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昊宇微颔首以示汐朝所言的真实性。虽然有点出入大体上是这么回事。
“不会吧!”沐瑾明一下子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致,直接拍板道:“这些可以掠过,说主要的,林家现在什么情况?”
“母亲与娘家不和所以在婚后断绝了往来。”汐朝都不用猜就能想到,“林家书香门第自然风高骨傲,再难也不肯放下身段求上门去,至此有丞相府这个强大的亲家等于没有,这次应该是走投无路求上门来。”
“这你也知道?”沐瑾明一脸吃惊状。看汐朝的眼神像是看神|棍。
“咳咳。”沐昊宇假咳两声,无话可说,汐朝说的全对,小女儿太聪明也叫人头疼啊。
“怎么做。给点钱打发了?”沐瑾明最是厌恶满口仁义道德装清高的沽名钓誉之徒。
“不是银子问题。”汐朝记起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生米恩斗米仇,越是清高者尝到了甜头,总会想下一次,口口声声大道理挂在嘴边,除非你真不要名声与其撕破脸。”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要说不要脸当属文人为最。”沐瑾明懂汐朝的话,“空有傲骨往为人,金榜题名名抛弃糟糠之妻另娶者不占少数,说什么已还了恩情,呸。什么东西,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这样的人还当什么官,也就下一个贪官的典范。”
“咳咳。”沐昊宇头一次见到小儿子抨击读书人。
“食古不化者杀。”汐朝霸气凛然地吐出一句。
“咳咳咳咳。”这回是真咳,沐昊宇被小女儿的话吓到了。一口唾沫没咽好岔气了。
“父皇。”沐瑾明抿唇忍笑,很是贴心的倒了茶递过去。
沐昊宇端过茶盏饮一口,好多了,搁下茶盏怒瞪幸灾乐祸的小儿子。
沐瑾明很是无辜的挑了挑眉角,哪里是他的错,明明是汐朝放下的狠话。
“偏题了。”沐昊宇佯装正色道:“林家没有欧阳烨帮衬,又没有才学的子嗣旁支后继为官。林家又不司经营,靠着继室那点家底勉强维持,找上朝儿恐怕真是走投无路想给儿孙谋个好前程。”
“早干什么去了!”沐瑾明不客气指责道:“母亲去逝后不见林家一人出面,丢下汐儿一人,哪是做外公的料。”
“早不知道我会坐上翼王之位。”以现世男子轻视女子的理所当然,怎会重自己。汐朝心里门清没什么可失望的,已然习惯。
“就说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沐瑾明极其不屑冷哼两声,“我看摊开说明白算了,省得林家人变成小人更是难缠。”
“汐儿你怎么想?”沐瑾明十分在意汐朝的想法。他曾听人说大多数女子多感性,也就是俗称的耳朵根子软心更软,对亲人一向宽容。
“见了人再说。”汐朝想知道更多关于林家的事,除了父皇之外,只剩下林家人知晓内情,全当无聊听趣闻了。
“那我明天陪你。”沐瑾明从善如流地接话,怎能放汐朝一人面对林家人,再说自己也与林家人有关系有权知道一切。
“好吧。”沐昊宇不答应不行,深知小儿子性情,不答应肯定会偷跑去,与其如此不如放行,孩子们大了有些事自己去拿主意,自己老喽。
“谢父皇。”沐瑾明喜不自禁,父皇还是蛮通情达理的。
汐朝和沐瑾明晚上留宿宫中,沐瑾明今天没有去蹭床,老老实实的睡自己屋。
林府,寂静无声的夜晚,微黄的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微弱的烛光照亮一室的黑暗。
“爹,真的没问题吗?”送了拜帖急忙赶回家的林文忠惴惴不安地来寻父亲。
“帖子确定递上去了?”林文景一再询问帖子的事,没有回答儿子的话。
“是,我给了红衣丫环。”林文忠言语不安道:“帖子送上去翼王能否认这门亲委实难说。”怕就怕连翼王的面都难见上。
“翼王会不念旧情!”林文景沙哑的声音带出苍老的音韵,“量她也不敢。”
“可是,这么多年……”林文忠实难保证翼王是否知道有林家这门亲戚。
“怕什么!”林文景怒视不成气的儿子,“孝道大如天,翼王敢不认亲,就是不孝,每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她淹死。”一个女娃能有多大能耐,敢冒大不为与林家撕破脸。
“爹,当年应该多顾及一下晚秋。”也不至于现在落魄求上门去,林文忠心里是怨父亲的,如果早一点联系两家关系。不至于低声下气去求人。
“顾及那个孽女作甚。”一提起林晚秋,林文景气不打一处来,火气蹭蹭往上涌,“要不是她翅膀硬了看不上娘家人。哪能沦落到这等地步,活该死的早!”
