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思凡得到屋内之人的邀请推门而入的时候.他惊讶于眼前之人的悠哉如常.更是佩服此人的过人胆识.他拱手恭敬的行了个礼数.暗叹如此一人如若能够为大宋所用必是大好之事.可惜此人之前的种种也注定其绝不可能归顺任何君王.而如今更是皇令颁布.截断了他从今往后的生涯.纵使他纪思凡多么期望能够与此人并肩为战.然凭他一介过堂师爷的身份又能如何扭转局面.这一切的思绪都只不过是痴心与妄想罢了.
屋内的孟玄夜看着这纪师爷入门又是行礼又是叹息.已然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自从他主动现身于赵光义.他的决断便从没有过半分更改.即便晋王找过他多次.燕子找过他多次.他都没再动摇过.他想今日这纪思凡的出现.该不是为了游说.反倒更像是来下达最后通牒的.
“纪先生不妨有话直说.我已是将死之人.无需多做寒暄.”他自斟一杯啄饮了一口.放下酒杯时拇指指尖在杯沿处来回摩擦.很是享受现在的时光.
“孟将军.纪某来便是通知将军.圣谕已下.于月后将蜀国逆贼处斩.”纪思凡沉声而语.将今儿个一早从朝里边听来的消息如实传达给眼前的当事人.
孟玄夜听了后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继续自顾自饮着他手中的佳酿.仿佛刚刚听到的与他没有半厘关系一般.倒是站在屋中迟迟不离开的纪思凡愁眉不展.显得更为关系这次月后处斩的事态.
“纪先生报完了圣旨.可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问我的.还是纪先生认为我会是个临阵脱逃的胆小之辈.”
“孟将军是名震天下的蜀国鬼将.纪某怎会将将军您看为胆小之辈.只是虽然孟将军心意已决.但他人并非绝了搭救将军的念头.”
“你所指的无非就是我那个愚笨的十三弟.”孟玄夜放下酒杯讪笑着说.早知孟玄燕不会就此罢手.只是他没能料到燕子会以怎样的方法出手.也没想到这只玉面狐狸纪思凡竟会上门向他求解.
“正是.”纪思凡拱手以作敬佩之意.“孟将军应该听闻筠爷曾经与我同为晋王左膀右臂.筠爷的才智过人众所周知.大概也只有将军您才会称文武双全的筠爷愚钝.”金边玉扇轻敲后颈.他继续道:“其实这一次变故的元凶指向筠爷.多半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在手.可兜兜转转而来.排除了那些个昔日里的敌手.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在顷刻间将为我押镖的那群汉子全数杀光.更将押韵的东西藏匿的无影无踪.”
“那么纪先生因何将此矛头指向了燕子.”
孟玄夜这一问问的纪思凡不觉干笑两声.“呵呵.并无因由.凭的只是一时的直觉.我纪思凡在尔虞我诈之间穿行了多年.头一回用上直觉这两个字去做个判断.可若说全无凭据.倒也并非.这一遭不仅丢了一批于我来说重要的货.还丢了一个人.”
一声冷笑自桌边男人喉间涌出.虽然纪思凡说的并不详细.但孟玄夜却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倘若纪先生此回押送的是一批运往黑市的财宝.那你丢了的那个人便必定是你身边的一名亲信.”
“确是.确是.”玉扇于掌心轻敲数次.纪思凡连连称是.心里边对孟玄夜的钦佩更上一层楼.“纪某丢的这名部下跟随纪某十余年.此人武功非一般人能够比拟.就算多个一顶一的高手.要在顷刻之间将其与那七名壮汉杀害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也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时至今日亦未发现他的尸体.纪某不得不怀疑……”纪思凡抬眉看向自斟自饮的男人.期待他的揣测.
“那七名汉子分明是你那亲信之人下的杀手.”
孟玄夜举起酒壶欲再倒一杯.可壶中的佳酿已全部被他喝得精光.一滴不剩.
☆、谋中谋II
79*谋中谋II
“纪某却也如是认为.”纪思凡撩袍在男人对面坐了下来.瞧着孟玄夜酒壶空空.自己也是两手空空.猛觉失礼.可坐都坐下了.脸面也丢完了.也就厚着脸皮笑了一笑.“回头我派人再取个几坛好酒过来.”孟玄夜笑而未语.衣袖一挥连壶带杯扫到一旁.连日来.他均是与酒为伴甚是乏味.今儿个纪狐狸来访倒是能将这段日子的枯燥解上几分.
纪思凡瞧着孟玄夜似乎来了兴致.嘿嘿干笑两声抓紧时机.他说瞧那七名汉子身上半点不留情面的杀人手法.在那种情况下.多半只有青壹一人能够办到.可毕竟青壹追随了他十年之久.对他的那片忠心必然绝无半点虚假.所以他最开始虽有怀疑.却并没着手从他的身上开始调查.而是首度怀疑向来与他纪思凡针锋相对的当朝宰相赵普.可前几日他登门相府探取过赵普的口风.却不像是知悉那批珍宝的下落.遂才又调转了方向回到青壹身上来.
