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不见,这可都是京城的权贵,莫要把人得罪了。”温子群轻叹了一声,“这家里没个长辈还真不成,从今儿开始我就住在镇远候府。”
温子群要住在这儿,温青总不能赶,虽然对这个父亲没甚好感,但他还得敬孝道。
温青起身道:“我还有事,我回书房。”
凤血,真有这么神奇?听那些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治百病的人间奇药。温彩的凤血竟把快死的慕容恒给治好了。
*
这会子温彩站在慕容恒的病榻前,十公主手里捧着碗红通通的血。
“我不是都好了?”
十公主笑了两下,“彩彩好痛苦才取的呢,四哥先喝了。邵道长说,今儿喝了,往后彩彩就不用再取了。四哥还不知道呢,这血珍贵着,医女一出去,便有一大群的人追着她讨凤血……”
这才几日啊,不过才七天,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人更是憔悴不堪。
温彩垂头,“明儿一早,我就要出宫回家。”
慕容恒好了,昨日黄昏还在内侍搀扶下走了大半个时辰,邵道长说这是为了更有利于康复。
三皇子这两日与慕容恒同吃同住在太极殿偏殿里,昨晚皇帝过来,见他们兄弟手足情深,颇是安慰,少夸皇子的他,竟止不住赞了他们两句,乐得慕容恒昨儿一宿都没甚睡好。
温彩竟会引心头血替他续命!
不感动,这是不可能的。
慕容恒接过血,他喝了她的血,他身体里便有她的血了,他们是血脉相融,这感觉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
“德嫔娘娘到!”
外头一声高呼,慕容恒强撑着下榻,只见一袭凤冠霞帔的德妃缓缓从外头进来,慕容恒正要跪下,德妃快走几步,一把将他扶住,轻声道:“你身上有伤,快坐下。”一抬眸就看到那碗血,德妃感激地看着温彩,“顺娘,这次谢谢你救了雍郡王。”
德妃被皇后从冷宫接了出来,如今是后六宫之一的延庆宫宫主,只是降了妃位,成了德嫔。
德嫔,这也是德妃自己要求的,她自知有罪,不敢受妃位,只求嫔位。
皇后对她的自知自趣颇是赞赏,便赏了延庆宫宫主位给她,一宫主位,好过副位和寻常嫔妃,直接受皇后领导,寻常也没人敢欺她。
温彩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心头的愧疚,唯她自知。
如果不是她的话,慕容恒不会冒此大险,到底是她连累了慕容恒。
德嫔轻声道:“世上这么多人,又有几人会拿自己的血给雍郡王续命?本宫谢谢你,谢你帮了我两个儿女这么多。”
“娘娘谬赞,温彩愧不敢当。”
德嫔扶了温彩起来。
十公主捧着药引,“四哥快喝,邵道长说,正午是药效最好的时候。”
慕容恒不想喝血,而且这血还是温彩的,咬了咬唇,一狠心把血一口喝尽,身侧的宫人递了漱口水来,他咕噜一阵,以为他要吐,竟是一口咽下去了,第二次再漱这才吐了出来。
他自嘲地笑道:“温六小姐的凤血,可是一滴一金呢,哈哈……近来在这周围求药的可不少呢。”
温彩微微凝眉,“怎的传成这样,你的病是邵道长治好的。”
十公主傻笑,“我只知道是顺娘救了四哥的命,要不是你四哥就真没了。”
邵道长从外头进来,看了眼装血的碗,取了壶茶水,倒了小半碗,晃了又晃,一口喝了。
温彩厉声道:“邵师兄你疯了!你怎么也喝。”
“尝尝这凤血的味道,不错,却是有效果,早上还觉得嗓子不舒服,就喝了那一滴,立时就舒服多了。”
邵道长一定是故意给她拉仇恨值!她取心头血,只是想一试,试了如果慕容恒还没保住,她无愧于心,颇有些病急乱投医、死马当作好死医之意。明明救了慕容恒的是邵道长,如果不是他给慕容恒动手术,对脾脏进行了修复术,慕容恒怎会康复,可邵道长却偏把这一切的功劳都推到温彩身上。
邵道长是世外之人,不图名、不图利,对他为说名利皆为俗物,更是拖累。
但邵道长这么做,让温彩很是郁闷。
德嫔将信将疑,一脸怪异地道:“她的血……”
“娘娘信不信,取一百个宫人的血,再把她的血放入其间,贫道就能寻出她的血来。”
呃……
温彩汗滴滴地。
她自然相信邵道长的话,这家伙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住在西山县的时候她就领教过邵道长的狗鼻子。只要你做菜,他一闻,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你菜里的大到里头的食材,小到每一味调料,一分不差。对于鲜血,也是一味便能准备地说出是哪种动物之血,甚至后来,一嗅人血,还能说出这血取自何人。
☆、第169章 弹劾不贤妇
邵道长道:“真命凤女的血那是不同的,有一分乌鸦血的味道。”
温彩翻了个白眼:你才乌鸦,你全家都是乌鸦!
