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车夫眼疾手快地拉住缰绳,那马儿差点就踩在了她身上,马蹄撂得老高,几乎都碰到了她的鼻梁。
“发生了何事?”
马车内男人低醇沉稳的声音透门而出。
夜离弯了弯唇角。
所谓波澜不惊便是如此吧?骤生意外,又未知外面情况,却能问得如此云淡风轻,怕也只有他这种运筹帷幄、一切皆握于手中之人吧?
夜离没有吭声,就站在前面也不让开。
车夫借着府前灯笼的光探头瞅了她半响,终于认出了她,不禁诧异低呼:“夜大人?夜大人怎么突然出现在前面,差点就伤到夜大人了。”
末了,车夫又回头,准备回禀里面的人,还未开口,却只见马车的车门已经被人自里面打开,里面的男人徐徐抬眸朝马车前面看去。
“夜大人这是何意?”男人也不下来,只淡声开口。
夜离略一沉吟,这才从马车前面离开,绕到马车车门的边上,盯着男人道:“不知能否跟凤大人谈谈?”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微微怔了片刻,勾唇一笑:“是谈谈?还是骂凤某?”
夜离冷声道:“谈谈。”
男人唇角的笑容被越发浓郁了几分:“当然,只是……”男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只是这夜黑风高,在哪里谈呢?是去上次的茗香楼,还是就在凤某的马车上?总不至于就在人家丞相府前面谈吧?”
夜离咬牙,忍住抬手凑向那张俊脸的冲动,略一计较,便拉了马车的车辕,上了马车。
去茗香楼,她没有那闲工夫,就在丞相府前,又确实不妥。
节约时间,马车就马车吧。
反正又不是没有跟他同乘一车过。
速战速决。
现在跟这个男人多呆一刻,她都不舒服。
见她一声不吭就上来,男人又微微有些意外,连忙朝一旁挪了挪,唇角一抹微弧点点。
夜离拣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拂袍坐下。
“出发吧。”吩咐完车夫,凤影墨随手将车门掩上,忽的又想起什么,再次拉开,说向车夫:“去戒坊。”
“做什么?”一听戒坊,夜离立马警觉起来。
“送夜大人回去啊,”掩上车门,车内瞬间没有一丝光亮:“边送夜大人回去,边一路谈夜大人想谈之事,想必戒坊到了,事情也谈完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怎么,夜大人有意见?”
黑暗中,夜离冷着脸,没有吭声。
走了一.夜,再走也走不动了,送便送吧。
马车缓缓走了起来,车轮滚滚,车身轻晃。
“说吧,谈什么?”男人的声音响在身侧。
她甚至能闻到男人身上倾散出来的淡淡兰麝气息。
心头微跳,她强自敛了心神,直接开门见山。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夜灵?”
也就是这一刻,她发现黑暗真好,两人虽尽在咫尺,可谁也看不到谁,也不用担心情绪外露。
有好一会儿的静谧,也不知道男人是在思考,还是不想回答。
就在她准备再次相问的时候,男人却又出了声。
“夜大人也太抬举凤某了,令妹之事,又岂是凤某能左右的?”
夜离冷笑,“凤大人不会说自己跟此事无关吧?别人不知,我夜离可是心中有数。”
黑暗中,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既然夜大人已经如此下了定论,想必凤某说无关,夜大人也是不会相信。”
“当然。”
“那若是凤某说,有关,夜大人准备怎样?凤某若说,无关,夜大人又准备如何?”
男人不紧不慢,口气随意闲适。
夜离又想骂人了,她可没时间跟他在这里说这些没油没盐的话。
攥了攥手心,她道:“有关,那就请凤大人明言,要怎样才肯放过夜灵,无关,如方才凤大人所言,我不信。”
“夜大人将那么一顶大帽扣在凤某的头上,这要传出去,还有凤某的活路吗?”
“活路?”夜离嗤笑出声,“谁没有活路?到底是谁让谁没有活路?没有活路的人是我吧?”
最后一句,夜离声音低了下去,透着一丝微末的无助。
于是,车厢里出现了第二次静谧。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外面车轮滚滚的声音和车内两人的呼吸声。
“大理寺跟御史台不是正在调查吗?夜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待事情水落石出了,令妹不是就会没事了吗?”良久的沉默之后,男人率先开了口。
“正在调查?”夜离冷笑:“他们查得出真相吗?又或者说,凤大人会让他们查出真相吗?”
