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燕归意外:“你为何……跟我说起这个?”
陈兰桡回头看向他,道:“我说这些,是想你知道,你有做人君之质,所以,你不会如太子琪一样,而且你也绝不会容许太子琪在陈国也作出屠城之举,对么?”
公子燕归心头一震,目光越发幽深。
陈兰桡道:“你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让我委身于你就是了,可是,为什么?你是具雄才大略,心有丘壑的英雄,莫非也会被区区女色所惑?且我不信几国之中,没有姿色更胜陈兰桡者……你又何必为了我处心积虑,做这样于你身份不符的卑下之事?”
公子燕归喉头微动,看着她莹然双眼,不由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你……”素来深沉幽淡,面不改色的枭雄,此刻居然神情异样,脸颊泛起可疑的微红,话到嘴边,却又羞于出口,讪讪然无地自容。
陈兰桡目不转睛,公子燕归暗中握了握拳,道:“我……早有爱慕之心……此生,我……”他说到这里,忽地心头一动,凝神看向陈兰桡:逼他流露心迹?这不似陈兰桡所为。
陈兰桡双眸闪闪,似笑非笑:“这么说,我方才所说都是真的了?”
“嗯?”公子燕归看着她丽色,意乱情迷,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却见陈兰桡手一动,袖底一抹雪亮,她挥手倒横匕首,竟是向着自己颈间掠去。
公子燕归魂飞魄散:“你!”不顾一切飞身过去,冒着伤了她的危险,人未到,先挥掌拍了过去。
他的掌风如无形的刀剑,凌厉而强势,陈兰桡只觉得右侧手臂一阵剧痛,身形一晃,倒跌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燕归已经掠到身旁,将她拦腰一兜,拥入怀中,同时挥掌把她手中匕首拍了出去,远远地落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公子燕归出手如电,顺势往前一步,便将陈兰桡压在墙上,双目之中又惊又恼,低吼道:“你想干什么?”
陈兰桡仰头看她,苦笑不语。
公子燕归咬牙:“你宁肯死,也不愿从我?”方才她以言语试探,知道了他真正的心意,所以竟断然选择自戕的举止,或许她已经明白,公子燕归对她势在必得,但她却死也不肯从他所愿。
果然陈兰桡淡淡道:“不肯。”
公子燕归眼中腾出真正的怒意:“你……你很好,既然如此,我只有……”他怒恨交加,又恼她方才举止,一言之下,便吻向她的唇。
陈兰桡大惊扭头,公子燕归亲在她的脸上,嗅着那暗香沁出的雪肤,却越激发了他原始的欲望。
“放开我!”陈兰桡有些惊慌,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他仿佛能嗅到他身上一丝奇怪的味道,清苦且冷冽,令她窒息:“你、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定会后悔!”
公子燕归一停,道:“我这一生,或许会有许多件后悔之事,但是此事,我绝不后悔。”
陈兰桡动弹不得,因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偏偏两人靠得如此紧密,情形十分尴尬,令她羞愤欲死。
公子燕归垂眸,望着她倔强怒然的神情,忽然轻声叹道:“为何你如此抵触我,你可知道,陈国至此,已经是最好的下场,若不是我……”
陈兰桡含怒:“你这样对我,非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非君子。”
“你这混账!”陈兰桡口不择言,叱道:“我从未见过你,又哪里招惹过你……要你这样对我!”
公子燕归眼中掠过一丝暖意,却答非所问似的:“你莫非……真的丝毫也不记得我了么?”他声音越来越低,目光在樱唇上停了停,终究忍不住那诱惑,低头吻落。
陈兰桡奋力挣扎,终于给她挣脱出来,“啪”地一掌掴在公子燕归脸上:“你自重!”
公子燕归眉头一皱,压在心底的火一泻而出,让他无法自控。而眼前的人,因为盛怒,反透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美来,但越是如此,却越发引人。
公子燕归索性又踏前一步,两人之间,亲密无间,他握住陈兰桡挣动的双手,强行又吻过去。
“公子燕归!”陈兰桡尖声叫起来,感觉他的唇落在脸颊上,滚烫的触感,让她的心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不要!放开我!”
