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姐姐,宫里来人了呢!”
容锦步子一顿,回头朝小丫鬟看去,小丫鬟这才看到容锦,连忙白了脸上前行礼,“奴,奴婢见过郡主。”
“你是……”容锦疑惑的看向小丫鬟。
小丫鬟壮着胆子说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绿儿,在松鹤居当差。”
容锦不由便朝琳琅看去。
琳琅挑了挑眉头,对容锦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压低声音说道:“姑娘,这府里只要你不是想知道地底下有几只耗子,其它的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
容锦对琳琅挑了挑大拇指,给了她一个大的赞赏。
琳琅嘿嘿一笑,这才回头看向小姑娘,问道:“宫里来的什么人?”
“奴婢听容总管身边的高升说,好像是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叫刘什么的!”
刘什么的?
蓝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一个叫刘贤的刘公公?”
小丫鬟连连点头。
容锦便朝蓝楹看去,“蓝姨,这刘贤是管什么的?”
“刘贤是秉笔太监,除了掌印太监冯寿,宫里太监里面他就处划头一份了!”蓝楹说道。
容锦不由便笑了道:“皇上让刘贤来府里,是个什么意思?”
“放心,晚饭前,姑娘就能知道了。”琳琅在一边说道。
而果然,如琳琅所言,晚饭前,皇上派了刘贤来面斥老候爷,容敬德,候爷容宜州的事,琳琅便了解的一清二楚向容锦禀报了。
“说是在书房里整整骂了大半个时辰,老候爷跪得老伤腿都发作了,那个刘贤一走,老候爷就瘫地上了!现在是云姨奶奶在里面侍候用药呢。”
容锦想着容敬德跪在地上,被个阉人扯着公鸭子嗓子骂道的神情,那种连怒色都不敢表露一分的神情,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
“云姨奶奶?”容锦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要把云釉打发去家庙吗?怎么人又跑去松鹤居了?”
琳琅撇撇嘴,一鄙夷的说道:“说起来,这事还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姑娘,你不知道吧。那位袁夫人之前找去了老候爷跟前,说那些话都是她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你娘的死跟云姨奶奶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容锦笑了笑,袁氏会根据利益反复,这原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事。所以她才不会将希望放在她身上,而是转去了越国公府,而果然,越国公府的那位苏姨娘还真没让她失望!
“对了,今天这位云姨奶奶还跟大夫人打了一架呢,头都让大夫人给开瓢了,原本是想跑去主容敬德替她出头的,谁知道赶那么巧,正遇上宫里来人训斥。”琳琅说道。
容锦点了点头,容敬德那边怎样,她才不在乎,要收拾他,分分秒秒的事,她现在就想知道,越国公府,可曾按她预计的方向走!
……
越国公府。
容芳菲的嗓子已经完全的哑了,看着床榻上浑身缠满白布,除了一张脸,脸上再无一点完好皮肉的王箴,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整个人抖得就如同数九寒冬的落叶一般。
不多时,请来的大夫走了出来,对着神色扭曲的几近变形的容芳菲揖一礼,摇头道:“夫人,药已经给世子爷用下,但世子爷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小的不敢保证。”
容芳菲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坐着,一双脚已经麻木的不听使呼,“扑通”一声整个人便朝老大夫跪了下去。
“夫人,您这是干什么……”老大夫吓得一个大步往后退了开去,避开了差点就扑在他脚下的容芳菲。
“夫人。”绿萝连忙上前,去扶容芳菲,容芳菲却是手上一个用力“啪”一声,打在绿萝脸上,“滚开。”
绿萝捂了脸,往后退。
容芳菲朝一侧战战兢兢的绿衣看去,绿衣连忙上前,伸手去扶了她,容芳菲目光阴森的看着老大夫,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着,我的箴儿要是活不了,你就给他陪葬。不但是你,你全家都得给他陪葬!”
老大夫一张脸顿时白成了雪。
但没有人给他申辩的机会,容芳菲放声才落,绿琦便上前目光凶狠的请了老大夫出去。
容芳菲扶了绿衣,脚下似有千万根扎一样,一步一步的朝床上的王箴走去。
“箴……”才说了一个字,眼泪又如决堤的水一样流了出来。
没等她走到王箴的床前,身后响起一道轻盈的步子声,“夫人。”
容芳菲回头看向身后的一脸疲色,下颌处沾着颗血珠子的瑛姑,“问出来了?”
“是的。”瑛姑点头道:“雪琴说是苏姨娘身边的香蕊跟她说的!”
