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老往外头跑?这赵婶儿得多能使唤人啊,瞧瞧把贵喜给……呃,不过也不能说揉作,这贵喜真的是比以前壮实多了,精神头也好多了。
秀娘瞅着他笑道,“贵喜,大半年没见了,你长壮实多了,咋的赵婶儿一直让你往外跑么”
贵喜抓了抓后脑勺,“啥赵婶儿啊,我早就不在赵家干了,我现在出来,给自个儿干了。”
秀娘瞅着他们俩顶着大日头在人家门口说唠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就说到路边小摊那里吃碗馄饨,赶好这会儿到晌午了,他们姐弟俩也好边吃边唠。
说起来秀娘跟贵喜前后见过不过六七次,只是这小子人勤快,每次去她家串门子找楚戈闲唠,瞅见啥活都上手帮着干,人也机灵,但不是那种鸡贼的机灵,所以秀娘对他印象不错。
方才贵喜说他出来自个儿干了,其实就是辞工了,虽然他说得有所保留,可字里行间还是透漏出一点,就是这个赵婶儿太苛刻了,不分白天黑夜的指使他干活,却只给仨瓜俩枣就把他打发了,那他还干个啥劲儿啊。
他辞工出来的这大半年里,干的活计跟双柱一样,挑着担子走街穿巷的卖货郎,因为双柱跟贵喜是表姑亲,半年前他跟成亲多年的媳妇儿终于怀上了娃子,他自然得留在村子陪着他媳妇儿了。
有一回贵喜跟双柱闲唠嗑,说到辞工的事儿,问他干啥活计好,双柱别的不会,但对于老本行他还是十分了解的,所以就跟贵喜说了,让他去干卖货郎这行,且还把自个儿这十几年来的老主顾都告诉了他,虽然要去的地方多,但是还不错。
一开始贵喜没啥体力,就挑着担在十里八乡附近走走,且是一次走的比一次远,挑的担子也一次比一次重,随之而来的,自然是钱袋子越来越鼓了。
这不,今儿他赶镇子,就是要看看有啥能担出去吆喝的没。
秀娘听了也很是赞同,他如今年纪轻轻,又是单身一人,是该出去闯闯。
她让小摊的老板再上一碗馄饨,放到贵喜跟前,“贵喜,多吃些,今儿咱姐俩见面,这顿算是我请你的,多吃些。”
贵喜让夸了,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应了一声,其实他还有没说出来的,他辞工出来就是想多挣下些银子娶媳妇儿,最好能娶到一个像秀娘嫂子这样的,不矫情不做作,长得好对人也好。
秀娘也笑着舀起馄饨吃了起来,但是她忽的又想到一茬,抬头道,“对了贵喜,我前儿听人说过一件玩意儿,在镇子上找不着,我想你时常出来担货,不知道你认不得?”
贵喜忙咽下嘴里的馄饨,道,“秀娘嫂子,我虽然跑的地方不多,出来的时候也不长,但只要你说得出,我就能给你寻摸到。”
秀娘笑了下,放下汤勺,“是么,那就好哩,贵喜,你知不知道搓衣板?”
贵喜听了一愣,想了想没想出来,得,才把话给秀娘嫂子说大了,这下可糗大了,“那个秀娘嫂子,你说的这个是干啥使得?”
秀娘琢磨了一下,想着自个儿说也说不清楚,就跟小摊老板要碗水,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出样子,还告诉他是洗衣裳用的。
贵喜前后瞅了瞅,又寻思了一会儿,最后面带愧色地摇了摇头,“对不知秀娘嫂子,你说的这个我还真不没见过。”
秀娘忙又问,“那、那你在别的地方上有没有看到这个?”
贵喜还是摇头,秀娘扯了扯嘴角,心想不知这会儿她回去,还能不能把田掌柜给她的那间铺面拿回来……L
☆、第一百三十章 啥事儿都是想起来容易
贵喜方才把话说过头了,没想到秀娘嫂子还真说出一件他不知道的玩意儿来,这让他有些惭愧。
楚二哥跟秀娘嫂子对他不错,这点小事儿他都不上忙,可不是那啥么,所以当时他就跟秀娘说了,回去问问他双柱哥,这次担货出去,再帮着她问问。
秀娘忙说不用,跟贵喜说她也不着急要,让贵喜别管了,她不过就是听着新鲜,随口问的。
贵喜听了才稍稍安心些,秀娘暗中也叹了口气,双柱是贵喜的表姑亲,应该不会坑他,啥能买卖啥不好出手都得跟他说,他没听过搓衣板也没见过,估摸着现下还没有这玩意儿。
她早就存了这个心思要捣腾搓衣板,原先她没弄清楚状况,她要做就是做头一份儿的买卖,要是别人家吃剩下的,她也没必要跟着掺和。
早上虽说叫田掌柜气得够呛,可午晌贵喜跟她说的这事儿又叫她乐开了花。
不过就是有些不巧,贵喜要是早些把这个告诉她,那今早那件作坊铺子她就不赌气甩给田掌柜了。
下半晌秀娘回了村,到家没看到楚戈的人,想来不是下地上山,就是到旱池子那里去了。
把从田掌柜后院绞下来的二宝藤种到自个儿院子,随后就坐在那里发呆,琢磨着这阵子的事儿。
这个二宝藤看来是弄不了了,不是因为田掌柜知道了她的种养方法,而是她压根就不想干了。
年前楚戈无意间说过一句话,那会儿她跟楚戈说起双柱,这人原是个卖货郎,自个儿媳妇年前好不容易怀上了。他就撂下挑子回家种地,好守在她身边。
那会儿她觉得奇怪,双柱不会种地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可他咋忽然就要回家种地了,他能伺弄的好么?
