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洱的头发披散.目光呆滞.略显干枯的手臂抱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穿山甲.因是瘦的不成人形.他瞳孔中的眼球向外突出的很厉害.身上穿着的是洗的发白的袍子.蓝末能够看出.这是当时东方洱中了蛊毒之后.一直穿着的衣服.
“飘絮.天凉了要给他外面加一件外衣.怎么都没有准备.”殷慕枫见状.不由将候在门外的飘絮给训了一顿.他与蓝末擦身而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蓝末因为震惊.手掌微微紧握.以及强力忍受着颤抖的神情.
飘絮急忙从屋子里找到一件墨色的披风.悄悄的探上东方洱的身后.很小心的.几乎不敢呼吸的将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不要.走开.”东方洱十分敏感.他似乎受到了惊吓.只见那墨色的披风就这样被他重新丢到了地上.而此时站在远处观望的蓝末再也不能傻傻的站在那里.她忍的好辛苦.眼眶中的泪水在持续逆流.她不能表露出来.一定不能.
蓝末一步一步走近宛若孩童性情的东方洱.她已将墨色的披风轻轻拾起.蹲在东方洱的面前.她很温柔的看向东方洱木讷的瞳孔.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她安抚道.“这是衣服.穿上不会冷.我们穿上好吗.”
“不要.走开.”蓝末本以为也许东方洱会记起自己.可是.当他固执的将蓝末推在地上的时候.蓝末的心就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她最不愿意受伤的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面首.失忆.痴呆.
蓝末攥在手中的墨色披风瞬间被她一点一点的撕开.滚烫的泪水自眼角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面.风轻起.干透.
殷慕枫默默看着蹲在地上.显得十分彷徨的背影.本来带她来之前.他还在怀疑来自后唐的消息是否准确.可是如今看到蓝末失了魂的模样.似乎已经肯定了他的想法.
东方洱.是蓝末的弱点.
“殷慕枫.我想跟你谈谈.”蓝末面色苍白.她的手心冰凉.但是印在上面的淡淡泪痕.却是显现出斑驳的影子.
“今夜你也累了.明天好么.”月色撩人.已过了子时.两人静静的相对而视.他的话就如初见时那般温暖.只是这句话却真实的让人失去了任何防备.于是.蓝末此刻甚为不解的看向他.她的音调是不敢相信的上扬.“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他究竟犯了什么错.”
“蓝末.你是说他么.东方洱.后唐的七皇子.”殷慕枫没有回避蓝末的问题.他知道这个答案若是不告诉她.她今夜恐怕是不会罢休的.
“你都知道.”蓝末忽然用力推了推面前的男人.直到两人距离十步之远.她才万分难以置信地继续说道.“你既然都知道.就应该明白我跟他的关系.就应该明白我究竟是谁.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后唐的人没有错.但他也中了月十下的蛊.这点.你应该明白吧.”殷慕枫解释道.他虽然城府极深.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蓝末刚才那已干透的泪痕.似是烧的他心里有很痛很痛.他本想无耻的利用她.可是为何到嘴的话却是告诉她真相.“我是沧妃的儿子.你知道沧妃么.”
这一夜.只因一个人而转变.蓝末心里默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东方洱.我欠你的.要如何偿还.
半个月后.籽乌城出了一个稀奇的事儿.本来从不沾染马匹生意的殷氏六王爷.很意外地购进了上百匹北胡血马.其中有二十头种马.正是用来繁衍小血马的.
向来马匹生意是个薄利行当.殷慕枫作为皇族门阀的首要人物.他理所应当在惯用的每月例会上.说明此次购进马匹的来由.只是他还没有开始说.一个穿着锦兰色骑装.手中挥着一条马鞭.相貌平平的男人.迈开步子.走进这一方盛满老古董的堂屋之时.殷慕枫竟是投去了几分赞许的目光.
“今天的马赛.你可以好好发挥了.”殷慕枫朝着正在打算盘的账房先生微微示意.就见他已起身.穿过挡在前面的几位先生.就朝着蓝末的方向走来.
蓝末的易容术许久没有.近段时间为了避人耳目.用的也就勤快了些.她笑意微敛.十分轻松地大声说道.“是的.今日来自通芜和庆阳的与赛者.看样子都是甚好的.我定会不辱王爷厚望.“蓝末说完不忘记给列为心脏砰砰跳的老家伙回了个礼.
这就是殷慕枫跟蓝末最新达成的契约.她帮殷慕枫拾起一单利润颇丰的生意.作为等同的报酬.殷慕枫必须帮她好好照顾东方洱.直到她的扇坠由专人雕刻完成.最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要带着东方洱离开此处.至于他要怎么跟他的妖妃母后交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就是那夜达成的约定.蓝末此时手执一个鞭子.她选的是一匹价值连城的血马.只是再值钱的马也确不如.她第一次在流风回雪苑顺过的那匹.是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叫野烬.
