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钰这辈子真的没有这样窝囊过,可是不知为何面对忆儿,就是变得唯唯诺诺的提不起气来。黑色的眸子竟是愧疚,甚至是被云浩一脚踹进来的,险些摔个狗吃屎。
忆儿有些怨念的等着云浩,吓得云浩立即跑了出去生怕殃及,临走前还不忘了把赵贤脱下水,“这主意是你九哥出的,等事了了你去找他算账吧,我会把他在刑部大牢里看好的。”
忍着疼,忆儿笑了出来,清澈的眸子中带着疏远和嘲讽,“皇上还真是神通广大呢,连我的亲哥哥和被你伤害最深的朋友都能在最后听你差遣。”
“忆儿,我……”高钰不知怎么解释,抓住忆儿的手打算解释,却发觉忆儿手腕冰凉,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是额头冷汗直流,另一手扶着下腹,裙摆已经是一片殷虹了。吃惊的睁大眼睛,不管忆儿讨不讨厌他就抱起忆儿,大声的呼喊:“来人!快点找稳婆,忆儿要生了!”
房外,云浩和小跑而来的赵贤两个人在厅内大眼瞪小眼,大气不敢喘暗暗自责。这馊主意是他们两个一起想的,以为这样就能够逼着忆儿出面了,竟不想忆儿的脾气竟然这样的执拗,到最后干脆放手不管,甚至还为此动了胎气提前生产了。
孩子是双胞胎,忆儿本就瘦弱,已经折腾了几个时辰还是没有动静,除了一阵阵的痛之外,就是羊水先破了。
八个月,还未足九月就是早产,这样不仅是孩子,就是产妇也有很大的危险。高钰紧紧地扒着门,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情况,不时地因为着急开口问情况如何,但里面的人都忙着照看忆儿,没有人理会这个马上做爹的男人。
侍女端着一盆盆的热水进去,又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瞧着那猩红的颜色格外的刺眼。高钰只觉得心里揪成了一团,情急的抓住一个出来的侍女询问:“里面怎么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大人怎么样了?”
“奴婢不知,夫人脸色很不好,而且身体太瘦弱了根本就使不上力气,产婆叫奴婢去煮些提气滋补的参汤给夫人服用。”小侍女也不知怎么说,只能把产婆说得那套词告诉了高钰。
高钰缓缓地松开了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地说:“是我害了她,是我……”说着不顾一切的冲进了产房,挤开所有人跪在了忆儿的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声声的呼唤着忆儿的名字。“忆儿,我是高钰,坚持的挺过去,然后好有力气打我好不好?”
忆儿痛的一阵清醒一阵迷糊,不过外界人的话多少还是能听到,在感受到高钰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给她鼓励之后,痛的有些扭曲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虚弱的说:“出去,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我是你夫君,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不想再错下去,让我守着你别赶我走。”高钰不停地摇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在此刻的高钰来说却完全的不在乎,泪水一滴滴的搭在忆儿的手心上,从未有过的害怕和恐惧,让高钰紧紧地握住了忆儿的手。
忆儿痛的说不出话,紧锁着眉头攒着力气等着又一波的阵痛到来,也好使力把孩子生出来。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就是无法成功。
产婆正了正忆儿的腹部,给忆儿大气,“夫人,这一次再用力些就好了,已经看到了孩子的头了,很快的。”
忆儿没有回应他,什么说不出来,痛的直发抖,紧紧地攥着高钰的手,换了好半天才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产婆看了眼高钰,在高钰点头之后退了出去。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又是一阵痛袭来,忆儿不等开口就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使力上,可惜依旧没有动静。
手指死死地抓着被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高钰的手,“产婆的话我听得清楚,恐怕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这两个孩子是我坚持保下来的,若是,若是我真的生不出来,求你帮我保住他们。求你!”
高钰瞳孔放大,不相信的望着忆儿,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我做不到,我可以没有孩子,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这话听着好感动,总算听到了真心话,不枉此生了。不过她还是无法原谅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高钰的衣服支撑着盯着他,“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他们,做你的孩子本身就是错,如果你为了我抹杀了他们的生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痛,这一次的痛让忆儿把要说的话,化作一声凄凉的惨叫,与此同时,一声微弱的孩童哭啼声传了出来。产婆听到动静,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照顾忆儿,其余的人把一碗参汤灌进了忆儿的嘴里给她提气。
收拾好了之后把包好的孩子小心的交到高钰的怀里,“既然您是这位夫人的相公,那么这孩子就先由您照顾一下了,等乳娘来了,就有乳娘哺育就好了。”然后就不管其他的把高钰退了出来,划上了门栓,免得他又进来搅合。
再生第二个孩子之前,忆儿抓住了稳婆的手吩咐:"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求您。“
”夫人放心,老婆子会尽力的,可您也要配合老婆子是不是?只有这样大人孩子才能都平安无事。“产婆的眼睛在说话的时候明显的有些躲闪,忆儿看得出这些都是安慰的话,恐怕接下来的并没有那么容易。
在深呼吸之后,使出了全部的立即,在心里祈祷给自己加油,告诉自己不断地努力,再努力……
又一声孩子的哭啼声传来,听到这个哭声,忆儿终于欣慰的笑了,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人虚脱的倒在了床上,隐约的听到了产婆的惊叫声:”不好了,是血,血崩,快点请郎中进来,快呀!“
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她很想叫他们把孩子报来给她看看,哪怕是最后一眼也好。可是眼睛不论如何就是睁不开,好沉好艰难。
她能够感受到高钰撕心裂肺的呼唤,还有孩子悲戚的哭喊,甚至还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扎进了她的身体,让她难受的想要发脾气把他们都轰出去。”高钰,我们两清了,你一次次的骗我,又一次次的救我,这一次应该可以算报答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呢?回去属于我的时代……“
三年后,一处世外桃源,两个可爱的小孩围着躺在摇椅的女子有说有笑,而摇椅上的女子穿着清爽的长裙宛如仙女,只是不知为何,就是闭着眼睛对于孩子的话无动于衷。
布衣长衫的男子拿了件薄弹走了出来,轻轻地给妻子盖好,孩子立即围了上来,天真的眸子望着他们的爹问:”爹爹,娘亲为什么都不理我们呢?我们每天都会和她说我们很听话,可是她就是不应我们。“
男子很稳头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乖,去里面玩,你们的娘亲是病的太久了,还没有睡够呢,等她醒了就可以陪你们一起玩了。“
单纯的小孩子心思从来不没有别的,听了他们爹爹的话之后,姐弟两个手拉着手跑去院子旁的小花园采花玩了。
男子微笑着往这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屈膝的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握着女子的手眼中的温柔无线,掖了掖被角开口说道:”三年了呢,忆儿,你在惩罚我吗?如果是,那要多久才能结束呢?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留住了你,可是,也只是留住了你的人而已是吗?“
望着蔚蓝的蓝天,高钰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或许这样也不错,三年我都等了,一辈子我也能做到,这一次轮到我等你了,一直等下去,直到你愿意醒来,对我说你原谅我的那一天。在这之前,我会代替你守着我们的孩子的,他们很想和你一起玩耍呢,当然也很乖!“
微弱的阳光透过遮阳的布伞照在了忆儿的脸上,眼角一滴泪不经意的滑落,微微的动了下睫毛,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侧头望着一脸惊讶的他,继而两个有情人相拥在了一起。
这世间再也没有齐帝高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在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三个月,高钰把皇位传给了凌王高琪,退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隐藏在了天地间的世外桃源,带着两个孩子等待着他心爱的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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