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晓对换命改运之说信得很,她甚至认为自己的失宠,都是与那法事不成有关。
“你当我没想过,栖霞观与我们府交好的两位女道云游去了,旁的道长一听那事,直说神算子想逆天改命,被上天给霹死了。这是有损阴德之举,他们是万不会做的,那道观里头,有许多人与钦天监的官员交好,你当是容易的?”
这件事,先是慕容恒知晓,后来皇后与慕容恪也知道了,知晓了安王的用心,怎会没有防备的,便是顾家也在处处防冷、周两家,顾家人可是一门心思要做这天朝第一国舅家。
冷晓抬头,恶狠狠地道:“哪怕是喝了她的血也好,听说是包治百病……”
老夫人一阵语塞,因冷晓是她身边长大的,最信神佛。“你没听说她的血没用了,把所有的好运都转给雍郡王了。”
喝雍郡王的血!
冷晓此念一闪,“雍郡王的血管用么?”
“男身女命,能管甚用,就像那药都熬过几回了,还能有功效?”
冷晓语塞,有种很是遗憾之感,她紧握着拳头:“温氏……”
“好了,来人,扶王妃去阁楼歇下。”
又几日,小董氏果真派了媒人前去镇远候府说媒,温彩只作不知,让她们找温子群说话,温子群想到冷家现下的情形,连连摇头,第一个就回拒了。
他儿子休妻了,这一日上门说媒的不少,萧家几房人轮番上门提亲,之后又有护国公李家、京城大族刘家、杨家等,一一碰了壁。温青只一个理由:暂不议亲。
徐氏被休了,哪有不想议亲的。徐氏回了城西徐宅,生怕温青娶了旁人,逼着麻嬷嬷使银子回镇远候府打点消息,要是不去,她就借故不吃饭。
☆、第171-173章 非石女
麻嬷嬷被闹得烦了,装着样子出了门,在外头兜了一圈便回去,垂首道:“又打听了,门上的婆子说又有萧家人上门提亲了,萧家六房人跟个唱戏的似的,上午是大房,下午是二房,今儿早上又提的是萧八小姐,没说是做妻,说要抬入府为妾。”
这原是早几日就打听到的消息,麻嬷嬷分成几回说。
徐氏是昨日黄花,怕是不成了。
徐氏最大的失误,一是不该伤了温青的心,二是不该开罪了温彩,人家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兄妹,见好就收,偏你在那儿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折腾得人家都没耐心了。
徐宜人想过上门求情,可门上的婆子以“奶奶现下住在徐宅,不好再见徐家人,候爷总是要避讳一些的。欢”
“六小姐在不?”
“六小姐从宫里回来就将养着,皇后娘娘赏了好些补品,候爷和大老爷都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六小姐静养。那么多的血没了,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岑”
“大老爷呢?”
“快别提大老爷了,他听说奶奶和徐三小姐挤兑六小姐的事,还把候爷给训了一顿,说怕府里再有人薄待六小姐,要坐镇候府呢。还说若看到徐家人就要赶骂,不许候爷给你们良田、铺子呢,直说温家又不欠徐家的,有那些好东西给你们,还不如给了自家的庶出兄弟,好歹二百亩良田就能让他们过上知足好日子。”
婆子说的这话原是实话,温子群确实那么说过。对于温青待徐家人好,温子群很有意见的。如今知道温青兄妹俩的珍贵,住在镇远候府就不走。
温子群不走,改日六姨娘带着她生的儿女也搬过来了。
汪管家只得又挑了处院子出来安顿,让她们母子住到早前徐兰香住的院子里。
徐宜人想绕过婆子进去,那婆子大喝一声“快拦住徐宜人!”立时有几个门丁过来,将徐宜人给堵了回去。
婆子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可不敢放你进去,回头大管家、汪管家都得罚我月例,我还指望着月例银子度日呢。你快走吧!”
