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庇护给了西林无俦一个名正言顺留在宋国的理由,而西林家却一直在庇护着宋国。
什么诚信道义都是外交谈判上的说辞,国家之间,势力亦外交的道理,赵鄂很清楚。
西林无儔保护宋国,也是保护他自己的势力。张谦明白这个道理,他担心西林无儔的势力再壮大下去,迟早会威胁到皇帝的宝座,所以才想方设法不惜代价除掉西林氏父子。可他却忽略了西林家对宋国的重要性,除去西林氏父子,齐国再兴兵来犯,满朝上下还能派出更善战的将领上阵御敌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然当年平定赵拓也不至于重用西林辰了。
赵鄂咳了一声,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叹道;“西林小姐多想了,令尊和令兄对大宋立下不世之功,老夫真希望我的子孙和西林家的后人世代同朝为臣,共同效忠大宋天子。”
“可陛下总要给齐国一个交代的。项远现在下落不明,能指使他的人除了孙丞相,就只有我的父亲和兄长了。您怎么看?”
“本相并没找到孙谦指使的证据,令尊和令兄更不可能,这完全是项远自作主张。”赵鄂坚定地说。
“就算将项远九族的首级送到齐国,齐国皇帝也不会满意的。因为,他的官位不够。”西林婧放缓的语气溢满沉重。
赵鄂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怒道;“申国公是一定要孙谦死才满意么?”
西林婧站了起来,淡然地说;“孙大人若换在太平盛世,定是一个青史留名的贤臣。可惜他太拎不清了。我只是来转达父亲的意思,言尽于此,还望右相大人能知轻重,别再重蹈孙谦的覆辙。告辞。”
第64章 执念
西林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赵鄂的声音淡淡响起;“还不快出来。”
离坐席较远的侧门被推开,一个俊朗的青年从走了出来。他就是赵鄂的长子赵子嵩,早在赵鄂见客前就让家仆将赵子嵩找来,让赵子嵩从厅堂的侧门进入侧厅,只要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坐在正厅的客人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正厅的谈话他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赵拓和西林婧的谈话内容,他都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
“刚才她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赵鄂面沉似水,在厅中慢慢踱步,“你怎么看?”
赵子嵩笑着说;“爹,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打算了,何必又来问我?又在试探我又没有继承您的优点,和您是不是父子同心么?”
“你这个逆子!”赵鄂梦迪转身,指着他很特不成钢地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我唯一的嫡子,赵家还要指望你,你看看你现在,和那个西林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赵子嵩拉长了声音,“您老还知道我们和皇上姓的不是一个‘赵’啊,我们不是皇亲,家族的前途还不是要靠自己奋斗嘛。”
“你也认为西林婧的话有道理?”赵鄂心里非常矛盾,虽然他过去总是嘛这个儿子不争气,但这么大的事,他还是想知道自己唯一嫡子是什么想法。
赵子嵩眨了眨眼睛,“爹,听说那个西林婧可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是真的吗?女扮男装也能看出来吧……”
“你!”赵鄂手气得发抖,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赵子嵩做了一个防御的手势,忙道;“您别生气啊,您儿子尚未娶妻,我这不是为我们赵家考虑吗?”
赵鄂没好气的说;“人家曾是齐国的太子妃,能看得上你?”
赵子嵩不服气地反驳道;“难道只有皇上才能入她的眼?不过我看,申国公并没有让子女与皇家联姻的意思,如果西林小姐真要出嫁,我的家世背景还算最好的人选呢。”
赵鄂没心情和儿子闲扯,他看着远方,眼底一片沉痛。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让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赵子嵩走上前,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依我看,孙大人和一些人不是我们能保住的。除了依附西林家……”他顿了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世代效忠大宋,我知道您一时一定无法接受,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先找到孙谦指使项远的证据,在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并告诉将今天的事告诉他。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皇上的皇位更安稳些。”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皇上对我这般信任,我们绝不能忘恩负义,说说你有什么牵制西林家的办法。”赵鄂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对赵子嵩说,这个儿子虽然比不上西林辰,不过在自己身边多年耳语目染,也不是除了吃喝完了就一无是处,他的一些话……还是很中肯的。
而赵子嵩说出了自己的对策,赵鄂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这也太荒唐了!”