林文忠动了动嘴皮子,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到底觉得父亲对已逝的林晚秋多有不敬,罢了每次都这样说不通。
“那明日?”林文忠小心翼翼偷瞄自家父亲,他一个人去心里不踏实,他害怕,即便有一层亲眷关系,久不联系开口难啊。
“明日你带上孙子们一起去。”林文景驽定翼王一定会认下林家这门亲,带上孙儿当天便能把事情了结了。
“是。”林文忠不敢有违父亲的话。人多壮胆自然是好。
“去吧,明天记着拿上贺礼。”空着手去面上多不好看,林家再穷,为了孙儿也得打起精神充一回胖子,林文景不心疼银子。能有个好前程还怕银子回不来。
“是。”林文忠低垂着头,微驼的背影透出几分苍凉。
一晚上林文忠辗转难眠,心里有事睡不着,总觉得事情不会如父亲所言那般顺利,翼王高高在上什么都不缺,自己家巴望上去翼王会如何看待书香门第出身的林家人。
有关翼王的一些事皆出于坊间传闻,每每提及翼王如何如何父亲由自不屑一顾。很是不耻翼王所行所径,常常诋毁翼王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在家呆着,抛头露面像什么话,有时候说出的话比这更难听。
林文忠就不明白了,父亲为何这般不爱护幼小,翼王毕竟年少。晚秋又去的早,一小不在丞相府长大,传言丞相大人又与翼王不甚亲近,纵然现今身份尊贵,也不应该说出污言碎语。如今是要求上门去,怎生这般固执己见。
林文忠生|性|懦弱耳朵根子又软,被女人一手教养长大缺少男儿应有的气概与本色,好在明事理不会跟着人与亦云。学识尚可大考参加过每每不中便有些灰心丧气,如今三十多岁膝下两子一女,人口不多却实难有过富足,差不多快到捉襟见肘的窘境。
原也不愿厚着脸皮去攀亲,实在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自己眼看中举无望,谈何做官,膝下两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二岁,这个年纪应在学堂读书,两个孩子也非常的勤奋,现在念的学堂中先生学识不足,教导两个孩子略显吃力,以林家的现状要去大的书院一没钱二没人根本进不去,以自己的想法,要去就去最大的文昌书院一劳永逸,去中等书院日后还得再择好一些的书院,一番折腾下来银子如流水一样花出去,中间耽误时间不说,家里也没那么多银子供起两个孩子读书。
为了两个孩子的前程林文忠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父亲言明情况,希望父亲能放下可笑的成见为两个孙子日后的路好好打算。
林文景纵然看不惯自己已死女儿的无情,要不是女儿断了来往林家靠上丞相府这棵大树哪会落魄到此,家门不幸啊。
即使怨恨难消林文景为了自己这个调零的家,咬紧牙关搏上一搏,丞相府就算了,即无往来上门去求未必答应,翼王就不同了,虽然不喜于不守三从四德的这个外孙女,但人家现在是翼王,身份尊贵如果能攀上这棵大树,林家何愁不兴。
是以在打听到翼王即将迁府,林家开始准备起来,贺礼拿不出手不要紧,自己家人岂有嫌弃之理,拜帖一定找最好的纸写以显郑重。
一晚上未睡的林文忠天未亮便起身,眼下的青黑浮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副模样如何出去见人,别无他法之下用面巾浸了热水敷眼,缓解脸上的疲色,敷了好一会天色渐亮,出了屋往两个儿子住处去了。
林文忠将两个儿子叫醒,耳提面命地叮嘱告诫一番,到了翼王府切不可冲撞了翼王,心里实在紧张嘴边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两个孩子大的叫林文治小的叫林文武,取文治武功之意,两个少年未露出一分不耐,认认真真地记下父亲的话,因为林家落魄的原因两人在书院没少受别人冷遇,有时候不堪入耳的话常有。年轻气盛闹过一回,受了不少教训,不在逞强出头,一心放在读书上。只有读好书才能脱离现有的窘境,不被人耻笑折辱。
对于翼王惧怕大于期待,书院中也有人提及翼王如何如何,大多是不好的话,心里对即将见到的人忐忑不安。
“爹,我们什么时候去?”小儿子林文武开口,“今天不用去书院吗?”
“今日不用去,爹已经帮你们告了假。”林文忠回了小儿子的话。
“用完早饭就去吗?”林文武因起的过早打了个哈欠。
“早上吧。”林文忠不确定,当时未定下时辰。
“爹,翼王不用上朝吗?”大儿子林文治突然张口发问。提醒了林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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