进不成镇远候府,徐宜人只得坐车回来,临回来前,使了银子给婆子打听消息。
刚进门就听到麻嬷嬷的声音。
徐宜人想到她从门婆子那里打听到的事,“徐宜人,实话告诉你吧,自从奶奶出去后,这说亲的门都快踏破门槛了,护国公二房的嫡小姐、谢家三房的嫡小姐、宋都督家的小姐……这要貌有貌的,这要才有才的,全都被候爷给拒了,直说他不想议亲。”
徐宜人心里暗乐:哪是温青不议,怕是想寻着机会再把徐兰贞给接回去。
知道温青不会娶别人,她就先回来。
麻嬷嬷讲罢,又道:“候爷说他不想议亲,老奴瞧着,是想等这事淡了,要把奶奶接回去呢。”
徐氏啐骂道:“这些个没廉耻的,一定是他们家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要不然皇后怎么知道我的事,这才下懿旨令夫君休我……”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徐氏不想死,她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镇远候夫人是她的,谁也别想抢,可是听麻嬷嬷说的那些名门贵女,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德,都远胜于她。
徐兰香就此事与徐氏分析过,“大姐,树大招风,大姐夫位高权重,如今温六又成真命凤女,怕是这地位、荣华还得再进一步,眼红了京中的权贵,使了法子,故意寻了你的不是,好逼大姐夫休妻,娶了她们家尊贵的小姐……”
徐氏近来觉得徐兰香的话颇有道理。
麻嬷嬷道:“早前,老奴让您管束着三小姐些,你瞧瞧她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想嫁给候爷作妾呢,要不是候爷是个心性坚定的,她们一个个……”
徐兰芝此刻就在窗子外头,大喝一声:“姓麻的死虔婆,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这院子不大,只得前院、后院,前院住的是下人,又留了一间大花厅来会客,后院住着她们母女三人,大院子住久了,这小院子就显得有些拥挤。当年在北疆时,那院子只是这里的一半,也没觉得挤。
徐氏近来怨恨徐兰芝了,尤其那晚温青喝醉了酒,要赶徐兰芝时,徐兰芝时竟不顾女儿的家的体面,追问温青喜不喜欢她,对徐兰芝的恨便更深了一层。此刻,徐氏更是气恼,“麻嬷嬷说错了么?我就叫你别与那些个庶女来往,你偏不听,你打了二婶,旁人却记到我头上,害得让我失德,整个京城都说我刻薄、不孝……我对你不好吗?你瞧上的好东西,想要我就给你买,你做的新裳比我的还多,还有你的月例,一月五两银子不够花,我私里再补五两……你却把我害到这步田地。我一个诰命夫人,硬是被你弄得丢诰命,更失体面……”
徐氏见徐兰芝要闹,她索性先哭闹开,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顿时发作了起来。
徐宜人连连奔近,劝住徐氏道:“你还坐月子呢可不能哭,小心哭坏了眼睛。”
“我
tang是你生的么?你就护着她,你瞧她把我害什么样子了。她那些朋友一个个都想爬我夫君的床,要不是我夫君是个正人君子,指不定……”
徐氏越想越气,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每让麻嬷嬷去打听一回,她能安心两日,可过两日又不安心了,如此反复,她的心就似被吊在空中一般,飘飘忽忽,怎么也着不了地,真真是时光漫漫,长夜难度。
徐宜人厉声斥道:“你还不滚出去,瞧把你大姐气的,你就不能消停点,好好地过过日子?”
徐兰芝冷哼一声,啐了一口,“自个儿没本事,倒怪到我头上,我瞧着大姐夫那等身份,早晚是要添屋里人的,你索性让他娶我做平妻……”
徐氏手里捧着鸡汤,“砰啷”一声就飞了过来。徐兰芝一闪,鸡汤就砸在了窗上,顿时汤汁四撒,碗也撞了个粉碎。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不要脸。”
徐兰芝转过身来,“我不要脸,那你呢?你嫌贫爱富,原与表哥订了亲,却因为大姐夫是将军又颇有家资,你就把表哥甩了,也活该表哥拿了这事要胁你……”
麻嬷嬷听得双眼发光,她跟着徐氏出来,原要打听一些事,竟还有这么一桩事。
难怪亏空了那么多银子,这回好了,她要回镇远候府也能请功了,怕是徐氏要回去更难了。她先应付着,说不准玉郡主一高兴,又赏她一些银钱,这回出来便给了一千两银子让服侍徐氏月子。只要再熬几日,这月子就该满了。
徐宜人回过神来,忙赔脸笑道:“嬷嬷别听三小姐瞎说,兰贞早前与我娘家侄儿议过亲,可后来不是将军把她许给候爷了么。”
麻嬷嬷故作相信的道:“未成亲前,哪对男女没与旁人议过亲,又没订亲,作不得数。”
“是!是!”
*
四月初十,皇帝下旨,立三皇子慕容恪为太子,举国欢庆,并在京五品官员、地方二品大吏之女中遴选太子妃、良娣。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再度沸腾。
温彩将养了好些日子,如今才有了些血色,许是失血过多,近来头昏眼花,浑身乏力。
她懒懒地依在榻上,冬葵正在说自己拟定的店铺打理计划,将城南的布庄迁到城西去,再把城北的杂铺移到城南……
青莺道:“郡主,大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