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细品味,竟有不同的感悟。
七公主在安静了片刻后,“怎么不说了?本公主还想瞧热闹咧。”
萧彩云望向温彩,却见她并未看自己一眼,只捧着茶盏,又取了枚点心吃着。
徐兰芝问道:“我虽读书不多,可彩彩你刚才念的那两首诗,我当真是第一次听到,诗和萧彩云说的话有关系吗?”
温彩莞尔一笑,“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说没关系也没关系,不过是说,伤害、声名,都是瞧不见的事。如果你心里计较,那就有;若不计较,权当放了一个屁。”
七公主又乐了,“还是彩彩的话听着顺眼,话糙礼不糙,很新颖。”
温彤却小心地问身边的温青,“大哥,六妹妹读过很多书吗?我怎么没听过她念的那两首诗?”
温青道:“没听她说,那是佛家故事么。”
温彤觉得,温彩身上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以前看着这个妹妹,怎么瞧怎么讨厌,可她一开口,让萧彩云就消了气焰。
一声高呼:“皇上驾到!淑妃娘娘到!珍嫔娘娘到!”
众人高呼“万岁”。
皇帝赐了座,众人平身,淑妃拊掌传了歌舞。
艺伎款款舞动,身姿曼妙而起。长袖冲天张扬,轻盈若云。灯影昏惑,金樽映围帐,美丽艺伎突地足尖点地,翻身一跃,半空中的影姿流畅而绰约,蝶飞花粉,燕舞夜空。结伴袖如春水粼粼而动,清眸妩媚,嫣然一笑百媚生,婆娑成舞浮华笑。仿若惊鸿照影,又似鸿雁翻飞,更似九天仙女卓然出尘,裙裾飞旋,百回千转,流光水月。
男子们不由惊叹于艺伎的舞技高超,倾迷于她绝/世容颜。
一阵香味扑鼻,鱼贯而入的宫娥捧来了美味佳肴,其中温彩做的水煮兔也上桌了。
皇帝朗声道:“众爱卿请用!即离宫中,大家不妨放开来玩。
tang”
“谢皇上。”
徐兰芝不敢多饮,生怕再闹了笑话,只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他处。
而温彩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双眼睛也在审视着围帐内的众人。
温彤一次次地举杯,一次次地拂袖,目光却是逶迤对面的顺王慕容慬的筵桌。慕容慬峨冠崔嵬,剑眉朗目,高鼻方颌,宽袖掀拂之间透出硬朗的俊毅,目光转移之间切出威凛的气势。偶尔,两人的目光会在无意中相遇,仅是一瞬,他转开,温彤却带着娇羞地一笑。
温彩低低地道:“一瞧就是勾搭成功啊!”
七公主则好奇地瞧瞧对面的官家小姐,又看看她们视线所落的男子,一扭头,就看到杨二公子时不时往她这么瞧,她愤愤地挑眉:再瞧,本公主剜了你的眼。
杨二公子立时垂眸,很快又望过来。
七公主很快就明白过来,原不是在瞧她,用手扯温彩:“他是不是在瞧你?一晚上不知道瞧了多少次。”
温彩用手指了指徐兰芝。
徐兰芝不紧不慢,神色淡淡地道:“彩彩、华华,我最瞧不得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那是杨二公子有意,与她徐兰芝可没一文钱的关系。
免得被七公主追问、聒噪,徐兰芝灵机一动,道:“彩彩,上回你可说要替温翡寻婆家呢,我是寻不着好的了,可就瞧你了。”
温彩虽知徐兰芝的用意,依旧随着她的话道:“华华,你认识的人里头,可有合适的小吏,年纪在三十岁以下,无妻,小有家资就成。”
“温翡是谁?本公主又不认识。”她堂堂公主,还去帮人保媒不成,岂不被人笑话。
“这不是我求你帮忙么?”温彩拉着七公主,装萌扮可爱,“她是我二叔的庶女,怪可怜的,翻年就十七了,再不寻人家,就得由官媒配人,这官媒配的可都是歪瓜裂枣,好歹是我堂姐,我总不能不管吧,华华认识的人多,你且想想看,有什么人能配得上她的。”
七公主原想拒绝,可看着温彩那粉嘟嘟的脸颊,可爱得像小猫咪一般的眼睛,伸手一捏,捏住她的脸颊,“换作别人,本公主不稀管,既是我的彩彩开口,让我好好想想。”她能想到的,都是经常出现在皇帝身边的人,这些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前途无量。
“六部的小吏很多,我问问大总管,他记性最好,把那些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温彩转而又觉有些强人所难,这可是古代,不比现代,自己认识的某位异性正好与某位女子相配,把对方的QQ告知或是说一下对方的手机号,就可以让他们自己联系。
媒婆,在这个朝代属于下三滥的职业。七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的天之骄女,怎能做这种事。
温彩道:“华华,要是没合适的便算了。”
“不过是问问的事,待我问过再回你。”
三个人正小声说话,又是一般大的年纪,从给温翡物色夫婿,再说到明儿的狩猎比赛,说得很是开心。
皇帝扫过众皇子、公主,便见最宠爱的七公主很高兴,与两个小姐也是有说有笑。
赏罢了歌舞,皇帝道:“众爱卿敞开肚子吃,这些兔肉全是皇子、公主们猎回来的,菜式也是最特别的。”她目光投向七公主这桌,徐兰芝立时敛住笑,“华华,皇上在瞧我们呢。”
七公主腾地下站起来,大声道:“父皇,你刚才说什么?”
