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桡心中为难,紫姬回头看她,向她使了个眼色。
陈兰桡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紫姬道:“公主你看。”陈兰桡举目看去,她也是习武之人,眼力极佳,顿时便看出前方的异样。
耳畔听着福安的哭声,陈兰桡皱眉道:“他们也太狠辣了些,难道真的非要杀人灭口不可吗?”
紫姬微笑道:“不然如何了,这种事自然是斩草除根最妙,我还嫌他们动手太慢,竟容人逃了出来……”说到这里,紫姬又道:“但如今连我们都知道了,只怕情形大不妙了,若不是他们怕出手惊动刀门的侍卫,恐怕早就动手了……公主你打算如何处置?”
陈兰桡想了会儿,回头又看一眼福安,忽然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紫姬眼睛一亮,问道:“公主有主意了?”
陈兰桡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与虎谋皮而已……你靠近些,我同你说……”紫姬忙俯首过来,陈兰桡在她耳畔低低地叮嘱了几句,紫姬的脸色几度变化,终于就点了点头。
紫姬离开之后,福安略止了泪,陈兰桡替她擦擦脸儿,道:“行了,我有主意了,你不要哭,现在把衣裳换一换。”
福安愣愣怔怔:“姐姐你有什么主意了,是答应我了吗?”
陈兰桡看着她哭的一派狼藉的脸,便又叹了声,道:“你不比我,你是从小就在宫内,不曾出去过的,其实宫外并不比宫内要安稳多少,同样的危机四伏……更何况是争战的地方,越发凶险,随时都能丢掉性命,这样你也要去吗?”
福安听了,眼中却透出坚毅之色,道:“我是不怕的,与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在宫内,我宁愿去搏一搏!死了也是甘心的!”
陈兰桡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却泛起一丝淡淡地酸苦来……当初年少不经事的她,何尝不是如此,想着天大地大,而她就如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般,可以四海翱翔,却终不料,有朝一日仍是被囚在这北都的皇宫大牢之中,旧日已成往事。
紫姬原本去找青牛,让他去寻他哥哥前来,不料紫鹿不肯来见,反对青牛说:“你去转告——我们刀门只听皇上调命,不知姑娘何人。”青牛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却不敢直接对紫姬这么说,就吞吞吐吐说紫鹿忙着呢。
紫姬见状,便道:“叫你做这么点儿事也不成,只被你哥哥压制,以后霜影跟着你,该如何是好!”
青牛不服:“你叫他做什么呢?有什么事吩咐我做不也是一样的?”
紫姬冷笑道:“你?你会使刀用剑吗?”
青牛咽了口唾沫:“你别欺负人!”
紫姬见他脸儿涨得通红,倒是也不忍再说他,便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只能另寻他法儿了……你替我传个信如何?”
青牛才缓过劲来,挺胸说道:“这有何不可?你快说,要传给何人?天王老子我也寻得去。”
紫姬笑道:“不是天王老子,这人你也是见过的……就是上回在酒楼上遇见的范大成。”
青牛歪头看她:“找他又做什么?我并不喜欢他。”
紫姬道:“谁让你喜欢他了,你只要去找他,对他说一声:公主有要事相商,叫他赶紧进宫一趟……就行了。”青牛一肚子疑问,被紫姬瞪着,又不敢问,就只好速速去了。
紫姬目送青牛离去,正欲回去回禀陈兰桡,却见迎面一人缓步来到,眼神很是不善地盯着她,冷笑道:“姑娘真好手段,使唤不动我,就去使唤我弟弟了。”
紫姬笑道:“大人何出此言呢,我瞧着令弟倒是比你好些,他巴不得叫我多使唤两次呢。”
紫鹿面罩寒霜:“你别太放肆了!你办这事,十分凶险,若是他有半分损伤,我饶不了你!”