“夜大人现在就是一口咬定是凤某了是吗?”男人的声音转沉。
虽看不到他的脸色,但夜离能感觉他语气中的不
悦。
可她也没打算要照顾他的心情。
他不悦,她比他还要不悦呢。
“怎么?凤大人敢做不敢当了吗?”心中有气,她继续咄咄逼问。
男人终于怒了。
“夜离,你就是这样的态度来找我谈的吗?”男人声音又沉又冷,甚至比那透隙而入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夜离却也不惧,同样毫不示弱:“那你想要我怎样的态度,求你吗?求你这个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的小人?”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为了一个女人,置国家大计于不顾,置他人生死于不顾,机关算尽,将他人……”
“长安,停车!”夜离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沉声打断。
夜离气结,伸手一掌“砰”地推开车门。
前方车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拉住缰绳,可马车还未停下,夜离就直接跳了下去。
巨大的惯性,又加上心中情绪不稳,夜离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脚踝处传来一声骨头交错的声音,她也不予理会,大步往前走。
凤影墨自马车里看着那抹大步流星的身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也是气得不轻。
稍稍平复了片刻,他才对着那抹背影朗声道:“曾经那个冷静内敛的夜大人哪里去了?夜灵不是还没被定罪吗?夜大人做什么要激动成这个样子?”
夜离脚步一顿,回头。
“若是换过来,此时是凤大人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在大牢里面,且还面临着可能是死罪,请问凤大人还能冷静吗?”
夜离大声说完,也不等凤影墨回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或许他能冷静。
她忘了,对于一个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人来说,冷血无情就是本性,肯定能冷静。
这厢马车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车夫看看前面夜色中越走越远的身影,又回头看看自己的主人,见主人沉着脸一声不吭,车夫也不敢问。
这是要追上去呢,还是调头回缉台呢?
不知该怎么办,车夫便只得拉着缰绳,等着吩咐。
许久,才听到身后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男人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自车内透门而出:“回缉台!”
**
夜离一口气不停地走回到戒坊,直到抬脚准备上门口的石阶,一股刺痛从脚踝处传来,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她才发现过来,自己的脚踝竟肿成了一个馒头。
一直凭一股心火强撑着,几时扭的,她竟也没有发现。
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她喘着粗气,搬起自己的脚,轻轻扭动,这不扭还好,一扭,那巨痛让她冷汗一冒。
她也不知道方才为何那么生气?
原本是想跟他好好谈谈的,毕竟霓灵的生死还掌握在他的手中,她甚至想,他若真要她开口求她,她也打算照做的。
可不知怎的,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心中懊恼得不行,她扬手一掌击打在地面上。
脚索性也不揉了,一人独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直到福田开门出来不知做什么,才猛地发现坐在那里的她。
“坊主?”
还以为光线昏暗,自己认错了人,福田疑惑近前,待看到真的是夜离的时候,吓了一跳:
“呀,坊主,天寒地冻的,石阶上那么凉,坊主做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
夜离伸手,将他的身子拉矮,又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扶我进去。”
“是!”
见扶着他的肩,夜离还是单脚跳着上台阶,福田皱眉:“坊主的脚怎么了?”
“扭了。”
************
翌日醒来,夜离发现脚踝比夜里肿得更大,不动就痛得不行,一动,更是牵扯着浑身的神经都痛。
哎,都是没有及时处理的原因。</p
想起今日还要进行第二次会审,她也不敢耽搁,艰难地从床榻上下来,单脚跳着简单地盥洗了一下,早膳都没用,便让福田准备马,她要去大理寺。
虽说形势很恶劣,虽说她还没有想好对策,但是,她必须关注案件的一切进展情况。
一路打马直奔大理寺,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却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
她还以为不让她进去,却原来不是,而是让她下马步行,因为圣驾在里面。
陌千羽也来了?
她有些意外,也不知今日的会审会审出什么来?
翻身下马,夜离才发现问题来了。
她的一只脚根本不能走啊。
这从大门到审堂可是有好长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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