“两分狐狸血的味道,又有一分蛇血的味道,还有一股子百花的香味,这就是凤血的味道,我只在传说中听过,这几日尝了尝,果然不虚。”
狐狸圆滑,乌鸦很倒霉,蛇血冷血无情,百花……她可就喜欢花。
邵道长看似在说血的味道,其实在说温彩这个人。
外头有宫娥送了汤给温彩沮。
邵道长冷冰冰地道:“明早我要出宫成,先给我半碗凤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往后也好给急需的病人用。”
十公主张着小嘴:温彩的血精贵啊,还有起生回生之效,更是最好的药,要不然这道长把巴碗的血都饮了作甚?
他又道:“总不会明天辰时之后,我找雍郡王取血吧?”
温彩惊呼:“什么?”
邵道长笑了笑,“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血有改命换运之说?你连给雍郡王喝了七天你的血,今儿是最后一天,你一生的好运全都给了他,你现在就是普通人,而早前的真命凤女变成了真命凤男。这话你该听明白吧?”
那……
温彩这回不是付出大了,一生的好运都给慕容恒了。
慕容恒故作惊异:“邵道长说真的?”
邵道长正色道:“殿下若不信,可以唤袁监正来问。”
而这边,皇帝也传了袁监正问话。
袁监正与邵道长所言一字不差。
“四殿下乃是真命凤男,注定是皇家第二,与真命天龙相辅相承,龙凤呈祥,可昌国运。”
“皇家第二么?”皇帝意味深长,怎的不是第一,也就是说慕容恒这命术,只能襄助皇帝,不能做皇帝。
这厢慕容恒听完邵道长的话,一脸凝重地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连累了温六小姐。”
邵道长正色道:“殿下可以娶她,否则她离了殿下真是凶多吉少。”
这两个人……有大问题!
温彩歪着头,看似无佯,明明就有问题。
转运?不是要做法事么,就像神算子那样,结果被人引雷给霹死了,还担了个泄露天机的罪。
温彩抬了抬手,不以为然,“我一个和离女子,就不碍四殿下名声了。”
十公主信以为真,“四哥,彩彩为救你,真的好惨。母妃,就让四哥娶彩彩吧,我喜欢彩彩当我四嫂。”
温彩道:“十公主,这种事信则有之,不信则无。我就当没有这事,我回后殿睡大觉,谁也别吵我,好困啊!”她打着哈欠往后殿走去。
邵道长和慕容恒两个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初一看好像是真的,唬得德嫔与十公主一惊一乍的,可温彩再细一瞧,邵道长可是她小时候就认识的,这人最不善说谎,一说谎那眼睛就眨得厉害,多年了,这习惯还没改。
慕容恒竟与他配合着说谎,可见两个人是说好的。
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啊?
她的血真的能治病救人?所以一滴一金,她惨了,要是一出宫,不知道引来多少人前来讨灵丹妙药,说不准有人讨不到,直接拧着刀子给她一下。
但是在出宫前,如果说她的命被改了,血不值钱了,她也就安全了。
温彩躺在榻上,心里琢磨了一番,猜到慕容恒的用意,和前世一样啊,还是处处为她设想,要不是怕自己连累了他,还真想嫁给他得了。
德嫔、十公主、慕容恒三人在偏殿说了一阵话,十公主扶着慕容恒又下地走了大半个时辰,即便伤口疼痛,可慕容恒一直强忍着,因为邵道长说“这是为了防止肠粘膜”这是什么词他们不管,只照着邵道长说的做。
温彩迷迷糊糊中睡熟了。
*
刚醒来,就见青莺道:“小姐,去前殿吧,皇上召了钦天监的人来。”
又是钦天监的大臣,温彩想着上回入宫,就让她抽签,越发觉得怪异。
而皇帝、皇后想的则是,温彩第一次在冷家抽中的是“人间富贵花”;第二次在这殿里,抽中的是“帝王花”。那这第三次又会是什么?
三个钦天监各捧了一个签筒,“温六小姐选一个吧。”
三个签筒呢,选哪个好?着实不好选,她萌态十足,眨着眼,翘着小嘴,一副很难选的样子,顿时她灵机一动,伸着指头从中间开始按顺时针方向点:“点兵点将点到和尚。”是最右边的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