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形的器皿中静静卧着一只血红色的小东西,只有一只小蝌蚪那么大,形状像是蝎子,却是剥去了外壳一般,软塌塌黏糊糊的泡在淡黄色的液体中,那肚子一鼓一鼓的,竟是在呼吸。
无忧头皮发麻,心头陡然划过不祥的预感,只觉得手脚都冰凉起來:“这是什么东西?用來做什么的?”
百里星眼中渐渐燃起痴迷的火光,仿佛看一件精心雕琢了数十年的作品一般:“等会儿你就知道它有多么神奇了。”
无忧下意识后退一步:“小舅舅你、你想干什么?”
百里星抬起眼皮,那双浅色的瞳孔里渐渐散发出暗红色的光,无忧被他紧紧盯着,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自己无法移开目光,须臾,脑子里轰然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过來。”
无忧控制不住的抬起脚,有些茫然的朝百里星缓缓走过去。
百里星俊美似妖一般的脸上便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真乖,伸出你的右手來。”
无忧有些害怕,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露出一截光洁似藕的皓腕。
百里星眸光微沉,取出一支极细的银针,针尖落在她手腕的正中间,忽然又抬头看一眼她茫然的神情,迅速别开眼毫不犹豫的刺入。
无忧手腕一抖,细密的疼痛使她轻哼一声,手腕却并未收回去,眼里却显出害怕的神色。
“别怕,越紧张就会越痛的,放松。”百里星不抬头也知她很是紧张,不由出声安慰,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
拔出针,手腕细白的肌肤上便缓缓鼓起一滴圆润的小血珠。
仿佛是嗅到血的味道,那只红色的小家伙忽然动了起來,蠕动着爬往圆形器皿的边沿,想要爬出这圆形的盒子。
百里星小心翼翼的捏起它,手指间便沾染上暗黄色的液体,他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嫌弃的甩了甩,轻轻将那蝌蚪大小软体动物放在无忧正缓缓出血的手腕。
一沾到血,血蝎子便兴奋起來,那软软的身子竟伸出极细的触角往伤口里钻去,它那极有弹性的身体竟这样一点点消失在无忧手腕上那针孔大小的伤口上。
无忧忍不住低呼起來,额头上也开始遍布细密的汗珠,人却不动,百里星握住她伸出來的手,仿佛怕她突然收回去一般。
须臾,无忧手腕上沒有伤口的肌肤也开始往外渗血,不多时无忧整只小手臂已经变成血淋淋的。
无忧瞳孔渐渐扩大,百里星心下一惊,忙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大约过了半刻,无忧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來,额上的汗居然把头发都打湿了,那只小小的虫子顺着血管四处游走,那种夹杂着恐惧的疼痛让她浑身瘫软。
百里星掏出一只帕子将她额上的汗擦干,而后轻易接住她软倒的身子。
~~
再醒來已是子夜。
此时立在夏宫前的无忧却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茫然无焦,不时转动脸努努鼻子,嗅着空气中难以捕捉的微弱气息。
原本莹白似玉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颗豆大的红色胎记,那胎记随着她的呼吸也缓缓蠕动,须臾便从颧骨移动到眼角。
好像是有些疼,无忧恼怒的抬手按了按那红色小豆,那胎记挣扎一下,忽然又消失在皮肤下,只是过不了多久,它就又从皮肤里浮现出來,像是一个对外面世界十分好奇的小宝宝。
百里星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谨慎的注意她的每一个含义不明的动作。不远处,躲在城门之后的暗色人影忽然紧紧攥住手心。
百里星居然利用她的身体喂食蛊虫!
夏炘眼中简直要迸出火來,然而百里星手段诡异且心狠手辣,根本不能拿常人的思维來判断,自己要是现在跟他硬碰硬,只是白白送死,根本救不了她。
无忧……
夏炘小心翼翼的跟上去,刻意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百里星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到底在找什么?
无忧忽然面露喜色,一路小跑着往后山去,脚步飞快,根本不等身后疑惑的百里星。
百里星眉头微皱,快步跟上她,却见她一路跑进了山势陡峭后崖。
后崖常年无人出入,野兽经常出沒,沒有十足把握,纵使身手过人的高手亦不敢随意进出。
百里星心下一惊,想要伸手拉住无忧,然而无忧却燕子一般灵活的从他手里逃脱,百里星眉头紧紧拧着,忍不住出声:“无忧站住!”
聂无忧脚步顿了下,仍旧不回头的往前跑,百里星突然想起她此刻是无法回应自己的,不由徐徐叹了口气。
夏炘见二人竟入了阿鼻山,脸色也是一白,他脚下犹豫着停下來,突然不敢进去 若是进去,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
可是,百里星竟然对聂无忧不加阻拦,若是遇见什么危险,他自己逃跑倒是有很大的希望,但要是带上聂无忧……难不成他只打算利用聂无忧,用完了就不再管她死活了吗?
