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能放下身段,甘到沈府为妾,本王也很是钦佩。本王明白,五公主并不为名分,只为人心。只可惜,怕是直到羿风离开人世,他心里惦念的,依然是他的夫人!”
南宫宇不疾不徐的话,像一把钝到生锈的刀,一点点地凌迟着贺瑶依。
没错!她放下了尊严,丢弃了脸面,为的就是让他心里的人,是她!可直到他不在了,他心里牵挂和思念的,想来还是那个林乐容!
她闭上眼睛。
她没有眼泪,她想象着熊熊烈火中倒下的沈羿风,也许最后呢喃的和放不下的那个名字,依然是——林乐容!
多好笑啊!她对他用尽了心思,可他却只在乎那个女人!
看着贺瑶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也不告辞,便一个人向外走去,夏晟敏忙站起身,想将她送出去。可略一思忖,还是停下了脚步。
南宫宇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瞧着贺瑶依,然后高声吩咐了一声。
“来人!送贺小姐出府。”
很快有两个少年答应着进来。
夏晟敏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感情用事。那两个清秀少年对贺瑶依如同死人般的脸色,根本就如同看不见一般,神色平静,目不斜视。
“贺小姐请!”
两个人跟在贺瑶依身后,缓缓走出门去。
夏晟敏也在后面跟着,站在门口,直到贺瑶依和那二人出了院子,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返回屋子。
“王爷为何要这么说,属下瞧着贺小姐面无人色,怕是这一次,打击不小。”
“何止是不小!”南宫宇微微冷笑。“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夏晟敏露出恍然之色,难怪王爷昨天对她说那么多,原来早就算好了今日!
只是,贺瑶依原本在沈羿风心里便没什么位置,王爷即便要收服四大公子中唯一一个还没被王爷所用的沈羿风,也不必非要让贺瑶依死!
王爷的心,永远无人猜透!
夏晟敏早就知道这一点,并不想过多的揣摩,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贺瑶依刚刚从衡王府的后门出去,林乐容便从衡王府的正门,进了府。
原本,林乐容想先到林府,问问几个哥哥,是否听说沈羿风受伤之事,或伤势如何。
可转念一想,今日虽是她的生日,但白天,哥哥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并不会在家。要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才会在定国公府聚齐,并将准备的礼物送给她。
因此,林乐容临时改变了主意,先到衡王府来问南宫宇,后回林府。
夏晟敏见无事,便起身告辞。
若是往常,他还会和南宫宇聊些别的,但今日,贺瑶依的事,还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不忍。
他和贺瑶依虽说不熟,但毕竟有过些交集,贺瑶依能进沈府,他交到贺瑶依手中的两包药,起了很大的作用。
如今,地图到手,贺瑶依确实没什么可用之处。可,她毕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三日之内,不要再到云清那里!”南宫宇并不多留夏晟敏,只低沉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晟敏应是。
若王爷还有其他的目的,也算贺瑶依死得其所吧!
刚刚出门,夏晟敏便迎上了女扮男装的林乐容和藕心。
夏晟敏并不认识林乐容,更不知有“徐七公子”的存在。他只是愣了一下,原来衡王府,还有无需回禀,便可以直接进府的人!
林乐容见到夏晟敏,也是一愣,随即便笑了。
她自然也没见过夏晟敏。
但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子出入衡王府,恐怕,又跟衡亲王那个特殊的喜好有关!
两个人互相拱手为礼,擦肩而过,都没有回头。
夏晟敏耳边,却传来南宫宇慵懒而沙哑的声音。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夏晟敏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冷战,浑身都起小疙瘩。
王爷这语气太过暧/昧,难不成这位公子,跟王爷交情非同一般?
可,为何传言中跟王爷不清不楚的人,会是墨离?
夏晟敏摇摇头,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王爷这个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L
☆、244.谁在心上
林乐容从正门一直走到这座院子,一路上没用人带领,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记不住路的感觉,心底难免又升起了一丝好奇和疑惑。
不过也只是好奇,她心思并不在这上面。现在她最关心的,是沈羿风的伤情。
整整一晚,林乐容都辗转难眠。
沈羿风受伤的事,让她的心慌乱了一天,却从未仔细想过,自己为何会慌乱。
待到了晚上,安静下来,她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那就是,若沈羿风真有个好歹,她就不能跟沈羿风和离了!
