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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沈三姐被嫌弃的一生 (轻微崽子)


  刚睡着没半刻,嘴里就神志不清地开始翻来覆去念叨两个字。
  彩杏一听变了脸色,忙推着沈寒香出门,在廊檐底下劝她:“姐儿心焦奴婢都知道,不过上头有你大哥、二姐,还有夫人,还有几位姨娘,彼此扶持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日子熬起来,其实也容易,等二姑娘、三姑娘各自嫁人,大爷的妻子过了门,又是不同。只不过眼下难一些,万万不可行险。”
  沈寒香一路口中咀嚼,只觉得徐氏念的那两个字似乎是“念生”,可不知是什么含义,到了晚饭时候还在想。不过又想到白瑛那件事情上,便出门去沈柳容的书房,想找那本记述白瑛之事的书来再看一看。
  自沈平庆走后,因打发了许多下人出去,书房门前也拨不出人守着。沈寒香提着盏白灯笼,推开门“吱呀”一声响,这晚上本来就大风,灯笼被吹得悬空乱转。
  这时骤然一股风来,竟被吹得跑了,在地上两滚就没了亮。
  沈寒香想着屋内有灯烛,待会儿拿着回去就是,且也熟门熟路,断不至于在自家迷路。行至窗下,屋内传出极轻的说话声:“那你明年必要得个功名,做个老爷,才好向老夫人要我过去,不然又是三年。我是盼你早些迎我过门,如今这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老夫人也说了,等孝期过了,要把我给李珺做妾,你知道我不愿意,就不要来伤我的心,赶紧谋个一官半职才是正经。成日里那些痴呆行径也都收一些,你那些怪门怪道,不知道的都觉得怕人,都改了的才好。”沈蓉妍嗔道,另一男声低声应着,催促她离开。
  书房院里一个人都没有,那里头也一片黑,断无半点火星。
  只见两道黑乎乎的人影出来,这就走了。沈寒香才进了书房,吹亮火折,将灯烛点起。坐在书案前,怔怔发起呆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

