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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 (四木)


  玉米:吱吱。闵安:招呼人的意思。
  玉米吱吱尖叫。闵安:它抗议。
  玉米:吱吱吱。闵安:说错了,需要再猜的意思。
  玉米:吱吱吱吱。闵安:没吃的了。
  玉米:吱吱吱吱…… 闵安:一定是李培南来了。
  玉米:……
  闵安:跟着李培南要吃的去了。
  等到零嘴儿到手,玉米蹿上檐头,一间间房子找将军。
  午膳回来吃瓜果,或者留在厨房里不回来。
  午后:继续找将军。
  傍晚:找李培南补充食物。
  掌灯:与将军打完架后带着羽毛回来。如果没薅到将军毛,晚上再战。
  晚上:在战斗。
  就寝时:带伤回归,觉得腹饿,吊进闵安臂弯里要吃的。
  吃饱后: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膳山药粥,掀落碗挨打,吱吱尖叫。倒卷在屋梁上荡跟斗,总有人看到它投喂它。
  早膳后:找将军。
  上午:找将军。
  午膳:找李培南比划。李培南告诉它,将军已经换了屋子。
  下午:找将军。
  掌灯:找将军。
  晚膳:找李培南,吱吱尖叫,踩翻他的笔砚,踢飞他的书册。李培南告诉它将军在哪里。
  晚上:在战斗。
  就寝:带着羽毛回来,洗洗睡了。
  第三天:找将军……