“说到青壹.纪某认为.若不是才德兼备的人绝对无法驱使此人.而纵观大世.与王爷为敌.与我作对的人之中.青壹一惯钦佩筠爷.听闻筠爷转为阶下之囚时更是多次向晋王进言.自荐彻查此事.所以劫镖一事如若真是青壹下的手.那么纪某认为筠爷必定推脱不了干系.”纪思凡一面表达着自己的观点一面思考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也越发认同这个想法.没错.若说现一阶段最有可能性的人物.绝对是筠落燕.而以他对他的了解.相信在蜀国鬼将行刑在即之际.他也绝不可能不闻不问.坐以待毙.
然.这所有的一切却都只是纪思凡的一片猜测.他半点证据.半点线索都没有.如果说就这么断定下来.并不是他的风格.也就是说.在将矛头指向筠落燕的同时.纪思凡亦保留了对于赵普的怀疑.且在一切猜疑与算计的同时.他的心底仍旧存着一份不该存在的手足之情.
孟玄夜听完了一切.心明纪思凡这一趟果真算得上是来向他讨教的.顿感一真可笑.轻笑半声之后又觉得纪狐狸的行动中透着些许人意.若究其目的来讲.纪师爷这一步走的虽险.倒也确实是一桩妙谋.
鬼眸扫过狐眼.孟玄夜心生一丝好奇.于是就问:“临刑之人是我.燕子欲救得也是我.敢问纪先生何以认为我会为先生出谋划策.”
唇角上扬.孟玄夜的反映令他放下了心中大石.精神也为之一震.纪思凡轻敲金边玉扇.接着双手相握向鬼将恭敬作了一揖道;“只因将军与纪某有着共同的目标.将军一心求死.而纪某也是存着一片至将军于死地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哈……”孟玄夜大笑.他的一生当中.敢于他如此直言的人还是头一回碰到.心里边自然欣赏眼前小辈的胆量与智谋.燕子能够与此一人以兄弟相称果然有他的道理.也不枉费他对他的多年栽培.如此一来.他亦可以安心放手.将那些心中纠缠不清的心绪通通抛离.安然奔赴黄泉.
“若想我死并非难事.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那愚笨的十三弟定会乖乖束手就擒.”他起身行至书桌前.在微微泛黄的宣纸上落下寥寥数笔.待纪思凡看清了纸上所写之意.犹如大梦初醒一般用玉扇猛敲一记脑门.立刻双手又作一揖.
“纪某多谢将军指点.”
说完.他告辞鬼将.马不停蹄赶至开封府.将宣纸上的计谋转为一封责令状.
汴京城内.天子脚下.难容逾越法制之事.今查至林氏之子林宓滥用私刑.至其第五房妾子惨遭**致死.遂即刻下令将其押解.关至天牢.其家产全数封之.待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执行的差人一字一顿念完.林宓霎时傻了眼.他一时之间无法置信.疯也似的从差爷手中抢过了责令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纪思凡不可能抓我……不可能的……他抓不了我的……”他疯也似的狂吼.额头冒汗.全身仿佛痉挛一般抖个不停.大脑里一时间充斥了各种画面.魑魅之影.魍魉之声.她只是一个他从花坊里买出来的女人.只是个贱妇人.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他林宓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吃上牢狱之灾.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难以相信.直至冰冷的枷锁扣上他的双腕.他依旧没能从惊愕与错乱中苏醒.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东西.你们这群混账.你们不能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林宓.你们谁敢抓我..放开……你们敢抓我……就等着吃劳饭吧……”林宓撕心裂肺的大吼.如同惊笼之鸟.在差人中央疯狂挣扎. “林福.林福.去通知相爷.快去找相爷.看他们谁敢动我.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快去.快去.你们放开我.”
可尽管林宓吼破了喉咙.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挣扎.负责押解他的几个开封府衙役却像是听不见也感受不到.他越是吼叫.他们抓得越牢.他越是挣扎.他们的动作便越是粗暴.直至最后.林宓不但没能阻挠差爷们抓他.反倒被几个人教训的鼻青脸肿.身上穿的上好绸缎也被撕破了多处.身体更是多处淤青.若不是将他拉到了街上.围观的人逐渐增多.说不准他会被当场打晕.省去衙役们与他这般纠缠的力气.
如此.押解林宓的一路上搞得沸沸扬扬.无论说书的.吃茶的.看戏的.卖货的.大街小巷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都跑出来看这场难得一见的热闹.就连住在纪府对旁人的事向来不闻不问的梅姑娘也被这吵闹的阵仗勾起了好奇之心.她放下调羹.皱起了眉头.柔软中透着坚毅的眸子转向了那个床榻上正等着她喂药的男人.
“梅儿不必在意.不过是抓了个该死的人.确实吵闹了些.回头我会好好教训教训那几个负责衙役.让他们做事多些手段.”男人将女人纤细的手重新放到调羹上.示意她继续将那些漆黑的汤药喂进他的口中.“太医院的老头子们开的这几贴药苦到了骨子里.若不是有梅儿你亲手喂我.我怕是连一口也喝不下去的.”他说完.左手又不安分的游上了女人的脸颊.拇指在那双娇嫩的红唇边缘反复磨蹭.一双世人眼中奸诈狡猾的狐眸载满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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