☆、避嫌

  沈柳容的字写得秀气,沈寒香略看过一二,就推到一边,将找出的书摊开来翻出白瑛那段。
  这白瑛在朝内算一段传奇,当朝天子及太后对女子比旧时多有放松,一来可以出大门,不必时时刻刻拘在家中;二来自白瑛之后,女掌柜女老板渐渐多了些,做生意的有之;三则大抵国库充裕有商人一份力,虽商仍属于下等,却可以参加科举入仕,商贾之女不得嫁入官家的禁令也在七十多年前废除。
  白瑛系一位大将军的女儿,生在沙场上,自小在塞外磨砺,据记载生得孔武有力,比男人且无什么不足。她阖家男儿都战死沙场,天子赐白家人大宅三间、明珠千斛,但白瑛说: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不可不图三代之事。因白家没了男丁,又与朝中无甚勾结关系,便招赘一名巨贾为夫。
  当时边患刚除,订立通商合约,允许互通有无。不过愿意走边外去的行脚商甚少,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刚开商贸,众人皆有观望。
  白瑛生下第一个儿子一年半后,便请了发给商人的通关令出关外买办,以货易货,带回关内,至于富庶之地出卖。她头一回出关,便带了五十人的商队,关外所产狼皮、珊瑚、金银饰物、鹿茸、山珍,带回之后,奇货可居,不过一年间,就都知这一行是个生财捷径,唯独是怕遇上山贼强盗,又或者经不起长途跋涉,是以虽有利可图,愿意出关倒买倒卖的商人仍然不多。
  沈寒香卷起那书,灭了灯烛,回到房中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她想了又想,若要在短期内赚起一笔来,唯独此法可行,与旁的营生不同,出关行商乃是以货易货,无须多少本钱,能雇得起商队拿到通关令,上下打点不过是百两银子,中间利润却着实可观,一趟倒腾出个一二千两并非难事。但要开办商铺,安于做个小商人,沈家如今还负担得起,其利润却难以维持现这座大宅的开支。
  她定了主意,便修书一封,等着孟良清再派人来时送去与他商议,问一问他此事是否可行。
  本来沈寒香对孟良清并无多少依赖,不过彼此借着对方解除各自的困局,如今她要守孝三年,孟良清奔波两日,来梦溪见她,实属意外。书信往来时,只知道孟良清兴许出于礼仪,待她客气有礼不过。但那夜里,孟良清允诺的事情,又或是他言语恳切,或者她早已对他存了三分好感,听见他说“三年孝期一过,我定娶你为妻”,沈寒香早已封存起来的心禁不住一动。
  却说孟良清返回京城之后,四名丫鬟也已回来,唯独桂巧还留在行宫。
  孟良清定了新的规矩,不叫丫鬟们守夜,只让四个小厮,两个在外间,两个在隔壁,忠靖侯府中人见里头的簟竹等人都被打发了夜里不再进房伺候,各自动了心思,有想是否孟良清身子见好,也有寻思是否屋内要选旁人补上,一时反倒更加巴结讨好簟竹等。
  “这都送的什么破烂玩意儿,咱们里头的事情,他们也配知道。”弯月丢开一个碎瓷杯,恹恹掩住口,打了个呵欠,因孟良清那里入夜不用伺候了,弯月便在里门落锁前去旁的院子里同人玩牌打发时间,这刚将包银子东西的帕子抖了在床,比往日赢的都多。
  傍边年英抖开铺盖,看了一眼,冷声说:“过几天夫人就回来了,你还不快敛着点性儿,赌钱是要成性生瘾的,再或者哪天夫人那里人突然进来撞见你不在,又或者听了哪个烂舌头的乱嚼。咱们现在不比以前,我冷眼看着,少爷身边离了咱们未必就不行,再惹了夫人不高兴,撵了出去,才有你多的破烂玩意儿收呢!”
  弯月便撂了手头的一个玻璃酒盏,啷当一声正砸在年英妆奁上。
  年英脸色一变,本不想理他,簟竹在里头咳嗽起来。
  “我不与你说,竹姐姐病了,白天里少爷写了大半日的字,吃了两回药,下午睡着,也没个人照料着,都是我服侍。你在屋子里闷了小半日,也不见得给竹姐姐请大夫吃药。”
  弯月冷笑道:“轮到你来说我了?就是簟竹自己起来了,也没得来说我!”说着便将东西都收了丢在抽屉里,向内睡了,也不去请大夫。
  时候却也不晚,且因孟良清病症,侯府里一年到头也不缺大夫,养得三四个,吃住都在府里。沃玉忙丢了正在洗手的盆儿,胡乱从盒子里抠了一块茉莉香味的润手膏子,便抹便去了门外,向年英道:“我去就是,姐姐们都歇着。”
  取了一盏灯笼,提着就出去了,年英火气才下去了些,进去一看,簟竹咳嗽过了,此刻睡得迷了,也没醒来,就手摸了摸,只觉得她颈子里全是汗,一阵冷一阵热。心头又把弯月骂了一顿,就去上头回孟良清。
  只因孟良清屋里这几个丫头,在侯府里也算有脸面,虽不值夜了,也不曾打发去外面睡,她们的屋子都在里头,就隔一道小门。
  孟良清听说了,他还未睡,就说:“叫大夫先看看,那个姓李的大夫平日专门给几个妹妹瞧病,他用药仔细,你再去请那个。”
  于是杜羽就去请,年英这里等着,见孟良清不曾起身要去她们屋里看,这也实属反常。簟竹、弯月两个是打小丫头子就伺候孟良清的,其后年英,再是年纪小些的沃玉。但凡这些丫鬟生病,孟良清都体贴冷热,常要去看。
  年英因向他福了一福,问道:“少爷不过去看看簟竹?我们屋里只有弯月睡下了,都还未睡,少爷过去我这就叫她起来,不会失了礼去。”
  孟良清摇了摇手,吩咐道:“你去照顾簟竹就是,你们屋里不是有几个小丫头子,都叫去轮着看着她,免得要水没水,等李大夫看过,让他过来我这里,我问一问。”
  年英心里疑惑,却也只得下去,回去时簟竹已坐了起来,沃玉叫来个大夫,却不是李大夫,给簟竹看过,开了方子。早有杜羽请了李大夫过来,看着前一位大夫走了,才引着进去,又叫瞧了一次。
  簟竹醒来口干得很,但一直忍着不说,等李大夫出去坐着写方子,另一张床上弯月才将帐子扯起,下地来看她,给她倒水喝。
  年英送李大夫回来,看着簟竹道:“少爷方才说不过来看,姐姐先睡一回,药好了,我拿来你吃。”
  弯月皱了眉头,只一想,便明白过来,冷嘲道:“咱们这些人是命贱福薄,如今少爷身体是好了,少不得也是我们伺候得好,却一个个避了我们出来,这园子想也不能久待,不如谋个好主子,来日随着二姑娘进宫去的也好,免得以后娶了妻更要撵我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出去,讨个孤苦伶仃的下场。”
  簟竹听了又咳嗽起来,年英忙过来将弯月赶开,替簟竹顺气,一面气道:“你跟少爷跟得久,不说全都懂他,也比我们这些后来的要懂一些,他就是避嫌叫我们出来也是应当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他是个病人才留着咱们近身伺候,想不过女儿家要贴心周到一些。且他又不像那些胡混的纨绔,待你还不好?”年英将杯子放到一边,簟竹不睡了,就给她垫着坐起身来。
  “真要觉得不好,就把少爷画的画给我去卖了的好,少爷的笔墨,拿出去我还能换个五两十两买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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