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皇子居然被女子给玷污了,是的,是被贺兰柔玷污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他骑马回到雍王府,大喝一声:“二安子,备香汤!”
“殿……殿下!”
“备三桶香汤!”他大声吩咐道。
得多少香汤,才能洗掉那女人的气味。
身上,是那样的难闻,仿佛还有她的脂粉味。
他讨厌这样的脂粉味,讨厌极了。
慕容恒半坐在木桶里,怎么洗也洗不掉自己恢复神智时,看到身侧那一丝不挂的年轻女子身影,怎么洗也忘不掉,他与贺兰柔那疯狂的一切……
他的嘴,亲过贺兰柔。
他便大含几口白开,拼命的漱口,一次又一次……
半个时辰后,他的漱口水已有两盆了。
二安子讷讷地看着浴桶里的慕容恒,“殿下,你还要换香汤、还要漱口水么?”
“换,把另两桶的都换掉。”
他已经在三只浴桶里洗了半个时辰了,都换两回了,整整六桶香汤啊。
这究竟是洗澡,还是想挫一层皮下来。
二安子招呼着两个小太监很快重新注入了香汤。
今天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啊,怎么殿下一回来就疯狂地泡香汤,还要漱口……
二安子想了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
“二安子,把我之前穿的那些衣裳,统统、全部拿去焚掉。”
“殿……殿下,这身新裳可是王妃给你做的……”
只要是王妃张罗的,殿下不都是当成宝贝一般么。
“还不快去!全部焚掉!”
他绝不留下那女人的半点痕迹,他的身上不能有她的味道,还有他的心里也不能想她,他的记忆也不能有她……
可恶的女人!
居然玷污了他。
他怎么对得起温彩。
她是那样的信他,她一直觉得他是那样的完美……
可他堂堂大男人,居然被女人给算计,还被女人给玩了……
实在是不能饶恕。
慕容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没有悲,却有伤。
慕容恪明知此事,却没有阻止,却在事后出现,可见他是算好时辰的,也明知道事后自己的恼怒却无动于衷,太让人失望了。
他曾是那样的相信慕容恪,曾以为,无论世事怎么变,也许慕容恪会像皇帝待瑞王那般,如此,他一辈子做慕容恪的臣弟,一生都用心襄助他。
慕容恪明知道他的心思,明知道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明知道他不会要除温彩以外的女人,可慕容恪却几次提到,要他收了贺兰柔。
慕容恪这是拿他的底线,与他的权势在逼他。
那么现在,慕容恪还有什么地方值
得他付出。
慕容恒耳畔又忆起了皇帝的话,那时候身侧只有大总管,皇帝怒道:“太子宫又有一位姬妾滑胎了!朕很怀疑你三哥身为储君的能力。恒儿,一宅不宁,何以宁天下,他连驾/驭女人的能力都没有,后宅更是一团乱七八糟……”
慕容恒顿首禀道:“父皇,我们兄弟又如何与父皇的英明相比。”
皇帝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守成之君,但自从有了苞玉、土豆的种植技术,他又觉得自己其实拥有一代圣君的天赋,因为连伟大的永乐皇帝都没办成的事,他办成了。
慕容恒这轻轻浅浅一句话,可神色中俱是孺慕之情,皇帝大为受用:“你少拿这话来糊弄朕。”
皇帝冷眼看着太子宫那些鸡飞狗蛋的事便摇头。
自慕容恪为太子以来,允他在六部行走,也着他处理一些奏疏,其太子表现出的能力,差强人意,离皇帝的期盼差得太远了。
原想太子宫有了太子妃,许就能杜绝姬妾滑胎之事,可是现在又发生了。
皇后怒,皇帝听说后更是心烦。
便是皇帝为太子时,虽发生过,却不如太子宫那般频繁。
“二郎、二郎,你不是说困了么,你没睡着,反是臣妾睡着了……”
这养性殿有嫔妃!
慕容恒一惊,就望向通往后殿的珠帘处,却只瞧见一抹额杏黄色的锦袍。
这声音听着好熟悉。
这女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唤皇帝“二郎”,皇帝序齿二,乃是先帝的二皇子。
皇帝捂嘴轻咳一声,见慕容恒望着的方向,道:“太子在打理朝政上,远不及你。倒是朕高看了顾谦的本事,他教出来的人,如何能与朕教出来的皇子比。”
皇帝教导的皇子……
慕容恒皱着眉头思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皇帝从来就不中意太子,他有自己教出来的皇子,这人是谁?