“朕在说,温小姐的厨艺不错。”他指着其间的一盘兔肉,上头裹着芝麻,还有根牙签,“这是什么?”
大总管道:“回皇上,这是温小姐做的牙签兔。”
皇帝取了一块放到嘴里,唇齿生香。
七公主看着自己这桌,立时不悦了,“父皇有牙签兔吃,为什么我没有?”
温彩低声道:“这牙签兔做起来很繁琐的,就是皇上的那份,我折腾了好久了,教会了御厨们,哪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做?”
“彩彩做的,我就要吃。”七公主跺了一下脚,立开自己的座儿,直往皇帝跟有龙案奔,看了那一盘所谓的牙签兔,将手一伸,取了一根放到嘴里,“好吃!好吃!连骨头都没了呢,全是肉,又鲜又酥还很香。”
七公主取了几块,走到景阳那儿,“二皇姐尝尝,真的很好吃。”
景阳接过,吃了一块,太少了,还没尝出味来。
七公主没走到座上,手里的便吃完了,扭头又跑回去取,“父皇,你不吃这个了吧,你赏给华阳好不好?华阳喜欢吃。”
说是问,不等皇帝答话,捧过盘子行礼道:“华阳谢父皇赏!”
这丫头……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吃了。
七公主拿着盘儿,经过景阳的时候,又分了一小半给景阳,把景阳又莫名感动了一阵:还是自家的妹妹好,得了点好吃的也分她一份。
经过六皇子身边,他忍不住道:“七
妹能不能让我尝尝?”
七公主伸过来,六皇子取了两根牙签,真的很好吃,眼睛落落地盯着七公主,第一次吃到这种风味的,虽说御厨们做的美味佳肴多了,可像这样麻辣过瘾的还是第一尝到。
慕容悰问:“六弟,那道菜真的很好吃?”
六皇子点头,“要不好吃,七妹也不会跟父皇讨。”
顺王妃笑道:“这道水煮兔也很不错,快尝尝!”这话是与顺王、侧妃谢氏说的。
酒过三巡,皇帝朗声道:“温六小姐,你今儿的菜做得不错,说说看,要想什么赏赐?”
他不是与重臣们说话么,怎么突然又与她说。
温彩嘴里包着菜,来不及细嚼立时咽下,起身走到中央,深深一拜,“回皇上,臣女求什么都行么?”
淑妃秀眉一挑:“没规矩,这是与皇上说话的语调。”
七公主起身道:“父皇一言九鼎,彩彩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皇上。”
温彩抬头,切切的目光正遇皇帝。
皇帝似笑了一下,并没有怒容。
温彩又是一拜,道:“启禀皇上,臣女想给……祖母汪氏、母亲杜氏求赐封赏,祖母含辛恕苦哺养臣女与哥哥,好不容易看到我们长大,却撒手人寰;臣女的母亲慈和温柔,上孝长辈,下育儿女。她们是我们兄妹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酒筵中央的少女,神色里满满都是对祖母、母亲的一片孺慕之情,字字道来,情真意切。
温青见皇帝不语,生怕温彩惹祸,提袍走到中央,道:“启禀皇上,臣妹年幼,口无遮拦,还请皇上恕罪。”
“温玉堂,她何罪之有,乃是一片孝心!朕,准了!你乃二品武将,朕赏你祖母、母亲一品诰命!”
温青微惊。
温彩将头贴地,重重一磕,温青紧随其后,这头磕得那个响啊,仿佛敲在人心上一般,兄妹二人齐齐高呼:“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彤坐在一侧,只给汪氏、杜氏请封,却与何氏无干,好歹何氏也是他们的继母好不好?提了祖母姓氏便罢,连杜氏的姓氏也一并提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兄妹是杜氏所出。
七公主心下欢喜。
徐兰芝却想,同样是为人子女,看温彩就能替自己的祖母、母亲求赏,那她呢?徐父生前,她娘连个封赏都没有,要是她也能给母亲挣个封赏回去,或许能让人高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