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贺礼送到瑞王府门房上,这几日派了账房在那儿登记入册,人直接去畅园。”慕容恒似有些纠结地道:“你不去,我也不想去,连太子都要去呢,不去又不成。昨儿太子还问,你们温家有没有合适的小姐?这几日,母妃与皇后正在帮太子选妃。”
麻嬷嬷手捧着汤药,用嘴吹了几下,“郡主快喝,加了两块阿胶熬的,让丫头蹲在小厨房熬了一上午呢。”
温彩正要接,慕容恒抢夺而过并快速地小呷一口,微蹙眉头:“这药每天都喝?”
麻嬷嬷答道:“一日三碗药。这是补血的,还有治伤的药,那是早晚各饮一碗。郡主原就吃得不多,喝了这三碗药,吃得就更少了。”
“我上回送的厨娘不错。”
“郡主喝了药,总没胃口。”
慕容恒微凝着眉头,“人这么瘦,再吃不下可怎么了得。”
这药味很难闻,也很难喝,每日喝这么三碗,哪里还有胃口吃药。
“换个太医瞧。”
温彩捧过药碗,病了就得吃药,虽然她讨厌喝这种难闻又难喝的药汁,却知道这一碗好东西,用的阿胶是最好的,里头配的草药也是最好的,她不带歇地一饮而尽,末了,她取了碗茶盏,在嘴里咕噜了两下,咽了下去,再漱口时方吐入痰盂。
这动作……原是他的。
这是他打小养成的习惯。
慕容恒道:“好好将养,得空我再来瞧你。”
近了安然阁院门,慕容恒小心地四下张望,像作贼一般,确定外头无人,这才快速离去。
麻嬷嬷瞧在眼里,轻声道:“郡主,既然已这样了,不如你就答应了雍郡王。”
“有些事你不会懂。”
她想嫁给他,梦里的自己是幸福的,虽然过得苦,却苦中有乐。
麻嬷嬷轻叹一口气,明明两人都有意,怎就不能答应呢,“千金难买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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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九日一早,温彩吩咐府中小厮、婆子,给相熟交好又没宴请的人家送了礼盒,又让下人们亲自上门解释,没有下帖子的原因,直说让各家都沾沾喜气,与众亲友同乐。
那礼盒预备得很是体面,除了齐整的红蛋,还有从精致糕点坊备来的数种糕点,一瞧就是尽到心意的,更奇巧的地方是那糕点上有字,是用果酱做出来的,清晰地写着“恭贺温大小姐满月宴快乐!”又有“福寿绵延”、“富贵吉祥”等吉祥字样。
众人一看,人家尽了心意,又是真心解释,倒越发高兴,好几家说虽没请他们,但这礼数不能免了,午后就着家里下人送了贺礼来,感谢镇远候府送的礼物。
温子群知晓了这事后,得意地对何氏道:“不愧是老夫人教导大的,瞧瞧这行事作风,谁不夸赞呢,没宴请的都备了礼上门解释,这一家家午后都上门给大小姐送贺礼,唉……别说你活了大半辈子,就是顺娘这巧劲儿,你就学不来……”
温子群越发觉得这两个儿女才是宝啊。难怪当年汪氏给杜氏算命、相面,皆
称赞杜氏是个旺夫家的,如今可不都应验了。
而这一日,温青休妻,却给徐氏五百亩田庄作以后生计的事也传开了,不光如此,温彩还给徐氏备了两箱子四季衣裙和银两,一时间传为美谈,皆说温青兄妹仁厚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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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徐宅里,徐氏领着徐宜人拾掇了东西,收了整整一辆马车的物件。
徐宜人道:“这院子里的桌案极好呢?”
徐氏冷声道:“你把这院子都搬到南河县吧。温候爷待我们够宽厚了,你们不要脸面,我还要呢。难怪二妹会骂你们,有时候连我都想骂了。”
徐兰芝提着裙子出来,厉声道:“是不是你拿了我的珠宝首饰,那是我的。”
“你的?”徐氏将头扭向一边,“你是怎么得来的?是用我的痛苦换来的,那就该是我的,我已把那些东西卖了,换了些银子,我们往后就是乡下小户人家,哪里需要戴那么好的东西?”
“春草去哪儿了?”
“还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春草原是温候府的,我让她回去了。家里养不了太多闲人,得养会干农活的壮劳力。”
徐兰芝还要再说,徐宜人一把扯住她,“你莫要再闹。”
徐氏一直有气,心里头憋着一股火还没发作。
徐宜人想着大女儿被休,小女儿的名声也坏了,心里茫然,不晓得未来的日子可如何过。想撒手不管,索性与二女儿家一家过活好了,可另外两个女儿却不能不管。
她想了好几日,也觉是自己纵容了徐兰芝,心里对徐氏就越发愧疚了。
徐兰芝嚷道:“我不要去南河县,我要留在京城,我去二姐家,娘,你跟我去二姐家。”
徐氏只作没听见。
徐宜人想劝了徐兰芝上马车,可她偏拗在那儿不肯上去,恶狠狠地盯着徐氏。徐宜人拉拽了一阵,过了半晌,方道:“要不你留下徐嬷嬷和一个丫头服侍我们,我先去你二妹那儿住几日。待你在庄子上安顿好了,我再去那儿找你。”
徐氏垂下车帘,气哼哼地道:“赶路!”