“东鱼河畔的桦甸王所用之物.上好玉雕师傅惊世之作.“蓝末牵着马在喧闹的街上.随意走着.听见街边的小贩在热情的叫卖.她闻声牵着马走了过去.
只见这里有卖玉佩.文房四宝.甚至还有笛子.蓝末显然被摊子上的玉笛给吸引.自从见到东方洱.也从未见到他拿出乐器来演奏.也许给他买一只笛子.也对他恢复记忆有用处.
“这个笛子我要了.”只见从她的身边出现一只手.拿着的正是这支笛子.蓝末不由转脸看去.她的视线忽然在下一秒停住.“这个……”话都没有说完.显然是被来人吓着了.
龙炎洛依旧是一袭淡蓝色的长袍.他时刻不离身的纸扇.上面本该垂着的一枚扇坠.竟是什么都没有.这对于一柄扇子来说.委实是不完整的.只见龙炎洛身侧站着的姑娘.正是祝珊珊.她也是发现蓝末盯着龙炎洛足足看了好几眼.直看的龙炎洛有些不自在.付了钱就要离开.
“等等.”蓝末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她已将两倍的银两掏出.塞进了祝珊珊的手中.她的手速极快.还不待龙炎洛反应.已将那支笛子收入囊中.她笑嘻嘻的说.“实在对不起.这个笛子对我很重要.两倍的银两已给你们了.再会.”
蓝末说完.掉头就走.她隐约听到龙炎洛在身后喊站住.但是她没有停.翻身迅速上马.就朝荣王府的方向奔去.
☆、116-御马少年1
“少主.这是她刚才塞给我的钱.”祝珊珊就是一个孩子.她自然不知道多出来的这些钱要怎么用.“其实西蜀的长公主还有别的爱好.不一定要买玉笛给她的.”
“街角有正当的乐器行.不如去那里看看.”龙炎洛目光沉稳.他说不出来刚才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有哪里不对.本该能闻见的气息.却是被市井的气味全部掩藏.
已至二月半.蓝末的心绪却没有像迎春花那般绽放.还没有奔到荣王府门口的石头狮子前.她就听到了从荣王府门口传来的打骂声.
“飘絮.要我说多少遍.不要把偏阁那位带到正厅来.你不知道荣王府还住着其他的主子么.”蓝末能够辨得此人的声音.正是那日在拱桥外面的斥责姑姑.
“姑姑.奴婢这就带面首回去……“飘絮唯唯诺诺地应道.只见她一面将追赶穿山甲.又把前厅的盆景弄的一团糟糕的东方洱带走.一面向身前的各位陪罪.
蓝末从马上翩然而下.她的神情有那么一刻微带愠色.她明白这是殷慕枫的荣王府.她再怎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别人也是不会把自己当主人的.
只听得蓝末很自然地扬声说道.“飘絮.今后不要带面首来前厅了.若是打坏了东西.你我都赔不起的.更不要说姑姑他们了.“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毒辣.猛一听以为蓝末在训斥飘絮.实则却不是.只见那个领头的姑姑张牙舞爪地回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啪嗒……这绝对不是蓝末的手法.就见蓝末身侧的一个花盘登时飞向了姑姑的面颊.再然后.就是面颊淌血.花盘碎裂的惨状.
“诸位都看见了.这花盘自己飞过去的.跟我们可没有干系.“蓝末置若罔闻地笑笑.她扬扬手将略显惊慌的飘絮跟依旧傻傻的东方洱朝里面带去.
而那斥责姑姑满目的鲜血.确是震慑到了府中其他爱管闲事的懒人.蓝末带着两人返回农家小院的时候没有回头.这帮不识好歹的恶奴.除了会欺负弱小.还能有什么本事.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这不是蓝末的府邸.她自然会这么说.然而.这件本来寻常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却是没有这么快完掉.
这个斥责姑姑是月贝沧曾经座下的奴婢.她因为年老.到了出宫年龄.早就可以离开.却是念及跟月贝沧的时间太长.紫沧殿又不能留下她.刚好殷慕枫适逢八岁.获得了封地.也就举家迁移到籽乌城.在封地驻守.时不时也能回宫中看看从前的主子.
因此.今日之辱.她是断断不能忍下的.一封书信必然要告诉那远在紫沧殿中的沧妃娘娘.她的亲生儿子带回了一个怎样的人.又是如何对待那个将死的人.
是夜.月明星稀.蓝末洗去了易容的那层假皮.一身女儿装扮正待入睡时.忽如起来的敲门声.竟是让她复又起身.
蓝末手持白蜡.打开古朴的房门.殷慕枫面无表情的探身进来.一封书信丢在桌案上.
“你自己看.上面写着什么.“
蓝末揉了揉惺忪地睡眼. 有些不解地拾起桌案上微微泛着黄色的信封.如葱管般的指节很小心地将信封中的宣纸取出.本来还没有任何感觉地蓝末.在看到第一句时.面色就陡然骤变.她的目光在下一刻汇聚.再抬眼时.却是迸发出能够夺人心魄地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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