不行,夏炘眸中闪过心痛,突然一咬牙,不再犹豫朝二人追去。
而远处,狂乱的夜风中,一个单薄的黑色身影立在风中,长发在风中乱舞,胸前串串的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
~~
慕渊回到竹林中不见聂无忧,想起她中午时为了不跟自己出去,一再保证绝不离开竹屋半步,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升起。
他一路追到夏宫,却根本沒见到百里星与无忧影子,不由恼怒起來,百里星他…已经要动手了吗?
百里星还不至于动手抓她,必定是又编了什么谎话骗她。
这个聂无忧,不过一会儿沒看住她而已,居然又被人骗走了……想起无忧一次一次的保证,慕渊发誓下次再信她这种废话,就不叫慕渊!
可是夜已深,这一路上根本连个行人都沒有看见,又该往何处去找?
百里星所做的事会不会伤害到她?
慕渊毫无头绪,逼迫自己冷静下來,转眼就看到宫门外站着黑衣的九纱。
慕渊心里暗自怀疑,冷声道:“你跟踪我?”
正文 第一七一章 阿鼻山
“不是,”九纱垂眸,声音细弱,不似以往阴柔魅惑:“你在找聂无忧吗?”
“你知道她在哪儿?百里星把她带去哪儿了?”这个九纱上次还捉了聂无忧,害她吃了那么多苦,还失去记忆,如今她既然已经背叛了百里星,又为何还在城里?
“宫主他,他…不对,是聂无忧把宫主领去了阿鼻山,他们进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沒出來……”见他面色深沉,九纱心里直打鼓,须臾接着道:“我沒有骗你,快去救她吧,不然,若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宫主可能不会管她的……”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慕渊稳住心神,忍住想要立即赶去救她的冲动 现在必须确定她有沒有骗自己,若是自己草率的进了阿鼻山而无忧并不在,那便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无忧岂不是就任人摆布了吗?
九纱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不信我,我是亲眼看见的,宫主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寻找女帝之墓,可是聂无忧怎么说也是女帝的血脉,宫主已经不信任我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聂无忧……”
慕渊盯住她瞳孔,那里暗含着挣扎与悔恨,盈盈一片水光。
她也许沒有骗自己。这个女子行事并不狠辣,说的话想必也是可信的,现在沒有别的办法,若是要他毫无头绪的等在这里,还不如赌一把。
“好,我便信你一回,若是真能救出聂无忧,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慕渊抬眼扫过她那双异族女子特有的双眸,淡淡回了一句,转身朝阿鼻山方向追去。
阿鼻山,他不止听过,还去过无数回。
阿鼻山虽然常有野兽毒物出沒,却也多奇珍,叶寻年轻时是名符其实的药痴,加之百里星比叶寻还要疯狂,也许是怀着不寻常的目的,百里星对阿鼻山里的毒物与草药简直达到一种癫狂的痴迷,慕渊自然逃不过经常被迫跟他们一起上山。
初时觉得惊险,然而时日一长,也就不觉得恐怖了,只是寻常人乍一进去,难免被吓到做出些威胁性的行为,动物不比人,自然是要做出自我保护,久而久之,便被人谣传成阿鼻地狱一般的存在。
正是因为常年无人出沒,山崖上被人脚印破坏的痕迹尤为明显,慕渊循着脚印一路追去,路上不时蹿出几只形状怪异的小兽,立在他走过的路边朝他张望。
无忧一路倒是走的顺利,她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度已经降到最低,丝毫察觉不到空气里的危险因子。
山林中到处是光滑的盘枝错节的树根,每一棵都是几人合抱的千年古树,树干因为长年的腐蚀变得又黑又干,树身上还有很多足以穿过一个人的树洞。
头顶上的星子被那密不透风的枝叶遮住,林中漆黑一片。
这样的景象一眼望去,竟有种绵延了数千里的错觉,让人从脚底生出一种无望,若是遇到危险,那便能生生折了人求生的欲/望。
夏炘气喘吁吁的跟着不远处的人,夜风阵阵,林中不时传出野兽的嚎叫与鸟类的啁啾,和树叶时断时续的沙沙声,无人注意他多出來的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多高的树干弯弯的垂下來,无忧轻巧的跳起來,躲过脚下凸起的树根,树上正在休憩的巨蟒忽然睁开眼睛。
那种被人打扰了的不悦迅速被猎物的气味取代,它兴奋的昂起碗口大的脑袋,麻袋一样粗糙的身子沿着树干静悄悄的向前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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