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师父回来了。”
耳边响起琳琅的声音。
容锦抬头朝身后张望,头顶闪过一阵风声,下一瞬,蓝楹已经自车顶纵身而下,精准无误的坐在了车夫身边。
“蓝姨,”容锦朝蓝楹看去,“怎么样?”
蓝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可是我刚才在路上守了很久,却一直没看到有人跟上来。”
“哎呀,师父,是你想多了!”琳琅在一边说道:“这荒郊野外的,人是不会有的,鬼,说不定有几只!”
蓝楹没好气的瞪了眼琳琅,对容锦说道,“姑娘,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容锦点头,既然蓝楹已经下车察看,还是没有发现什么,那只能说,真的是她们想太多了。
马车又行了约有个两刻钟的样子,停在了云釉说的庄子里。
说是庄子,其实不过就是山脚下的几亩地。
当然,想想以云釉一个姨娘的身份,也别指望她能置办出一个多大的庄子来!便是这么个小庄子,那也是吴氏自禁青檀院后,她瞒着容敬德,由容芳菲帮着偷偷置办下来的。
山脚下有一栋一进四间的小院。
小院的主屋摇曳着淡淡的烛火,烛火下,似是有人在轻声说着话。
容锦朝云釉看去,“这里有些什么人?”
“就一个老鳏夫。”云釉说道:“从前是个烂赌鬼,因为欠下赌债被人追债,打断了一只脚,再加上原本就是个哑巴,我一年给他二两银子,名义上是让他帮我看着这片山,实际上是让他看着那个人。”
容锦点头,示意琳琅上前敲门。
“还敲什么门啊,真是的!”
琳琅一脚便踹开了身前被风雨吹打得摇摇欲坠的门,二话不说,几步便窜至正屋前,没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又是抬脚“啪”一声,如法炮制,踹开了正屋的门。
“啊!”
屋子里响起一声惊惶的喊声,声音嘶哑模糊。
容锦才要拾脚进去,不想,原本冲在最前面的琳琅,突然就“嗷”一声,掉头走了出来,一边气急在院子里跺脚,一边恨恨的骂道:“啊……真倒霉……畜生,姑奶奶要是长针眼了,看我不把你给阉了!”
“怎么了这是?”容锦不解的看向琳琅。
琳琅跳着脚,才要开口,恰在这时,门里一抹身影跌跌倒倒的走了出来,人还没到跟前,一股腐烂的霉腥味便先迎面扑来。
容锦被这股味道熏得脸色一白,捂了鼻子,便退了好几步,等她好不容易站定,抬头看去时,这才发现那个一身霉腥味只套着条牛鼻子裤的老男人,正用一对淫肆的眸子狠狠的盯着她看,那样色中饿狼的目光,让容锦有种好似什么都没穿,暴露于人前的感觉。
“我操你大爷的!”
一声怒吼,乍然响起,与此同时,三魂失了六魄的老男人被不知道什么时窜了过来的琳琅,一脚给踹倒在地,骨碌碌的滚了好几滚,若不是最后靠近了墙角,怕是还停不下来。
“啊,啊……”
老男人发出哑巴独有的吼声。
容锦没有理会“嗬嗬”怪叫着的老男人,而是一脚上前,往屋里走去。
等见到屋子里的情景,容锦终于知道琳琅的怒火从何而来了!
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一张肮脏不堪看不出原来色泽的大床,大床上堆着一堆黑黑灰灰的分不清哪是衣裳哪是棉被的东西,在在这堆杂乱中,却是躺着一具白溜溜的身体,身无寸缕的身体!走得近了,鼻端甚至还若有似无的有股栗子花的味道!
容锦随手将袖子里一缕香粉撒了出来,试图将屋里那种不知道是死老鼠味还是死鱼味的怪味掩盖掉,她则走朝床上那具白溜溜的躺着的人走了过去。
床上的人看起来大约三十七八的年纪,五官清秀,黑黑的长发像蜘蛛网一样结成了一团,目光直直的瞪着头顶,便是容锦到了跟前,也不曾引起她半点反应。
“云釉!”容锦朝跟在身后的云釉看去,指了床上的人,问道:“是她?”
云釉点头。
容锦细细打量了一番床上的人。
一瞬间,她明白云釉之前的笑是因为什么了!
明白过来的容锦不由自主的便也扯了嘴角,给了自已一个嘲讽的笑,她随手扯起件衣裳抛在女子身上,遮住她暴露于人前的私处,对云釉淡淡问道:“她是谁?”
“一个已经死掉但却没死的人!”云釉轻声笑了道:“容锦,看你的了!你若是能让她醒过来,你娘的清白,指日可待!”
