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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恩/沈三姐被嫌弃的一生 (轻微崽子)


  沈寒香的呼吸匀净而绵长,似乎睡着了一般,在九河握住她手时,那手却挣脱开去。
  九河凝望着她的侧脸,听见沈寒香说:“九河,别白费功夫了,要是你硬带我去西戎,无论多凶险,我一定会想办法逃走,只要我有一口气,我都会杀了你,离开你。你何必要把一把敌人的匕首,放在自己枕边。”
  “十二岁时,我打败大都精锐部队里的一百多名勇士,投入军中,无数次死里逃生,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你不会知道我面临过多少次暗杀,什么手段什么身手的人都有,而现在我安然无恙地与你在回溯这些。”九河伸手摸了摸沈寒香的头发,不再自称“本王”,乌黑柔软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指上,“还没有我想得到却得不到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沈寒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白费唇舌。
  五天后九河再次离开关押沈寒香的茅屋,留下孟珂儿和一群西戎军人看守,孟珂儿将九河送到山下,九河作书生装扮,孟珂儿亲手将毡帽戴在他略低垂下的头顶,眼睛里蕴藏着星芒,咕噜噜地说了句什么。
  九河右手按在左胸前向她行礼,大概做着什么保证,又吩咐孟珂儿一句,目光遥遥望向山上。
  不甘心潜伏在孟珂儿眼底,而她笑靥如初绽的桃花,向九河点了点头。
  九河摸了摸她的头,领着一小队人离开。
  次日深夜,沈寒香还睡着,九河走了之后,她稍微睡得安心一些,这一觉格外沉。引得拍门的人又是焦急又不敢使劲拍门,怕惊动看守。
  窗户纸被捅破之后,沈寒香闻见空气里刺鼻的气味才醒来。
  一道黑影投在窗户纸上,沈寒香头疼,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平时都是两个,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因为门已经打开,在她诧异的目光中,黑影走到跟前。
  沈寒香张着嘴,却没急着叫。
  “少夫人别怕。”
  刚提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沈寒香挣开福德割断的绳子,福德用一件重黑的大氅将她包裹着,扛上了肩。出门时沈寒香看见门口横陈的两个西戎守卫,低声在福德耳边说:“小心些,这里面有个女的,要是看见她咱们应该把她抓回去……”
  福德不吭声只顾往小道上跑。
  沈寒香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我们有多少人?”
  福德苦笑:“没几个人,就属下、白瑞大哥、少爷带着几个暗卫在靠近山脚处接应咱们。”
  “白瑞呢?”
  “他就在……”福德抬起头看了眼,树林中传出一声极不容易分辨的笛音,一不小心就会误认为是鸟叫,福德却自小就熟悉白瑞用笛声发出的暗号,脚步向西:“在那里。”
  福德脚下不停又跑出十数米,才有个高大的人影从树林里走出。
  就在这时,“嗖”一声一支箭飞来,要不是福德把沈寒香放下,就得正中她的背心,沈寒香心头一跳,白瑞压低声音叫道:“趴下!”
  “追兵这么快?!”沈寒香趴在地上,草叶割破了她的脸。
  “怕是你们逃出来时他们就已经发觉了。”白瑞小声说,此时三人都看见了,山上燃起了火把,犬吠声在山林里此起彼伏,那声音让人忍不住发憷。
  “怎么办?!”福德紧张地抬起头往上看。
  又一支箭擦着福德的头顶飞射而来,白瑞死死按下福德的头,沉声道:“这次行动十分隐秘,西戎人怎么会有所准备,也许走漏了风声。”他的眼睛看着福德,虽没有明说,福德却涨红了一张脸,也不怕引人过来了,高声道:“你什么意思?!”
  白瑞没有说话,将沈寒香往他旁边挪,蹲下身示意沈寒香趴上去。
  沈寒香被绑的时日长,手脚还麻,根本无法快速逃跑,也不同白瑞客气了。她喘着气,抓住白瑞的衣服,趴在他背上说:“不是福德,不要胡乱猜忌。”
  白瑞盯了福德一眼,将沈寒香背了起来,刚一站起,箭就飞射而来,且不止一支了。白瑞就地一滚,沈寒香摔得牙歪嘴咧。
  福德从后面跟上来,将沈寒香扶起,只听“啊”的一声,沈寒香压抑着痛呼,白瑞怒不可遏地推开福德:“你干什么?你害少夫人的还不够吗!”
