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认为,此时谁先开口谁就先倒霉。反正法不责众,在场几人谁都有份,都跑不了。不过,到底武赟嗣聪明。他明白错误已经犯下,挨骂受责恐怕避免不了。小皇姑总是女孩子。心肠软,先认错的孩子应该容易得到她的原谅。
想到这里,武赟嗣弯腰深施一礼,也不辩解,干脆利落地说:“侄儿有错,请小皇姑降责!”
武令媺拄着金手杖在屋子里转悠,闻言只是轻轻笑了两声。语气凉嗖嗖地说:“有错?你们有错吗?恐怕包括你们的父王在内。都不认为你们做错了吧?你们都是孤的晚辈,按理说孤可以管教你们。不过孤知道你们眼里从来没有孤,自然也不会把孤的话放进心里。孤就不浪费唇舌了。孤不会责怪你们,也不会向父皇告状,你们尽管放心!”
这样的话一说,包括武赟嗣在内的几位皇家子弟都大惊失色。他们从来没有听温和可亲的小皇姑用这样嘲弄的口吻说过话。偏生此时她脸上还带着笑——冷冰冰的笑。
“来人,拿孤的名帖去拜访这些店铺的东家。就说孤请他们看在皇上为国为民时刻忧心的份上,厚道一点做生意。不要将质次价高的东西卖给孤的赈灾团,更不要趁机坐地起价。所有购买自这些店铺的救灾物资,如果还有没用掉的都退还给他们。”武令媺不理那些脸色大变的晚辈。寒声吩咐,“为免这些商户还犯错,将孤的话在店门口大声重复十遍!”
真要这么干。那些店铺只怕都要关门大吉了。大办公室里聚集着四五十号人,多有人心知肚明这些事的前因后果。此时见玉松公主发怒。他们心里着急,却不敢说什么。
“孤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办好交接,孤已经重新调了人来管事。你们这些大爷,孤侍候不起!”武令媺提起金手杖重重往地上跺,提高嗓音说,“你们也不用说将功补过,即便此次赈灾之事都是出自大家自愿,可自愿却不说明没有章法,可以任意行事!孤对你们太失望了,孤很生气!”
难道这七八天的辛苦就这样白白浪费了?武赟嗣不甘心。接收到十数道焦急目光,他咬咬唇,低声说:“小皇姑,诸事繁杂,新来的人只怕不能妥当接手这些事情。救灾贵在及时,不管侄儿做错了什么,还请您以灾情为重!侄儿保证不会再犯错惹您生气!”
好啊,这小屁孩子竟然会将她的军?!武令媺默不作声,平静地注视武赟嗣。良久,她还是一声不吭。其余皇家子弟以为她被武赟嗣的话打动,也大着胆子出言恳求。
冷笑两声,武令媺拄着手杖踱到武赟嗣跟前,面无表情地说:“赟嗣,小皇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孩子。好吧,既然你不能理解小皇姑刚才的话,小皇姑就再说一遍!一个时辰给你们收拾好这些破事的首尾,该填补的亏空补上,该重新派发的任务单重新做好,该修改的帐目和功绩报表重新做!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给孤毫无错漏地再做一遍!”
金手杖横扫桌面,那些有问题的单据帐目被暴怒的武令媺扫到地上。她握着手杖将桌子砸得呯呯作响,怒目瞪着屋子里的人,怒吼:“在你们明争暗斗、争权夺利、互相下绊子出黑拳的时候,也许就有遭了灾的百姓因为缺衣少食被冻死饿死,会有受伤的百姓得不到及时救治在痛苦中离世!”
“混帐!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武令媺指着众人破口大骂,什么公主仪态都顾不得了,尽情发泄自己的怒火,“你们窝在京城,可知那些去调查灾情和运送物资的同窗们吃的是什么苦?你们怎么敢瞒报他们的功绩、怎么敢以灾情为由指派他们连续不断的奔波?!孤这里,只容得下一心一意为父皇为帝国为百姓尽心竭力办事的人!”
绝大多数皇室子弟被骂得头也抬不起,那些没有功名的学生更是被吓得跪在地上。只有武赟嗣性情高傲倔强,虽然心里也不自在,却还是不肯低头,只是小脸涨得通红。
“交接之说是孤给你们扯的遮羞布,难道你们真想让孤的父皇和朝臣们知道,在这次攸关重要的民间赈灾义举中,你们扮演了多么不光彩的角色?!”武令媺喘了口粗气,冷笑道,“孤一厢情愿认为,你们会毫无私心杂念地为父皇为大周为百姓办好这件事。然而事实证明,孤错了!混帐东西,给孤滚!”