但当时楚戈就说了,‘大伙儿都是庄稼汉,在地里待上一天。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伺弄了。原就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这话她一听就上心了,她原是想在自个儿地里种养二宝藤的,一来二宝藤走得快。二来在地里种养二宝藤就是头一份儿的买卖,她自是乐得。
虽说下阳村早年间就有人在种养二宝藤了,就是村尾的高家,且她公公也有跟着高家捣腾过几年。只是后来那一地的二宝藤没养活,就散伙了。
如今她在自己院子里把二宝藤养活起来了。到时弄到地里去,那种养的手法又不能藏着掖着,大白天的在地里忙活,四下里好多双眼睛可睁得溜圆等着哩。她可不想前人栽树后人砍苗。
而田掌柜那里就不一样了,镇子外头的地贵的很,虽说也有在那里种庄稼的。可那是少之又少,她打听了。那些地是镇子上一些大户人家的,他们种庄稼不是买卖,而是种出来自个儿吃,讲究的很。
田掌柜的那几亩地她也特意去看过了,跟那些大户人家的地离得远,大伙儿是各自管各自的,俩下里不搭嘎,那大户人家的伙计闲的没事儿跑到他们地里去看人家干活,这不是闲出毛病来了么。
但她到田掌柜那里去也不好,她一个人忙活不了那么一大片田地,就算拉上楚戈楚福也不行,只能摁着田掌柜打发伙计来,但到时她就是腹背受敌了,等田掌柜知道了种养的法子,那他还能给她好脸色?
所以她必须把牛鼻子的牵绳攥在自个儿手里,这事儿她已经琢磨的差不多了,只等田掌柜来找她。
而如今这个搓衣板可不一样,这个绝对是头一份儿的买卖,虽说只是婆姨手里洗衣裳的玩意儿,可这里头也是有讲究的。
下阳村的人使得是洗衣棍,说白了就是一根棍子,上下一样粗细,与擀面杖差不多,双阳镇的人使得也是洗衣棍,只是他们这里的洗衣棍是头大身细,手把部分小,拍打衣裳的那头大,听说这样洗出来的衣裳干净。
但是不是如此,秀娘就不知道了,原先楚戈见家里没有洗衣棍,他不知道让秀娘拿去当烧火棍使了,就到双阳镇给她买了一根,价钱反正是不少,但她使了次就有给扔到一旁了,那根棍子的份量都快赶上一块砖头了,这抡胳膊吃劲儿的,谁受得了。
这个年代又没啥洗衣裳的玩意儿,就个胰子还贵得要命,她们哪里用的起,要衣裳洗的干净,就得使劲儿拍打,可累人了。
且她的搓衣板就不一样了,费劲儿不多,衣裳还洗的干净,这条路倒是能走得通。
不过她琢磨的再好,还是得跟楚戈商量一下……
“什么?你想捣腾搓衣板?”
楚戈坐在床头,双脚泡在盆中的热水里,听到秀娘说的话有些疑惑。
他下半晌到地里忙活完,顺道到旱池子那里去看看,他大哥一天到晚在镇子上干活,家里没个能干活的人,他去瞅瞅有啥要帮忙的没。
晚晌楚戈回来秀娘没有说,做好饭收拾好了,俩口子回屋休息了她才说的。
她靠坐在墙上,借着油灯缝补衣裳,晌午她遇到贵喜的事儿回来就跟楚戈说了,还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
秀娘拿着绣花针在鬓间划了划,“原先我就想捣腾来着,就是没琢磨明白,怕咱这不是头一遭。”
楚戈闷了半晌,原先要下地种二宝藤的事秀娘跟他说了,早些时候不想种了,她也跟他说了,虽然他觉得这样变来变去的不好,可秀娘说的有道理,他也没说什么,总归一句话,秀娘想做的,他都跟着。
他瞅着盆里的水,这会儿已经温了下来,“那这会儿你咋想捣腾了?”
秀娘笑了下,“这不我听贵喜说了,咱这搓衣板别的地儿没有,咱不趁着这会儿搂上一把,不是白瞎了我那俩根洗衣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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