  ☆、第99章 化险为夷

  摘星楼事端可称为奇案,夺去了上十条人命,案发时,皇亲贵族齐聚摘星楼拈香祭拜天神,自上而下,依照品秩排满了九层楼宇中的礼堂,依仗及侍从悉数留在了楼外,禁军把守着护城墙。楼里,太史念过礼札,高声唱喏,九层金钟轰然敲击,幼帝放下香炷,手持五彩帛初献礼,摄政王李景卓紧随其后亚献礼,在袅袅烟香中端正叩首一记。待抬起头时,他就看见正前蒲团上的幼帝倒向一旁,嘴角流出白沫,脸色已然青黑。
  李景卓传令随行的御医进顶楼,吩咐李培南调派亲兵把守楼宇各层门户,将一众官亲显贵堵在了原地。禁军突见变故,纷纷拔刀结阵以待。监察御史彭因新以为李景卓就此兵变反政,大声呼喝官员及侍卫们反抗,李景卓提着衣摆匆匆走下楼来,又不便透露顶楼之突变境况,低声喝斥彭因新不得狂言惑众,彭因新看见楼外的带刀骑兵越聚越多,怎会听从李景卓的斥责,仍在大声叫嚷,最后,李景卓当着众官员的面扇了彭因新一巴掌,彻底让彭因新消噤了声音。
  李培南一直驻守在顶楼,御医忙活了一阵,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李培南跟前,拼命磕头,只说医术浅陋万死难逃其咎云云,祁连太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过来,挣脱宫女的扶持,扑到摆放幼帝尸身的凉榻上,哀声痛哭。
  李培南走到楼外,朝下面飞檐角驻守的骑兵打了个手势,骑兵用黄旗打出旗语,将谕令层层传递了下去。不多时,骑兵哗啦一声拉开刀鞘,两两一组手持武器背靠背戒备,将九层楼宇外围防得密不透风。
  楼下,李景卓听到哭声渗落下来,沉声问彭因新:“知道事情严重了吧?”
  彭因新冷笑:“王爷质问我,对我发难,又有何用?”
  李景卓冷脸相对:“彭大人若是此时再添乱,本王绝不轻饶!”
  彭因新趁着抬手作揖时,嘴里冷哼了一下,并未答话。
  就在李景卓抬脚要朝顶楼走时,各层礼堂突然又传来惊呼声。他连忙派人查看,不多时就有消息回传上来:继幼帝离奇崩殂后,又有数十名贵族亲眷倒地不起,不待御医下药医治,竞相断送了性命。
  李景卓听得大怒:“究竟是何种缘由,惹得一个个亲贵薨殁,养个太医院是干什么用的!”
  可是即使砍了御医们的脑袋,也无法扭转摘星楼内连连暴毙的局面。李培南请父王上去陪护祁连太后,唤骑兵制服一众御医,将他们架到楼外看管,由此也救了他们一命。
  祁连太后哀伤痛哭许久,最后不能自持,见李景卓走来,竟一把拉住他的紫金袍下摆,哭晕在他眼前。李景卓扶起她的身子,喂过水闻过嗅盐,将她唤醒。随后,祁连太后便软怏怏地坐在凤座里,脸上兀自带着泪痕,一张丽容惨淡得失去了颜色。李景卓陪护一旁,走又走不得,留下来又觉不妥,只能依照规矩问了一句:“太后想如何发落后面的事宜?”
  幼帝尸身尚不能收敛,又是驾崩在祭礼上,香火还没熄灭,就要被白烛顶替,将礼堂置办成奠堂。
  若在往日,祁连太后势必应上一声:“一切听从皇叔的主张。”可是今天皇儿死得蹊跷,层层楼宇又被世子府骑兵把守,若她一个不小心,从明早起,华朝的乾坤说不定要翻个天,落在李培南手里。
  祁连太后立刻坐正身子,用绢帕抹去泪痕,哑着嗓子说:“请出太上皇诏书。”一名内侍低头躬身捧出一个黑金龙纹锦盒,将它恭敬盛放在凉榻枕头旁,再磕头三拜退下。
  李景卓一见太上皇退位前的诏书又被祁连太后请了出来,拿来压制他的势头,不由得头痛。他平生所惧的只有父皇一人,迫于远在海外的父皇的震慑力,又因要维系起皇家威仪,每当祁连太后使出请诏书这一招时,他总是不得不低头,向她退让一步。
  祁连太后手抚锦盒细细说道:“皇叔入朝之前,曾对诏书起誓,今后辅助我们孤儿寡母处理朝政,必然不生二心。哀家信皇叔多年,也未见出什么纰漏,只是今天这祸害起得蹊跷,不知哀家还能信皇叔一次么?”
  李景卓拱拱手,对诏书拜了一拜,以来表明决心。
  祁连太后起身盈盈还了一礼,移目看见皇儿孤弱身子平躺在凉榻上,眼中又有了泪痕。“既然皇叔已应允哀家,不如让哀家做回主,了断这桩祸事。”
  她所谓的了断方法就是提升监察御史彭因新做钦差,特判摘星楼案情,彻查事缘惩治凶手。李景卓虽被诏书压制住了势头,可是心里清楚着,若他放手让彭因新断案,指不定又会引祸上身,彭因新挨了他一耳光不说,只要有机会,那人铁定将矛头对准王府,搅乱时局成一锅粥。以他清泉县衙毕斯一案所见,彭因新没别的本事,栽赃陷害的本领却是一流的。
  李景卓朝李培南使了个眼色,李培南本是负手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样子,见父王示意得急,他想了想,才挪出步子来向祁连太后举荐了闵安,要求与御史台联手判案。
  彭因新冷笑,列数闵安身负命案罪状,尤其指明闵安罪大恶极,连连刺伤郡公主、杀害柳家娘子及萧家二小姐等凶行,言称不得起用狼子野心之人。
  李培南素来只用冷硬手段对付彭因新,此时在祁连太后跟前,却不能随心意去整治人了。彭因新就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躲在太后凤座之旁,只凭尖利嘴牙挤兑闵安,直吵得祁连太后不住皱眉。她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向李培南说:“世子举荐的人,身上还未洗脱嫌疑,难以取信于在场官吏,不如另换一个。”
  可是除了故去的萧知情,世子府已无属臣会断案。李培南本来不愿将闵安推到皇家面前,更不愿此时的他背负着嫌疑污名出来受到旁人指摘,所以先前才置身事外,不参与父王与太后的朝政斗争。可现在听到彭因新一口咬定闵安就是连环三凶案的元凶,李培南突然觉察到,让闵安判处摘星楼案件,以此来证明他的能力,遏制彭因新的嚣张气焰,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他写下保状,排开昌平府衙插手案情,着力提点出闵安先前断案的功绩,将保状交到了祁连太后手上。
  在祁连太后跟前,李景卓也不能再扇一耳光来解决事端,只能随了李培南的意愿,力荐闵安作监察官同判案。
  祁连太后骑虎难下,最后说道:“先唤人过来让哀家瞧瞧,听他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他是清白了,才能决断皇儿的事务。”她拒称皇儿崩殂,只说事务,实则是勉力抑制住心痛之情,在一众显贵、官员面前做出表率,特意留下来镇场的。
  不多久,闵安被左轻权飞骑请到了摘星楼,李培南等在了底楼,走过去与他低声交谈一番,向他通传太后的懿旨。闵安一边听着,一边说了说对连环三凶案的释疑,还提到了五梅栽赃陷害之事。李培南全力支持他的决定,拍了拍他的头:“好好表现,给我长回脸。”
  闵安连连遇见变故,多次经由李培南之手化险为夷,此刻对李培南存了知恩图报之心,因此并不反感他的靠近。李培南知道事情紧急,带着他一步步走向了顶层。
  闵安垂目敛容,意态极为恭谨,向列座各位皇亲及官员行礼。祁连太后抬眼看去,看到了一身清贵装扮的少年郎,气度颜容不凡,隐隐带有世家子弟风范,心中首先存了一番好印象。
  闵安穿着雪袍绢衣来的,外面还罩了一件灰貂绒夹袄,将身子拔得如同一株秀颀楠木,轻盈立在礼堂里,顿时牵住了众多视线。他越是沉敛,只将白皙的脸低着,越是博取了祁连太后的好感。祁连太后缓和了一下语气,显得没有那般的咄咄逼人,才问道:“小相公背负三桩命案之事,可有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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