大皇子么?不对,大皇子五岁以前是由周惠妃教养,五岁后就入了太学院,由专门指定的皇子先生、师傅教育。便是慕容恒,在生母秦荣妃未入冷宫前……
秦荣妃年轻时候,是一个清丽而淡雅的女子,她很单纯,也很善良,直至现在,慕容恒都认为他的母亲是最不适合后/宫生存的嫔妃。
她的身上,总有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气息。
就是他,也想保护自己的母亲。
而秦荣妃从来都将名分看得那样的轻浅。
刚才那一声“二郎”听着像母妃的声音。
不,不可能是她。
这个时候,母妃应该在永和宫。
如果秦荣妃能唤皇帝“二郎”,自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子,又怎会让她在冷宫度过十几年的岁月,暗自蹉跎。
皇帝轻叹一声,“唉,你……太过看重雍王妃,感情专一,这一点像朕。”
慕容恒被今儿大发感叹的皇帝弄得莫名,一句接一句都让他回过神来。
皇帝感情专一……
他想笑,他只娶温彩一人,是因为幼年时看到了母妃的凄苦,他甚至还记得小时候,秦荣妃依在皇帝怀里幸福娇笑的模样,可转眼,皇帝就治了秦将军父子的大罪,秦荣妃也从宠妃被贬往了冷宫。
慕容恒抱拳道:“父皇多给太子皇兄一些时间,他会慢慢学会打理朝务的经验……”
“学……哼,怕是他学一辈子也不及朕教出来的儿子。朕怎么就立了这样一个太子,真是太让朕失望了。”皇帝落音,望向慕容恒的目光多了一几分探究。
慕容恒拧着眉头: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近来怎么总当着他的面说太子的不是,他顺着皇帝的话说——这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帮太子说话,怎的皇帝就露出奇怪的神色,探究的、期盼的。
父皇到底在期盼什么?
慕容恒道:“这也怨不得太子皇兄,皇后镇日逼着他要皇孙,可这孩子的事岂是说有就能有的,皇兄的压力也很大,还请父皇体谅皇兄。”
皇帝定定看着慕容恒:他就一点也不想当皇帝么?
这些年来,他可是在慕容恒身上寄予了厚望。
皇帝又道:“你如何看周家?”
慕容恒心头咯噔一下:父皇没老糊涂啊,我听母妃说他近来的身子不错,怎么说出的话让他越发摸不着头脑。
“周家之罪足以灭族,你就不奇怪,朕为什么却轻饶周家,还招了周礼为九驸马?”
慕容恒抱拳,答道:“儿臣以为,这是父皇仁慈……”
“给老子闭嘴!”皇帝恼了,恶狠狠地盯着慕容恒,“少给朕说那些冠冕堂煌的奉承话,朕要听你的真心话,你今儿答得朕不满意,就别想着走出养性殿。”
给他发镖啊!
这皇帝近来怎么越发古怪得紧。
慕容恒心里犯着嘀咕,皇帝到底要他怎么样?他虽有亲娘,
却无娘族势力,在朝中孤掌难眠,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争不过大皇子、五皇子和太子的,现在太子与顾家联手,斗垮了五皇子,整怕了大皇子,太子算是一派独大。
慕容恒答道:“父皇不灭周家,是想用周家的余势牵制太子与顾家。”
“还有呢,继续说真话……”
哪有老子逼着儿子讲真话的。
慕容恒神色如初,又道:“周惠妃几次触犯龙颜,父皇先降罪再施恩,一是恩威并施,二是想用周惠妃牵制皇后娘娘。近来,父皇厚赐宋家,其实是有壮大顺郡王势力之意。”
宋家,可是顺郡王妃的娘家。
皇帝抬举了宋家,就是要在增大顺郡王的势力。
皇帝玩的这些,慕容恒虽然瞧得明白,却在他看来太过劳命伤财,一面任由太子打压,而一边皇帝又给太子放水,故意壮大顺郡王的势力。
“不错,这,便是君王术,更是权衡之法。往后,这殿上只你我父子之时,别给朕来那些虚的,朕喜欢你讲实话的样子。你既明白朕的意思,就当知晓朕的苦心。”
皇帝拾了一本奏折,“你看看吧,这是顾谦上递的折子建议你广纳姬妾的。”
大总管将奏章递到了慕容恒手上。
慕容恒看罢,皇帝道:“你怎么看?”
“儿臣以为,后宅的女人多了是非就多,繁衍子嗣不在女人多少,而贵在孩子是否优秀。”
皇帝觉得这说法新鲜,亘古未闻,笑眯眯地道:“哦,你是说朕的儿子虽多,却未必优秀?那你说说朕的皇子里头,谁是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