看徐宅的老奴指挥着镇远候府的两个小厮拆了匾额下来,重新挂上了“马宅”。
徐兰芝惊问:“为什么要换匾额。”
那老奴瞧了一眼,“镇远候府的汪三毛递话来,说这宅子卖给一户姓马的人家,挑了日子就要搬进来,对了,就是卫镖师家那个姓马的镖师,他可是一早就瞧上这处宅子了,说离镖行近,当差也方便,他是直接找的候爷说的话。候爷见他是从北疆回来的,连带里头的家具,统共八百两银子就卖了。”
徐宜人知道这宅子是一千两买下的,又新添了家具,修缮、整理的,怎么着也得一千多两。“怎事先都没得到风声呢?”
“他是从卫家镖行听到的消息,昨儿黄昏就去找的温候爷说要买。待他们一家搬进来,我们就离开,里头值钱的摆件得送回候府去,还有些新打的家具也得搬走。”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八百两银子就卖了。
徐宜人很喜欢这儿,要早知道,她就凑钱买下,好歹在京城有个落脚处。突地懊悔昔日一时硬气,把五千两银票还给温彩的事,当时她只想温彩许是不会收的,哪里晓得温彩还云淡风轻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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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阁。
温彩拿着剪子修整着花枝,双双不得不叹服温彩的巧手。
麻嬷嬷又回到了安然阁侍候,“徐氏把春草送回来了,春草这丫头不能留,汪婶子把人配给庄子上的小厮,照矩赏了她二两银子。”
温彩搁下了剪子,转了个方向,又修了几剪子,如此往复。
麻嬷嬷轻声道:“郡主这花儿,最少也值一千两银子,郡主这侍弄花草的技艺在老奴之上,可笑老奴还自以为是会侍弄花木的。”
她这话,不是明摆着,想说那畅园是温彩的么。
双双在一边低喝:“你胡说什么?”
这丫头如此紧张,瞧来被她猜中了。麻嬷嬷心一喜,她还觉得奇怪,温彩这次回来,怎就爱侍弄花木,后来一问汪婶子,汪婶子道“郡主从小就爱花花草草,以前在老家,老夫人疼她,特拨了一块地给她侍弄,那时候她最是古怪,还常给桃树、李树的绑些布条,非说桃树上结出李子来。”麻嬷嬷便想到了畅园里卖的“四季如春”那可不就是一棵树长出来的,瞧来这些是郡主的手笔了。
她今儿就是一试,不待温彩说话,倒是双双先证实了她的猜测。
“是老奴唐突了。”
温彩淡淡地道:“你到底要说什么事?”
“郡主,汪管家挑了送瑞王爷的寿礼,想请你过过目。”
麻嬷嬷冲外头打了个手势。
锦盒里,装的是一对难得羊脂白玉蛟龙挂佩,雕刻得栩栩如生,拿在手里轻薄,触手生漫。
“瑞王爷身份贵重,就得送最好的,库房里还有
没有比这更好的?”
汪管家凝了一下,“还有一只极好的夜光杯。”心里暗道:那夜光杯可是宝物。“郡主,上回送给皇后寿礼的是一串翡翠佛珠,这次送给瑞王爷的,不好逾了皇后的礼物。”
温彩微微一沉,“就送这个。”
麻嬷嬷轻声道:“又有人上门给候爷提亲了,这回说的是山西都督嫡女任小姐,大老爷说等候爷回来商议后回话。小太太有意,想说给玄五爷,被大老爷训了一顿,小太太想把她外甥女说给候爷,说那佟小姐长得极好,有才有德,过几日就要入京。
二太太想说董家的嫡女,董大人在江南做知府,家里有个嫡幼女今年十六了,也是个美人……”
温彩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琢磨如何与温青重新订门亲事,这偌大的镇远候府不能没个当家主母。
得对温青,能替温青打理家业。
“还有,这几日给雍郡王提亲的人也有不少,有顾十五小姐、还有许小姐,护国公使人去给他家的嫡幼女提,被回拒了……”
你还不答应雍郡王,那可是少年才俊,京城闺阁小姐的梦中夫婿,人长得好,又文武兼备,与太子殿下更是手足情深,一嫁过去就是嫡妃,他日许还是亲王妃,光宗耀祖,皇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