉玥仍然不说话,赵箐箐说了这么多,仍不起丝毫作用,有些急坏了,心中对沈嘉琼的怨念又多上了两分,本来她对皇上也是有抱怨的,只是这些天皇上的行为大家都有目共睹,她明白毕竟是一国之君,要求不能太高,故而对皇上的怨念少了几分,而沈嘉琼作为沈嘉玥的亲妹妹,只是偶尔过过场子象征性的来问候两句,没有照顾过一个时辰,这让赵箐箐非常不满,对她的怨念一天比一天深,虽然知道她也是被人陷害的,但还是从心底讨厌她,要不是顾忌着沈嘉玥,早就大耳刮子抽她了。
沈嘉玥面无血色,轻声说:“明天我就回合欢殿去了,总在你这儿也不好,你照顾了我这几天也累了,好好歇几日吧。”
赵箐箐听她开口说话本来很高兴,但听了这话却担心她会做傻事,自己要看着她,连忙道:“没事的,我不累,你再呆几天吧,我们姐妹两晚上还像小时候那样说悄悄话,好不好?”帮她掖被子,“章芳仪还知道各地的小吃、民风什么的,改天我们再去飞雪轩听她讲好不好?或是将她召来也好啊,再呆几天呗。”
沈嘉玥又不说话了,殿中恢复方才的寂静,只听见外面的沙沙声若隐若现,好半晌才开口,“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放心吧,明天就回合欢殿了,只是宜静还要让丽妃娘娘再照顾一段日子呢。”
赵箐箐脸上一阵失望,她知道她的话很坚定,不容置疑,只好点头,“也罢,姐姐回了合欢殿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要让妹妹担心了。还有,等下我便遣人去丽妃娘娘那儿说,另外姐姐的东西让如花、锦织去整理,姐姐不必担心。”
沈嘉玥双手抱膝,“我自己去吧,遣人终究不合礼数。”
赵箐箐嗯一声,又嗔怪道:“姐姐便不能多说些话吗?如今倒惜字如金起来,妹妹倒问问姐姐,这字能卖多少钱一斤啊?”
沈嘉玥低头无语,赵箐箐也无奈,只好随她去了,起身往外去吩咐如花和锦织整理东西。
没多久皇上悄无声息的进来,见沈嘉玥坐在床上,发丝有些凌乱,遮住她的脸颊,不知她在想什么。坐在床边,好言好语道:“在想什么?”
沈嘉玥起初以为是赵箐箐又折了回来,这才不说话,没想到竟然是皇上,她才意识到自己连礼都没请,连忙掀开被子欲下床请安,被皇上拦住了,只好坐回床上,庄重道:“臣妾不知圣驾来此,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无妨,你好好休息吧,自从前天你的病好了起来后,这是你第一次与朕说话呢,听谦贵姬说,你如今愈发惜字如金起来了。”皇上见她面无表情,眼神迷茫,便知她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却没有丝毫生气,仍旧笑着:“你还没回答朕的话呢,在想什么?”
沈嘉玥一愣,旋即回了神,忙道:“回皇上话,臣妾只是在想明天要回合欢殿而已,此等小事不劳皇上费心。”
皇上想起了那事,本来那天就要和她解释,奈何她不愿见自己,后来又她病了,拖了这些日子,着实懊恼,拉着她的手,说:“那天是……”
“皇上不必说了,整个庆朝都是皇上的,皇上爱在哪里在哪里,爱做什么做什么……”沈嘉玥一下子打断他话,在他两的印象中,她从没打断过他的话,她的话中带着坚定与冰冷。
皇上很愧疚,“婉儿,你不唤我宁郎了吗?”
殿中又是一片死寂,没有半丝声响。
☆、第四章 清城何欢(3)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沈嘉玥便起身吩咐如花、锦织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待到晨昏定省回来后回合欢殿。又换了一件纱绣六团吉祥如意纹齐胸襦裙,五乎鬟上插着几对点翠八宝玲珑簪,整个人看上去一团喜气。赵箐箐则一身苏绣锦缎长裙,打扮的水灵如草清澈如花,颇有江南女子的风韵。
两人一同用了早膳,天才刚刚亮,赵箐箐见晨昏定省时辰尚早,便拉着与沈嘉玥说话,虽说是闲聊,可都是赵箐箐讲沈嘉玥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从不开口。
赵箐箐见她一直没开口,淡然处之如她亦不免急躁起来,要知道今儿可是六月初一,还要去寿康宫请安的,太后见了这样的惠贵嫔又要说什么话了,赵箐箐早就知道太后不好惹,这样的沈姐姐必然要惹太后生气,别到时候太后找她说话,她一声不吭,那便糟了。只好细声细语说:“等下还要去寿康宫请安呢,到时候太后娘娘说话,姐姐可别像这般才好。”
赵箐箐掰开了揉碎了同她讲话,她也没有应声,只点点头,表示她明白。如此一来赵箐箐提上来的心终于放了不少。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渐渐亮了许多,如今已是六月初,进入了夏天,天自然亮的早亮的快。两人弃了轿子,结伴同行,漫步在宫道上,清晨的微风带着几丝凉意,吹入心间,夏季中唯有清晨让人舒适,没有无尽的烦躁,只是皇宫最不缺的便是烦躁……
“我当是谁呢?一大早叽叽喳喳的,惹人烦躁,原是两位娘娘,恕嫔妾眼拙。”在她两背后传出一身娇柔的声音,回首,原是高顺仪高徽音,她一身草绿底绣花宫装,打扮的很素净和典雅,与她相比赵箐箐和沈嘉玥倒显俗气了,可话却不好听了,双双蹙眉。
意节却瞧不过眼了,“高嫔主遇上了两位娘娘,如何都要行礼请安啊。”
‘嫔主’二字咬得极重,无疑实在提醒高徽音记住自己的身份,高徽音的脸一阵白一阵绿,煞是好看。只能唯唯诺诺请安,礼行的很随便。
意节又瞧不过眼了,欲开口提醒,可赵箐箐率先开口了,眼神示意意节别开口了,微微一笑映照着日光,“本宫倒忘了顺仪妹妹曾为全贵嫔,这点子礼数哪会出错啊,顺仪妹妹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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