赵子嵩无奈的摊摊手;“现在的局面就很荒唐,只能用荒唐的办法来解决。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皇上,还需要您亲自向皇上说明利害关系。”
就这样,赵鄂采纳赵子嵩的建议,将所有证据呈到赵启面前,并如实禀报了西林婧昨晚到访的事。
赵启知道,赵鄂的话句句在理,他陷入挣扎中,让赵鄂离开后,他便命人到西林府去请西林婧。
再说西林婧,在她对赵鄂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料定了赵鄂为了明哲保身,会将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甚至添油加醋转告给赵启。赵启宣召她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她在进宫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
她在御书房里见到了赵启,赵启提起昨天她拜访赵鄂的事,在她承认后却只是一句带过,没有继续追究,却向她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我知道,孙谦和项远险些酿成大祸,死也是罪有应得。可他毕竟是三朝老臣,能不能,能不能对他网开一面,将死罪改为终身囚禁,或流放都好。”赵启的声音有些激动。
西林婧勾起唇角,心中暗道;孙谦敢如此妄为,还不是因为有你的默许。
不过她不会现在就和他摊牌。她有些为难地说;“孙大人对陛下有恩,陛下的心情我理解,可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为了给齐国一个交代是么?”赵启眼中充满悲伤。
西林婧一时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赵启的心几乎抽成一团,他知道孙谦的忠心,绝不会背叛自己,所以他更加难过。往深一层说,西林无儔不止要置孙谦于死地,还要借此将孙谦在朝中的全部势力清除殆尽,将他这个天子完全孤立。可他,尽管之前纵容孙谦放手去算计西林无儔,也没有要斩尽杀绝的想法。齐国兴师问罪,他再出面维护,彻底斩断西林家和齐国的最后一丝联系。对西林家施恩也是变相打压他们的势力,让西林无儔不敢生出任何野心,死心塌地地效忠自己。
那日西林婧为项家人求情,他答应了,因为他不忍心。当时西林婧就点破了他的心思,她说,项远过去在张谦的包庇下做过太多中饱私囊的事,也许这种不拘小节的人也懂得国家大义,但可能性不高,张谦走的这步险棋最多只有五成的胜算。项远为张谦做事是为利。如果孙谦嫁祸西林家成功,西林家都不会倒,项远躲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后重新复出也会步步高升。这步棋很好,唯独低估了西林无儔的精明。孙谦暗中包庇项远的事被挑了出来,决定了他们玩火*的下场。所以,项家满门当众行刑真的能引项远出现么?孙谦涉嫌谋害齐国太子已经不是秘密了,若项远真能为孙谦肝脑涂地,他早就出现了。拿他家人威胁他的意义不大,所以当西林婧为项家老小求情的时候,赵启心软了,他想到了自己和母亲在齐国的那些年,那种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整日提心吊胆,那种恐惧他太了解了,他们差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不会对他们从轻发落,但没必要再那么残忍。
西林婧将赵启的挣扎看在眼里,她用沉默给他消化的时间,许久,她低声说;“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我们的实力毕竟还不如齐国,何况突厥的态度不明,战争带来的灾难是无可估量的。”
“我明白了,”
赵启定定看着西林婧,眼神慢慢有了变化,许久,他突然勾起嘴角,轻声说;“婧儿,看着我。”
此刻正是午后,书房采光很好,从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笼罩着他的脸,那双黑色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上面覆盖着一层迷离的暖色,看起来是那么悲伤。
他轻声说;“还记得我过去的样子吗?就是我们初次见面,还有我们在宋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样子。”
西林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你比过去更加成熟内敛了。”
赵启叹了口气,“我五岁和母后被送到齐国当人质,五岁以前我的记忆是模糊的,不记得经历过什么开心或难过的事。后来,在齐国的十几年,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是幸福,什么是难过,我都不懂我只想活得久一点,能活着看到外面的世界。最初会到宋国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刚做了皇帝,以为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现在我才明白,那段对未来有美好憧憬的日子,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我不会忘记那段日子,那种感觉,所以,你不要忘记那时的我。婧儿,你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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