容锦撇了唇角,眉宇间闪过一抹冷色,“云釉,她到底是谁?”
“一个叫玉环的宫女!”
玉环?
容锦拧了眉头。
脑海里搜寻着与这个名字有关联的点点滴滴,但任凭她搜肠刮肚,却愣是想不起有关这个人的点滴。
但云釉说她是个宫女,那是不是说,当年便是她给娘亲下药,然后安排人玷污了娘亲?
容锦目光锐利的落在床榻上的女人身上,只是床上的人却如同人偶般,不曾有丝毫反应。
“蓝……”
容锦话声才起,院子里忽然便响起“笃笃”之声。
她起始还弄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但当箭矢破窗而入,从四面八方往她身上射来时,她一瞬间明白过来。
她们被人包饺子了!
几乎是容锦的念头才起,安静的院落响起一阵箭矢声和老哑巴歇斯底里的“嗬嗬”声,很快那“嗬嗬”声,便渐渐低了下去,到得最后只剩下利箭破空之声。
☆、85必然巧合
屋子的窗棂原本便是处处破洞漏风的纸糊的,现在被这样扑天盖地如雨般的箭矢射过,越发的便只剩下个空架子了!
蓝楹和琳琅在一瞬间的惊诧后,下一刻,立刻机警的一步上前,两人一前一后将容锦护在了身后,于是,那些乱得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箭矢还没挨到容锦,便被她二人挡了去。
“啊……”
云釉惨白了脸,不管不顾的扑上前,便要往容锦身边靠。
她是看明白了,有琳琅和蓝楹在,肯定不会让容锦受伤,那她只要跟容锦在一块,她也就不会有事。
只是,还没等她够上容锦,琳琅在挡过又一轮的箭雨后,抬脚便对着她狠狠的踹,云釉“嗷”的一声便被琳琅踹趴在地上,抱着肚子“咝咝”的抽着冷气。
“容锦,你可别忘了,我要是死了,你娘就再也不能沉冤得雪了!”云釉趴在地上,嘶声喊道。
“姑娘,别理她。”蓝楹一边挡着又一轮射来的箭矢,一边对容锦说道:“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都没了,还谈什么报仇啊!”
“是啊,姑娘,依着我的意思,还不如拿着她挡在身前,我和师父护着你冲出去。”琳琅接着说道。
容锦没吱声,她抬头目光朝外看去。
皎洁的月光下,不大的小院不论是屋顶还是地上都站着人,锋利的箭尖闪烁着幽幽的寒光,似要捕食的毒蛇般对准着她们,不知道哪个瞬间,便会射过来,让人利箭穿心而死!
容锦心里一紧。
光只是箭矢她不担心,如同蓝楹和琳琅所言,再没有什么比自已活着更重要的,有琳琅和蓝楹,再拿了云釉当挡箭牌,她相信逃出生天并不难!但……容锦回头对身侧全神戒备的蓝楹轻声说道。
“蓝姨,如果不用管我,让你和琳琅冲出去,你有几分胜算?”
蓝楹听得脸色一变,当即不悦的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琳琅奉少主之命护你周全,让姑娘置身险境,本就是我们失责。如何还能扔下姑娘,顾自逃命?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是啊,姑娘,你也太看不起我和师父了!我们可不是那贪生怕死的。”琳琅接着说道。
容锦摇头,她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外面那些不停换箭射箭的人,以只有她三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蓝姨,我不是让你和琳琅顾自逃命,我是想问,如果你们有机会冲出去,能不能把他们都干掉!”
蓝楹和琳琅不由便怔了怔,“姑娘,你什么意思?”
容锦指着如圆盘一般的夜色,说道:“你看今天月光这么好,刮的又是东南风,估计再不传出我们的死讯,他们可能就要放火了!”
放火?!
蓝楹和琳琅脸色齐齐一白,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群起而攻之,她们都自信能护容锦性命,可若是对方真的放火……不只是容锦,便是她们只怕也要交待在这了!
“可是,姑娘,”蓝楹看向容锦,“我们出去了,你怎么办?”
容锦笑了笑,指着屋里那张宽大足够四五人翻滚的木板床,“我去床底下躲一躲,你们如果动作快点,估计能在我被熏翻前,把我救出去。”
蓝楹和琳琅对视一眼,眼下,除了这样,似乎还真没别的好法子。
也就是这一停顿的功夫,又一轮箭雨不期而至。
蓝楹和琳琅不敢大意,立刻打起精神应会。
容锦有着蓝楹和琳琅的护卫下有惊无险,但床上如人偶般的玉环却是没那么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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