公子燕归却置若罔闻,唇齿用力,弄得陈兰桡隐隐做疼,心中一发恐惧。
大殿内光影闪烁,却只闻公子燕归越发粗重的喘息声响。
正在陈兰桡怀疑自己身入绝境之时,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殿门,而后有个声音戏谑笑道:“啊……我还以为老三你是个无情无欲之人,没想到……竟也有如斯雅好啊,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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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 那人乍然现身,殿内的灯火都为之一晃,有窒息之感。陈兰桡未及反应,公子燕归已伏在她耳畔极快低语:“等会儿不论发生何事,千万不要出声。”
公子燕归说罢,这才将她放开,而陈兰桡乍得自由,想到他方才轻薄举动,几乎就要动手,一忍再忍,终于只愤愤地用力擦了擦嘴脸,静观其变。
殿门口现身那人,金冠白袍玉带,显得皎然出众,胸前跟肩头皆有金线绣龙纹,更添几分华贵。他面孔英俊,笑吟吟地给人感觉甚好,只是眼睛光芒跳脱,暗藏阴鸷。
乍一照面,让陈兰桡略觉眼前一亮:隐约感觉此人跟师神光略有相似。
可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眼神实在是不怎么好。
公子燕归整整衣冠,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琪一抬手,笑道:“不必多礼。” 目光一转,便落在陈兰桡脸上,将她上下打量,双眸中顿时流露惊艳之色。
陈兰桡默然而立,心想:“果然是太子琪到了,他来的好快!”按照公子燕归所说,太子琪于晋国属地,最近的容郡,距离盐谷也有二百多里,将近中午公子燕归才进庆城,太子琪傍晚便赶了来,自然不可谓不快,只是他这行为,倒也不免引人深思。
他为避战事,又怕师神光,才退到容郡,可见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庆城才破,他便如风赶到……这应该是生恐功劳都归公子燕归,所以才特意赶来的吧。
太子琪的目光似黏在陈兰桡身上,这种眼神,令人作呕,相比较而言,公子燕归之前的注视,几乎称得上是谦谦君子。
陈兰桡为自己之前的一刻错觉汗颜。
太子琪进殿,到了公子燕归之前的位子落座,仍看着陈兰桡:“这位是……”
公子燕归道:“回太子殿下,她乃陈国公主。”
“哦……就是那个文武双全的陈兰桡。孤知道。”太子琪笑,目光流转,在陈兰桡周身缭绕:“果然是令人惊艳……”
陈兰桡听得这样的口吻,便一皱眉。公子燕归道:“让太子见笑了。”
果然太子琪仰头长笑几声:“是啊,我还以为你半夜三更,在殿内干什么呢……不过这样,孤倒是替你开心,原本还以为你是个不近女色的怪物呢。这样倒是好……何况公主生得如此绝色,任是谁也忍不住啊……”
他的口吻越发奇异,陈兰桡闻之,看着太子琪的脸,手心发痒。
公子燕归却道:“臣弟无状,请太子恕罪。”
“嗯,也没什么,自家兄弟嘛,你又是这样骁勇善战,连师神光都败于你手……得点儿犒劳自是好的,”太子琪忽然看到案头梅花,伸手拔下一枝,看着那新鲜的花蕊,知道是才摘的,便道:“啧啧,三弟果然开窍,竟也爱起这等风花雪月了,鲜花美人,相得益彰啊,哈哈……”
陈兰桡听不得这些,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公子燕归道:“太子殿下怎么连夜来到庆城?庆城虽已属我大魏,但还有许多诸侯徘徊在外……须小心行事。”
太子琪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晋国例子在前,谁敢再对孤造次试试……”
公子燕归默然。太子琪看着陈兰桡,忽然问道:“对了,我听说破庆城,是因为陈国太子被射死了?”
虽然知道陈源已无性命之忧,陈兰桡仍是心头一痛。
公子燕归悄然扫她一眼,见她安静不语,略松了口气,说道:“回殿下,陈源虽然重伤,却仍留得命在。”
“哦,算他命大,不过……”太子琪挑眉:“这么说来,破庆城最大的功劳当属于射伤了陈源这人?老三,是不是?”
陈兰桡在旁听着,起初听他提及陈源,语气轻蔑,让她很不舒服,但听到这里,却隐约察觉太子琪提此事,仿佛另有用意。
公子燕归道:“太子说的是。”
太子琪哈哈一笑:“那不知是何人伤了陈源的?”
“是杨森的部属程立雪。”
太子琪面露得色:“哦……杨森是孤的得力干将,孤当初怕你孤掌难鸣,所以命他相助,看样子他做的果然很好。”
陈兰桡听到这里,心里明白:太子果然是来抢功的。
破庆城最大的功劳要记在射伤陈源那人身上,但那人却又是太子的部属,所以这最大的功劳仍是属于太子,而非公子燕归。
陈兰桡忍不住看向公子燕归,想看他的反应,却见他面色平静,正道:“的确是因为殿下料得先机,运筹帷幄,才能顺利拿下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