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叹了口气，将自己从漫长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收拾心情之后，走到了端木晨的面前。
端木晨负手而立，正在抬头欣赏眼前的一轮明月。直到梁以薇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才觉察到，习惯性地扬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如沐春风，却是淡淡的笑容。
梁以薇停在原地，这笑容还真是厉害，若然不是知道本性，只怕会深深陷入其中吧。
第二十一章 审问
“二殿下，今晚真是谢谢了。”她对端木晨轻轻一笑，却在心中轻轻摇头，今晚的大戏果然热闹，不但有想象之中的事情，还有想象之外的事情。
“不用，不用。”端木晨温润开口，“其实倘若我不出手，我相信梁家小姐也可以全身而退。看来梁爷对四小姐非常看重吧。不然也不会在身边安排如此多的暗卫了。”
梁以薇轻轻一笑，并不觉得被重视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他重视自己，还不是希望自己的另外三个女儿不用嫁给太子，不用忍受远赴邻国做人质的下场。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悲哀的牺牲者。
因为，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即便是自己做了皇后，母仪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梁已升也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梁家女儿的身份。她似乎永远注定都是他的耻辱。
无论她到底做了什么。
“若然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在下就告退了。算了算行程，你们明日便可以回到梁府了，应该不会再遇上什么意外了吧。”端木晨寻了一个理由，转身离开。
倒不是走得干脆，是因为知道梁以薇一定会出口，要求他留下。
果然，他不过刚刚走出一步，就听得梁以薇开口，“二殿下，等等吧。我听说二殿下抓了活口，是否可以代为审问一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杀我。”
端木晨促狭着一双眼睛看着梁以薇，仿佛是听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寻常女子遇到这事情，一般不都是躲避着，不愿意牵连。可是为什么到了梁以薇这里，竟然是调换了一个个儿？
她拿了那杀手打算如何？难道打算审问一番吗？可就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审问犯人呢？
“这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吧，等我问出个究竟，再告诉小姐便是了。毕竟严刑逼供的场面，你一个小姐看到，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吧。”端木晨也是为了梁以薇好。
上刑的那一套，莫说是个小姐，就算是换成了男人，只怕也会觉得残忍，觉得吃不消。但是梁以薇和他们截然不同。
不就是看着上刑，等着严刑逼供之后有个结果吗？这事情若然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还会犯怵，但是梁以薇之后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就做到了镇定自若。
当初惠妃害她没有了孩子，在牢狱之中，她亲眼看着一根一根银针插入惠妃的手指尖，然后疼得满身汗水，几欲昏死过去。
那时的她，铁石心肠，现在也可以全然一样。
“二殿下放心，上夹棍，用老虎钳子，还有烙铁和高脚蹬，这些薇薇不才，以前已经有一定的涉猎了。这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问清楚以后也好好防范。”
梁以薇脸上笑容淡淡的，镇定自若地看着端木晨。端木晨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女人，忍不住又是多看了梁以薇两眼。
她不但特别，而且非常有个性。
那些刑法，也是一个小女子应该知道的吗？
梁以薇表情平静，唇瓣上的笑意又是深了一层，“倘若二殿下喜欢的话，可以一道看我审问，到时候若是觉得我不行，还请斧正。”
端木晨本就非常有兴趣，再加上梁以薇已经这样邀请了，于是非常干脆地点了点头，“好，我倒是要看看，梁小姐打算如何审问犯人。”
梁以薇不关心审问犯人，她只关心自己是不是可以勾起端木晨的兴趣，上一世他将自己看成了可笑愚钝的棋子，这一次，可要统统地偿还回来。
她从来例行的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十倍、百倍地偿还吧。
端木晨让人把那个强人带了上来，那男人倒也骨气，竟然不愿意下跪。
“来人，打断他的腿，我看他还能不能继续直立。”梁以薇一开口，就带着凌然的杀气，惊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甚至于，她身上还带着厚重的杀气。
端木晨唇角微微扬了扬，他似乎很喜欢梁以薇的狠绝。