容芳菲身子一颤,扭曲的脸上再次绽起一抹狰狞的神色,她缓了缓因为恨意而抖个不停的身子,抬头对瑛姑说道:“叫上绿琦,跟我去找那个贱人!”
“是,夫人。”瑛姑应了一声。
容芳菲站在原处,看着榻上被裹成蚕茧一样的王箴,深深的长长的吸了口气。
“箴儿,你等着,娘这就去替你报仇。”
话声一落,扶了绿衣,毅然转身。
越国公府的西北角,种满玉簪花的小院里。
香蕊看着脸色平静无波的苏钰彤,轻声道:“雪琴被打死了,秋露打了半死,这会子,人应该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来吧,”苏钰彤拿起茶盖拨了耿茶盏里的浮茶,轻声道:“不来,我还真是有点失望呢!”
香蕊默了一默,“要不要往候爷那边送个信去?”
苏钰彤清丽的脸上忽然就绽起一抹浅浅的笑,她抬头看向香蕊,“你怕了?”
香蕊回以一笑,“小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钰彤点了点头,“让雅儿找个地方躲一躲。”
“是。”香蕊走了出去。
香蕊才送出雅儿往回走,便对上容芳菲杀气腾腾的带着人往这边走来。
她想了想,没有守在原地,而是头也没回的进了屋。
屋子里,苏钰彤正在东窗下就着研磨好的墨作画,画的是一副《秋荷图》,荷叶已成,正换了一枝沾着大红色的笔准备荷花。
“人来了。”香蕊轻声说道。
苏钰彤手里笔顿了顿,狼毫笔上沾着的颜料便滴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浓黑之间,一滴艳红瞬间渲染而开,有被黑色蚀尽的,也有落在白纸上成了一朵红花的。
“知道了。”
香蕊上前,站在苏钰彤身后。
苏钰看了眼桌上的画,唇角翘起一抹讥诮的笑,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抓了画好一半的画纸,随手一团,便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拿起了搁在一边的佛经,坐了下来。
“啪”一声,门被大力的踢开。
容芳菲脸色铁青的站在了门口。
苏钰彤慢慢抬头,目光朝脸色铁青五官狰狞的容芳菲看去,四目相对,她嘴角绽起一抹轻轻浅浅温婉如洵阳的笑,放了手里的佛经,缓缓起身,绕过书桌,对着容芳菲屈膝一福。
“见过夫人。”
容芳菲的目光如淬毒的刀一样,直直的看着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苏钰彤只怕已经被杀了千百遍,成了肉沫!
苏钰彤福过一礼后,没有等容芳菲开口,便站起身,安安静静的站到了一侧,笑意温婉的看向容芳菲。
没有片言只语,但其间意思不言而喻。
“苏钰彤,谁给你的胆子!”容芳菲拾脚,跨过门槛,一步一步朝苏钰彤走近,“你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呵”苏钰彤却是嗤笑一声,垂了眸子淡淡道:“你痛了?”
“没错,我是痛了!”容芳菲咬牙,“我心如刀割,可是很快,你便会知道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了!贱人,我痛,你只会比我痛千倍,痛万倍……”话声才落,猛的回头厉声喝道:“给我把这个贱人拿下。”
跟在她身后一脸横肉的两上婆子当即便上前,抬手便去抓苏钰彤。
“放开我家姨娘。”香蕊挺身上前,挡在了苏钰彤跟前,一脸委屈的对容芳菲说道:“夫人,我家姨娘是良妾,你不能动用私刑!”
“我不能?!”容芳菲看着挡在苏钰彤跟前的香蕊,猛的便抬头发出一阵如鬼哭的声音,“我不能?我让你看看我不能!”话落,厉声道:“把这个贱丫头也一起抓了。”
两个婆子顿时便一人一个拧了苏钰彤和香蕊。
苏钰彤到还好,她根本就不作任何抵抗,但香蕊却是不肯的,她与婆子撕打在了一起,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夫人要杀人了,快去请候爷……”
“杀人?”容芳菲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她上前伸手拧住了被婆子扣在手里的苏钰彤的脸,“没错,我是要杀人,我不但要杀人,我还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话声一顿,吃吃笑道:“苏钰彤你好歹也曾是官家小姐,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梳洗吧?”
容芳菲所谓的“梳洗”自然不可能是女子梳洗打扮之事。
她说的“梳洗”而是一种酷刑。把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肉。就像民间杀猪用开水烫过之后去毛一般,直到把皮肉刷尽,露出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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