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武令媺这一日疲累紧张惊吓又伤心悲痛,精气神受损实在不小。她这具身体毕竟才五岁,还能强自支撑完全是强大的成人灵魂的缘故。
被安绥口绽春雷厉声顿喝,武令媺强撑的心防瞬间崩溃。她倒是没有真的梦魇,却是眼睛翻白,脖子一歪晕过去。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还惊叹——这地儿有狮子吼哇!
瞅见武令媺软绵绵的小身体倒下,武宗厚急忙接住把她从轿子里抱出来,小心翼翼圈在怀里。“妹妹好可怜。”他喃喃着说,“妹妹不怕,十二哥会保护你。”
“殿下,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将公主安置在妥当的地方让太医来诊治才是。”安绥当仁不让,成了这一行人的头领,拔腿就走。
武宗厚自然没有异议,追着前面的安绥快步跑。安绥这时候还起了考较武宗厚的心思,他的脚步时快时慢,武宗厚却总能牢牢跟着。
一时之间,阅人无数的老将军也不禁惊喜。他看得出来,武宗厚根本没有筑基正式学武。虽然他也就是以五成的实力来考较,但武宗厚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
浑金璞玉,真是浑金璞玉!老将军不敢置喙皇帝对陈家的处置,只是暗自可惜大周会少几名武将。现今发掘出潜力极大的寿王,他觉着也算有所弥补,不禁大起惜才之念。
可惜的是,囿于安家祖训,安绥不能与皇子有太过密切的交往。不过只要把寿王的特异之处明确告知皇帝,他相信皇帝自然会安排妥当。话说回来,若非数年前寿王母族被牵扯进英亲王忤逆案,寿王也不会被皇帝忽略到这种地步。
安绥与武宗厚在前,区宝智领着一众灰袍卫在后,把刚才抬轿子的太监们远远扔在脑后,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乾宁殿。
可惜皇帝正在与兵部和礼部大臣商议西疆拉古蛮王再度求娶公主之事,无暇亲自过问武令媺的病情。听过禀报,他让武宗厚和区宝智把武令媺送回延贵宫洗月堂,并下旨让太医院院正亲自去诊治照看。
太医院院正诊断完,开了药再煎好药,并且用金针给武令媺扎了两下,让她苏醒。几番折腾下来,已是傍晚时分。
天色昏黄,晚霞似锦铺陈天边,微弱霞光透过轻纱覆盖的窗户照在武令媺脸上。她沉入黑暗的时间不短,意识恢复过来时,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很。费力地眨巴眼睛,她听见闷声闷气的惊喜声音:“媺儿媺儿,你醒了吗?”
这是武宗厚的声音。武令媺缓缓扭过头,却见武宗厚的眼睛都快贴在自己脸上了。“这是哪儿?”她低声问。
“你的寝宫。”武宗厚长长出了一口气,摸摸武令媺的额头,垮下脸说,“媺儿,刚才你烧得很厉害,我好担心你。”
“唔……还好难受。”武令媺也觉得脑袋涨得厉害,又沉又闷,幸好不算疼,瞧见殿内点起了火烛,她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该用晚膳啦。”武宗厚摸摸肚皮,憨厚笑着说,“我饿了,媺儿饿不饿?”
武令媺肚皮也瘪瘪的。但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武宗厚一拍脑门,嚷嚷着“吃药吃药”,转身嗵嗵嗵跑走。武令媺不禁失笑,她费力地从床上爬起身,左右看看,这里果然是昨夜她睡了一晚上的地方。
靠在床头默神,尽管武令媺早就料到皇帝老子并不是真心把自己当块宝,仍然为原主有这样的父亲而叹息。先是出了中毒事件,她刚才又假装梦魇,后来还被安绥一嗓子吼得当真晕过去,皇帝都还是让她回自己宫里,而不是就近在乾宁宫安置,由此可见皇帝根本没有真正在乎过她。
好吧,其实武令媺也想先回洗月堂。潮生公公说过,乾宁宫是皇宫中最安全的地方。那么,她如果要引诱凶手再度动手,乾宁宫就不会是好地方,所以她得回来。
也许皇帝同样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必定会有所安排。然而哪怕皇帝请来天兵天将保护她,以她为饵的想法终究存在,她的安危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是事实。梦魇既是计划中的一环,也是武令媺对皇帝心意的一次试探,她没有被那些赏赐冲昏头脑。
还是得自救,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武令媺瞟了两眼侍立在床边的陌生宫女,深吸一口气,扬声喊:“区统领。”
“奴婢在,公主可有吩咐?”区宝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你带着所有灰袍卫进来,孤有话要说。”武令媺又对那两名向自己看过来的宫女说,“孤又渴又饿,你们去拿吃的喝的来。”
这两名宫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犹豫着说:“殿下这里不能离人服侍,奴婢还是留下来吧……”