武赟嗣满脸震惊之色,他向来认为小皇姑处事周到得近乎圆滑。除了早就结怨的禄郡王和东成公主,她没有与其余皇亲贵戚们红过脸。她的性格与其说与世无争,倒更像是柔弱畏缩。本来以为她发发脾气就算了,不至于真的把他们赶走。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小皇姑还有如此强硬的时候。
“可是……侄儿还是想为皇祖父分忧,还想历练历练。有错,侄儿会改!”武赟嗣仍然坚持,他认为皇祖父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这些皇孙做些实事。他自认为对赈灾之事尽了全部心力,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能说赶就赶。而以他七岁稚龄能做到那些,正如王府的诸位清客所说真是了不得!
武令媺默然片刻,忽地粲然而笑,环视众人说道:“既然你们如此为父皇和大周着想,孤如果一意孤行未免不近人情。这样吧,你们现在去宫里向父皇请旨。如果父皇答应你们继续做下去,孤绝无二话!”
又是这样,她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又在嘲笑自己。武赟嗣出离愤怒,热血涌上面庞,他大声道:“去就去!这是一国之事,纵然皇祖父托付给小皇姑,到底不是真的任由小皇姑一个人说了算!”怒气冲冲一甩袖,他高昂着头先行离开。泰王府派来的帮手和十几名学生随即跟着出门。
“你们呢?”武令媺瞧着余下诸人,在心里叹息。武赟嗣再怎么聪明,也终究是个孩子,他这个出头鸟是当定了。
和王世子武渊嗣向武令媺深施一礼,脸色苍白地说:“多谢小皇姑成全,侄儿定会把错漏之处妥善改正。”他爹和王本来就没有泰王得圣宠,他这个世子更是不能与身有吉兆在身的武赟嗣相比,所以他很识相。
祥王府和瑞王府的两位公子也表态尽快改正错误,他们更合作,主动提出向武令媺交割手头事务。这几位开了口,其余的宗室子弟就不用多说了。L
☆、第二十一章 慈善竞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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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响动传入耳中,武令媺弹簧一样跳起来,眼睛却还是半阖着的。她眼神漫无焦距,手向旁边摸去,下意识脱口问道:“又有什么情况?拿来我看。”
伸出去的巴掌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武令媺这时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李循矩。她提起的精神消退下去,掩嘴打了个哈欠,重新歪回躺椅里,神情恹恹地说:“小舅,是你啊。”
李循矩心疼地看着小外甥女,弯下腰,将手里拿着的热帕子轻轻覆在武令媺脸上,给她擦了擦。“我听萧掌事说,你已经两天没好好休息了,这可不行!”他皱着眉,“用膳也不用心,哪有边吃饭边做事的?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武令媺双手按住热帕子,在脸上胡乱磨蹭。暖烘烘又带着湿润的气息沁入她脸上皮肤里,毛孔张开贪婪吸收暖意,她觉得舒服极了。
听了小舅的话,武令媺露出一双满含疲乏的眼睛,嘴巴还躲在帕子后面,含糊不清地说:“我要是去休息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谁来管?”
说到这里,武令媺实在忍不住不吐槽。她拉了李循矩坐在旁边,捏捏自己酸涩的眉心,再换了个舒适的坐姿,这才开始说:“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是不相信的。比如说小舅你学富五车。可是办起具体的事务也拿手得很。”
她愤然长叹出声,忿忿地说:“肿么放在书院这些整天慷慨激昂、指点天下大事的书生们身上,这句话就这么符合呢?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仅仅是为了调解这些家伙之间的关系,我就费了大脑筋。更别说那些让人万分糟心的事儿了。”
李循矩轻笑出声,拍拍武令媺的肩头,轻声道:“自古文人总相轻。诗文之道都要争个高下。何况是这种明显能立功能在圣上面前露脸的大事?你呀,不必烦恼!烦恼无用!”
武令媺苦笑两声,摇头说:“我真是受够他们了!就为了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都可以争论一早上。好在调换了一批人,又有书院的几位先生坐镇,他们总算安份下来。这场雪什么时候才停哪,我真的累极了!”
“既然累了。要不然就歇两天?竞购会……不如延期?”李循矩微蹙眉尖,给武令媺递过一杯热茶。“寿王府那边我和你的两位大宫女都布置妥当了,就等着发邀请帖。一事未平,又忙一事,你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这些事本来就是一环套着一环。要趁热打铁才行。我还不能歇。”武令媺懒懒靠着,接过茶杯喝了两口,巴着李循矩的胳膊撒娇。“小舅,我想你做的辣子鸡丁了。她们都不给我做带点刺激的菜。这段时间我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好,菜要是不下饭就更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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