紫姬娇声说道:“我也知道大人你有七窍玲珑心,何况疼爱兄弟心切,是绝不会叫他冒险的。”
紫姬猜到紫鹿虽碍于刀门,不肯出手相助,但是是绝不会坐视看青牛冒险,所以必然暗中安排人保护青牛,所以才有恃无恐。
紫姬说着,笑吟吟地往前欲走,不妨紫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我上回警告过你,别仗着有几分聪明,就来胡为,我若杀你,皇上可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紫姬手腕虽剧痛,面上仍笑盈盈地:“你舍得杀我,那就动手好了……以你的性子,要一个人的性命之前还会先警告一番,可是稀奇的很呢。”
紫鹿这人性子深沉,若是想杀一个人,多半是一声不响地就会出手,这样一再警告,却有些虚张声势之嫌疑,紫姬跟他是一路的人,所以很是清楚他的行事风格。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其冷如冰,一个其热如火,目光交错,明明都懂得对方是什么人,这种心情可是难以言喻。
此刻,正好底下巡逻士兵经过,紫鹿蓦地松手,紫姬后退一步,向着紫鹿行了个礼:“大人。”
紫鹿淡淡扫她一眼,冷冷一哼,紫姬嫣然一笑,摇曳生姿地迈步去了,一直到了拐弯,才猛地站住脚,额头冷汗刷地冒了出来,紫姬握着剧痛的右手腕,叫苦连天,低低啐道:“这该死的果然好狠,差点捏断我的手。”
☆、第85章
????且说青牛一贯被紫姬小瞧,今番得了应用,便蹦蹦跳跳地去寻范大成,他也全无掩饰,到了范府,便自报了身份,叫人速传。
范府门人见他趾高气扬,不敢怠慢,忙进内报说宫内有人来到,范大成不知所以,出来见是青牛,果然毕恭毕敬,青牛只说:“贵妃娘娘叫你入宫进见,有要事相商。”
这来传信的若不是青牛,范大成怕也是不会轻易入宫的,近来魏国那些老臣行动频频,对他大不善,也已经有几名范派的官员遇刺,因此范大成出入都要格外小心。
此刻见青牛前来,又是传兰桡的命令,范大成情知有事,便忙叫了几名顶用的家人,一并火速入宫。
范大成匆匆往内而行,却还没有到贵妃的寝殿,就被一众侍卫拦下喝问,却并不是例行公事,而是有意拦阻。
范大成因知道宫内必然出事了,所以陈兰桡才特意遣青牛来叫,故而也不肯就此离开,那些侍卫见状,便很有动武之意,多亏青牛在场,仗着是燕归身边的人,把他们骂了一顿,但这些侍卫虽不敢十分为难他,却仍是不退。
正在两下对峙之中,却见贵妃身边的一名婢女领着几个太监宫女过来,青牛见了,便跳上前,道:“蓉蓉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我把人叫来了,奈何这些混账居然不肯放行。”
紫姬便笑道:“他们都是宫内当差的,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他们。”
青 牛睁大眼睛,范大成在旁相看,不知陈兰桡究竟是弄什么玄虚,紫姬向着青牛一眨眼,仍是笑吟吟道:“既然不许进见,那就请范大人回去吧,有劳改日再来就是 了,你们随着奉行送范大人出去吧。”紫姬轻描淡写地向着身边两名小太监吩咐,那两名太监垂着手低着头,便走了过来。
青牛满心莫名,以他脾气本是想问的,却分明看见了紫姬那个眼神,就窝着心头疑问,顺势道:“这样啊,哼,那也罢了……”说着,就又瞪了几眼那些侍卫,喝道:“你们这些人十分放肆,我怕你们对范大人无礼,少不得我送他出去了,你们该放心散了吧?”
青牛就转过身道:“范大人,真是有劳你白走一趟了……请吧?”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摇大摆往外走去。
紫姬身边那两名小太监默默地也走过来,就跟在青牛身后。
范大成没奈何,又看一眼紫姬,紫姬笑而不语,那些侍卫却仍是虎视眈眈地,范大成略一思量,便举步跟着青牛往外去了。
青牛同那两名小太监送了范大成一直到了宫门口,左右没有闲人,青牛才道:“咦,也不知道公主是在做什么。”
范大成没有做声,眼睛却瞟着青牛身边那名小太监,两道眉毛也慢慢地皱了起来。
青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两名太监自领了吩咐,一直十分乖巧地垂头低眉,青牛也没怎么注意,此番凝神一看,将范大成打量的那个浑身上下扫视了一番,又细看“他”的脸,这才浑身巨震,差点叫出声来。
那“小太监”飞快抬头,匆匆看一眼青牛,又极快地迈步走到了范大成身旁,低低道:“我有公主口信给大人。”
范大成心中暗暗叫苦,待要计较,却见远处又有侍卫巡逻过来,“小太监”见他沉吟不动,又道:“公主说了,大人若行方便,公主便会助大人解除那两件忧心之事。”
范大成一惊,双眼微微眯起,继而把心一横,转身道:“回府。”迈步往外而去,那小太监紧紧跟随,范大成的侍卫们将两人接了,围在中央,簇拥着离去。
青牛在后面眼睁睁看着,想叫住,却又不敢,一直目送他们出了宫门,才磨牙咬舌地转身,一溜小跑地往回去了。
青 牛满心疑惑,便直奔回宫,不料还没到殿门口,就见几道有些眼熟的人影站在门边上,青牛睁大眼睛细看了会儿,认得是皇后宫内的人,青牛心知有异,急忙停住步 子,藏在柱子后面偷偷往那边儿看,心里想:“公主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皇后又来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