  福德割的是沈寒香的上臂,下手很重,方才那一小会儿,已经足够她的血沾得大氅上都是,福德的手上也是,他将带着血的刀口在肩上一蹭,重将匕首插回靴中。
  “给她止血。”福德圆圆的脸上浮现出冷意。
  不等他说,白瑞已撕下布来给沈寒香扎紧伤口,福德一靠近,白瑞就将沈寒香往后一拽,连退两步之后,福德凝视着白瑞:“你说对了,昨日议定要上山之后,我就放飞了信鹞。我不想你恨我,这一次……我放你们走。”
  福德抢前一步,白瑞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之中,没来得及阻止他将沈寒香的大氅扯下来,披在了自己身上:“快滚!”
  “你……我……我真后悔要带着你一起下山,早该让你饿死,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竟养不熟你!”素来沉静的白瑞忍不住痛悔,将沈寒香背起,张了张嘴。
  没等他说话,福德已抽出火折,在空中挥舞,火折见风就燃起红点。
  白瑞死死盯着他,他也没回头,要是目光有温度,福德的背已被灼出一个巨大的洞。
  汗水从白瑞额头上滴下,他没再犹豫,向山下发足狂奔。
  沈寒香本就昏昏沉沉,跑了会儿听见身后喧哗声,狗吠声异常激烈。
  白瑞站住了脚,回头只见山腰里火把林立,成了一圈光带,在暗夜中熊熊燃烧。
  “放下我吧,我可以走。”沈寒香动了动身,“你回去找福德,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的弟弟。”福德与白瑞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白瑞却说:“不用管他,既然他已投敌,就不会有危险,西戎人才是他的自己人。”
  白瑞重新迈开脚,飞快往山下跑去。
  远远沈寒香就望见一袭青影,白瑞放她下地,她一瘸一拐地飞奔了过去,张开双臂。就在看见沈寒香的刹那,一抹亮色从孟良清凝结成霜的凄凉眼底蔓开。
  他长身玉立,一袭青衣,身边暗卫们手持兵刃,都在等待要是福德他们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冲上山去,拼死将人带出。
  山中骤然起了一阵犬吠,夹杂着一丝疑似幻觉的惨叫,声音消逝很快,连犬吠声都少了许多。
  孟良清朝山上看去,火把开始向山下移动。
  “上车。”孟良清按着沈寒香肩头,将她推进马车,转身问白瑞:“福德人呢?”
  白瑞手攥得很紧,羞愧难当:“他是奸细,向西戎人通风报信,我们在山上差点被捉住。”
  孟良清蹙起眉头,但来不及细说,对白瑞道:“先上马,回城再说。”
  就在爬上马背的刹那,白瑞莫名一阵心悸,身子一歪,几乎从马背上摔下去,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犬吠声也隐去,山上传来西戎人的喊杀声,众人即刻动身,再不敢耽搁片刻。
  车内,孟良清看见沈寒香臂上新鲜的伤口,卷起她的衣袖,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嗞——”沈寒香咬着牙,伤口周围的肉跳着疼,她无奈地笑了笑:“生完孩子就特别怕疼。”
  孟良清抿唇看着她。
  他的两鬓发白,比起沈寒香上次见他又衰老了不少,眉眼中充斥着浓浓疲惫。
  沈寒香抓着他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一定没有好好吃药,没有保重自己的身体,你这个样子我等不了三年,我要回侯府去。”
  孟良清怜爱地摸着她的眼角,沈寒香才惊觉他的指尖被打湿,她竟然哭了。
  “只差一点了,再等等我。”孟良清嗓音喑哑,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似乎并不为这一件事而高兴。
  “你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
  孟良清久久看着她,笑点了下头。
  沈寒香依偎进他怀中,头靠着他的胸膛,一只手依恋地攀着他的脖子,“这半年我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次好觉,你让他们不要回侯府,今晚去客栈,好不好?”
  孟良清没说话。
  半晌,沈寒香嘀咕道:“知道朝堂之事重要,当我没说,把我送到沈家随便哪间铺子里,我自己就能回去……”
  “好。”孟良清钻出马车吩咐了一句去春风得意楼,沈寒香顿时愣了,瞪着钻进马车的孟良清:“你疯了!”
  孟良清捉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指,温和的眼神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今晚。”
  沈寒香不知所措了,春风得意楼可不是一般的酒楼,还能喝花酒,与灯红酒绿的娼馆一街之隔。
  “孟良清,我能相信你吗?”沈寒香喃喃问。
  没有等到孟良清的回答,只不过他暗夜一样漆黑深沉的眼睛回答了她,沈寒香用力握着他的手,觉得心跳得很快,既害怕这一晚,害怕等在凤阳郡里的春风得意楼,又盼望这一晚赶紧过去,因为过去之后,才会离他们的三年之约更近。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十章之内完结。。。。
  

☆、一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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