还好他没有坚持，不然梁以薇参加审问，否则岂不是要错过这场大戏了吗？
男人到底还是跪了下去，梁以薇居高临下，唇瓣轻轻往上扬了扬。在以后的日子，她经常露出这一个表情，意味着马上就将有人倒大霉了。
“说说吧，都是谁派你来的。”她将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虽说身上带着杀气，但是就一般强人而言，分明少了不少，应该不是专门的杀手，就算是入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察言观色，这绝对是活在后宫中需要遵守的第一条守则。
她只是看错了阿宝贱人一个，就已经落得如此下场，倘若再犯下其他错误，岂不是无可救药了吗？
男人将头偏向一旁，似乎并不愿意回答，他可以接受栽到端木晨的手中，但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弱女子对自己进行审问。
端木晨整好以暇负手站在一旁，竟然梁以薇信誓旦旦说这事情自己可以解决，那么便由着她去好了，他守在一旁看热闹，倒也是不错。而且还能观察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梁以薇虽然已经将答案猜得七七八八，但这事情还得让男人开口。她得让端木晨见识到自己的厉害，这样两人才能建立起来合作的关系。只是这一次，不是她被端木晨利用，而是她要利用端木晨。
“二殿下，我同你借一个侍卫吧。”梁以薇轻轻开口，然后巡视了端木晨身后的数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一人身上。“就你了，你去取一把匕首过来，他若是不说，你便从手臂开始，一刀一刀将肉片刮下。”
“凌迟。”
端木晨眼眸变得锐利了起来，梁家四小姐不但聪明绝顶，竟然还如此有手段，他见过不少审问犯人的套路，但是这才一上来就下这么狠的手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朱唇微启说出‘凌迟’二字的时候，周身竟然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气。
这女人，将来断不能是池中之物。
第二十二章 幕后之人
侍卫有些踟蹰，不敢上前。梁以薇继续说道，“不用担心，这样是死不了人的，我听说这种刑罚，可以在人的身上留下一百多道伤痕，然后要三天三夜血水流进才会亡了性命，他现在不说，我们可以等。”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男子一下子脸色苍白了许多。虽然模样还是紧绷着，但是一双手上满满汗水。
他不怕死，一刀给了痛快足以，可是就怕如此折磨致死。
“去吧。”梁以薇甚至还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神情平静，丝毫不畏惧血腥、残忍。
因为，她过去这一路走来，哪一次不是从遍地血腥中，咬牙硬撑过来的。或许曾经的她也简单单纯，但是终究被后宫的权术倾轧而改变。
一刀，两刀，有不少侍卫都将头转向了别处，端木晨的表情却是越发有趣了，因为从最开始到现在，梁以薇的表情都非常平静。
她很耐心，很耐心地等着男人开口。
说出那个她或许已经猜到的答案。
终于，不堪忍受的男人开口了，咬着牙说出了三个字，“三小姐……”
端木晨一头雾水，但是梁以薇已经会心一笑，然后缓缓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裙角，“很好，你现在可以走了。”
这个答案，果然和想象之中的一模一样。
那男人怔楞了好久，可从来没有想到梁以薇会这样就放了自己。从刚才的刑法来看，她就不可能是一个仁慈的人。
但是，梁以薇的确带着淡淡的笑容，再次提醒，他真的可以走了。
“杀你的人，难道是梁府三小姐，梁巧巧？”端木晨走了过来，心下却觉得奇怪，梁巧巧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专程派人来截杀吗？他之前已经彻查过梁以薇的资料了，她从小养在舅父家，和梁府现有的三位小姐，接触甚少。
“当然。”梁以薇点头，不但如此，她连理由都可以猜得七七八八。
“可你与那梁巧巧不是同袍姐妹吗？本皇子实在是想不明白，她缘何要你的性命。”端木晨知梁以薇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索性也就不在掩饰着架子，将二皇子一套的作风，都显露了出来。
梁以薇轻轻点头，唇瓣上的笑容浅浅的，“瞧二皇子这话说得，没有仇恨难道就不能痛下杀手了吗？这年头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没有留下活口的道理。这一点，二皇子应该知道吧。”
端木晨点头，的确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曾经让不少无辜的人枉死，并且在事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梁以薇继续说道，“我这次回到梁府，就是为了以梁家女儿的身份，接受皇上赐婚，嫁给即将远行做邻国质子的太子殿下。梁已升舍不得府上优秀的三个姐姐，于是我便做了牺牲者，只是有人打着不一样的算盘而已。”
端木晨微微一惊，他可没有想到梁以薇竟然知道这事情的始末。故而又听得梁以薇继续往下说，“二殿下，倘若我没有办法活着回到梁府，那么梁已升他会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