“孤不想说第二遍!”武令媺沉下脸,睁大眼睛用力瞪着说话的这名宫女。她们都是林贵妃宫里的人,她既然知道除了小十二没有人真正关心自己,自然懒得看见她们。
这两名宫女见武令媺发怒,嗫嚅着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推开殿门进来的灰袍卫们给吓住,赶紧行礼退出去。
武令媺鼓着腮帮子,就像寻常小孩子发脾气一样捶着被面放声尖叫:“孤不叫你们,不许你们进来!”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第三十三章 收奴和敲打
更新时间2012-6-23 20:20:29 字数:3194
端午节快乐。。划龙舟吃粽子,大人玩得哈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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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生公公的死,让武令媺心里的弦绷得死紧。她不想死,她害怕自己这个诱饵会在某些重要关头被放弃,所以她不敢完全相信皇帝的布置。
如今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这些很可能其实也靠不住的灰袍卫,想想她就觉得可悲。但她能怎么办?唯有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要出了事,灰袍们也逃不脱处罚。
整整齐齐十八个人排成三行听候自己吩咐,武令媺却清楚不能对他们寄予太多信任。她也没指望能有事情瞒过皇帝,事实上她就是要让皇帝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让皇帝放心,才有可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庇护。
生在帝王家,行事真是如履薄冰。武令媺坚决不喝武宗厚端来的药,可怜巴巴地问:“如果又有毒怎么办?”
武宗厚挠挠后脑勺,终究还是孩子,他眼里也流露出犹豫和惧怕之色。武令媺趁势说:“我现在感觉很好,先不喝药,等会儿再喝。”
“好吧。”武宗厚嘴笨,不知道怎么劝,只好怏怏把药放在一旁,老实坐着。
借着和武宗厚纠缠喝药不喝药的机会,武令媺晾了区宝智等人好一会儿。偷眼打量众灰袍的表情,他们还是和刚进来时一样,很有耐心、半点不焦躁的样子。她在心里琢磨,灰袍卫是不是和前世大明朝的东厂西厂类似?
“区统领,孤记得父皇说你们有二十个人,还有人呢?”武令媺数了数,发现人数不对。
区宝智躬身行礼道:“殿下,奴婢吩咐了两个人在门外守着,不让旁人接近。”
还算有眼力。武令媺点点头,目光落在最后一排个头最矮的一名灰袍身上,伸手指了指:“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是给区宝智当凳子坐的灰袍少年,武令媺记着他在沐恩宫的好心提点,决定把他提拔为自己的近身内卫。教育要从孩子抓起,瞧来瞧去,她觉得恐怕只有这名地位最低的小灰袍有可能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区宝智扭头看了看,恭敬禀道:“殿下,他是小金子。”
这名字好,武令媺表示喜欢。“小金子,你上前来。”她举起小手招了招。
小金子卟嗵跪到地上,两手撑地膝行爬上前,头深深埋进手臂里,浑身直哆嗦。武令媺抬头望天,她有这么可怕吗?居然把人吓成这样。
“殿下,奴婢昨日冒犯了殿下,罪孽深重,请殿下责罚。”小金子颤声请罪,咣咣在地上直磕头。
区宝智吓一跳,要说把玉松公主得罪最狠的人莫过于他徒弟和他自己,这小金子是什么时候冒犯殿下的?他看了看徒弟,使了个眼色。曾经用腿踢过武令媺的年轻男人也跪倒在地,同样磕头请罪不止。
武令媺好一阵无语,这儿对人性的压制实在太厉害了,动不动就矮了半截身体跪倒磕头,让她很不舒服。她叹了口气说:“孤对父皇已经说过,不知者不罪。孤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你们起来。”
出了今天的事儿,区宝智觉得只有被惩罚过,他才能真正放心,于是说道:“殿下慈心仁德,奴婢们感激涕零。不过奴婢们确实对殿下不敬,还请殿下责罚,让奴婢们心安。”
这些人的疑心病真重!武令媺明白区宝智的心思,他无非是怕自己以后算总帐。好吧,既然这样,她就成全了他们:“区统领,那你明天领着大家伙绕皇宫跑三圈吧。”
区宝智愣住,这是什么惩罚?武令媺幽幽地说:“其实,你们的事情潮生公公曾经给孤说过,这是潮生公公给孤的建议。你们只是因为职责才会冒犯孤,孤不想罚你们。潮生公公说,让你们多跑多跳,多增加本事,这样才好保护孤。”
多跑多跳就能让武功飞涨?这也就是老太监哄玉松公主的话。不过区宝智还是承李潮生的人情,对他们来说,只是跑几圈而已,比打板子抽鞭子罚俸禄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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