虽说在大梁,和离也好寡居也罢,并无太大区别。可说到底,她虽对沈羿风失望,却并没有恨到希望他一去不回。
给自己的慌乱找到理由,林乐容一边放任着自己对沈羿风的牵挂,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
老夫人年纪大了,刘夫人又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沈羿风身上,若是听说沈羿风受伤,还不知会怎样吃不下睡不好。
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喜怒哀乐,不顾及她们!
毕竟,只要一日不离开,她还是沈家的人,沈家后宅的当家人!
此时的林乐容,脸色已不像昨日那么苍白,又尽量压住心底的慌乱,让神情显得镇定。不动声色地对南宫宇拱了拱手。
“王爷!”
旁边早就闪出一人,将藕心带到偏厅休息。
南宫宇也不请林乐容坐下,盯着林乐容的眸子,一点一点盛满了笑意,慢慢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林乐容跟前。
“你……还好吗?”南宫宇脸上笑着。话却有些迟疑。
“还好!”林乐容随口答道,忽然后知后觉,觉得南宫宇的语气有些奇怪。
“那就好!”南宫宇眸光一闪。又露出他那娇媚的模样。
“王爷,在下前来。是受人之托,有事相问。”林乐容也没有落座,轻声说道。
她还要回林府,没工夫和南宫宇说太多不相干的话,只能直接相询。
南宫宇眸子一深,闪过一丝暗影,嘴角却依然勾着略显妩媚的笑。
“说吧!”
“在下听人说,表姐夫在北域受了伤。不知王爷可知道此事?”林乐容斟酌着用词,缓声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急躁。
“表姐夫?”南宫宇嘴角的笑意更深,脸上却露出一丝迷茫之色,随即又拉长了声音。“哦——七公子说的是羿风吧?对!我听说了!”
“那他伤势如何?”林乐容脱口问道,也忘记了故作镇静的事。
“很是严重!”南宫宇慢悠悠地答道,转回身坐下,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林乐容脸上,见林乐容脸色突变。他挑眉一笑。“七公子还真关心你的表姐夫!”
“哪里!”林乐容悄悄地吸了口气,强压着心底的翻腾。“在下也不过是受人之托。那……北域的药物供给,可还充裕?”
“本王不清楚!”南宫宇拿起桌上才茶。掀开盖子来,抿了一口。
茶有些凉,南宫宇眉心微蹙,很快就舒展开来。
抬眼,从林乐容故作镇定的脸,一直看到林乐容紧紧攥着的手,笑容里不知不觉带出一丝嘲弄,他自己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羿风受伤,已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现今已好了许多。虽当时很严重,却不影响他如今继续带兵打仗。你尽管放心!”
林乐容微微拧眉。
两个月前?为何她一丝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只要好了就好,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就好!
“既如此,就不打扰王爷了!”林乐容对南宫宇拱手告辞。“在下还有事,改日再来叨扰王爷!”
林乐容说着,转身便往外走。
“若是无事,怕是也不会来!”南宫宇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又笑了。“七公子还真是潇洒,茶楼的事,连问也不问一句。”L
“茶楼有程立春打理,在下很放心。”林乐容驻足回眸,说了一句,便又往外走去。
南宫宇并未起身相送,只是邪魅一笑,目光却渐渐收紧,变得凛冽而锐利,仿佛一把利剑一般,盯着林乐容渐行渐远的身影。
……
床榻上,玲珑断断续续地咳嗽着,终于咳的她自己有些心烦了,便叫静儿。
“静儿,扶我起来,我想到外面走走。”
“姑娘……”静儿有些迟疑。
玲珑虽每年春季都会犯咳疾,但今年似乎格外的厉害。虽大夫说若好生养着,并无大碍,可每每听到她一连串的咳嗽,还是让静儿揪心。
“总这样躺在床上,没病也躺出病来了!”玲珑倒对自己的病看的很淡,说话间,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静儿知玲珑素来是个不听人劝的,只好扶玲珑起来。
二人刚出了门口,便看到走进院子的蓝策。
蓝策有些许憔悴,目光中没了往日的洒脱随意,倒多了几丝犹豫。
听玲珑命静儿去搬椅子出来,蓝策说了声“我去搬”,便消失在玲珑面前。
玲珑见蓝策只搬来一张椅子,也不多问,只是一笑,便径自坐下,对着院子里满目的繁华微笑。过了好久,才轻轻抬眸,看着蓝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