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案后的皇帝,皇帝不耐烦的移开眼睛。
他和罗皇后的看法刚刚相反——
说褚灵韵做了什么事他都相信,当然,再确凿的证据摆出来之前也不排除她是被人设计坑害了的可能。
罗皇后略一点头。
梁嬷嬷应声出去,不多时就领了几个张家的仆妇丫鬟进来。
几个人都是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喘的看着脚下金砖——
若不是牵扯到皇室郡主的人命官司,他们这样的身份,别说是见皇帝,就是皇宫的大门都摸不到边进来,所有人都全身脊背,紧张的手心冒汗。
“这些都是我府上西院服侍那贱——郡主和简儿的下人,”张夫人道,指着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婆子道,“你把昨儿个晚上到今天事发之前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是!头天夜里郡主出门了,回来的很晚,当时已经快到半夜了,郡主说是心情不好,不让奴婢们在她眼前碍事,早早的就把奴婢们都赶回去睡了。”那婆子回道,浑身发抖,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然后今儿个一大早天才刚亮就听到西院那边有动静,奴婢等人赶过去的时候——二少爷——二少爷就已经没了!”
“那又如何?说到底也是你张家自己的下人看护不周!”郑氏不以为然,冷冷的往旁边别过眼去。
张夫人被她噎了一下,却是不甘示弱的一梗脖子道,“好端端,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鬼,为什么要借口把下人们都支开?一大清早,我们过去的时候我儿子就没了,当时就她一个在场,就算说是她故意推了我儿子下水也不无可能!”
“说到底,也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揣测罢了!”郑氏冷笑,“如果这也能作证据,那岂不是随便去大街上指一个人我都能说他是杀人放火的歹人了吗?”
张夫人的心里反正是已经认了褚灵韵杀人的事实,索性也就豁出去了,目露凶光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当然护着他说话,反正她害我儿子的性命是事实,今天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谁也别想逃脱了国法去!”
郑氏不甘示弱的抹了把泪,看着张夫人,质问道,“他们张家人失了儿子就能胡乱攀咬?你口口声声说是韵儿害了你儿子,那你倒是说说,死了你儿子,对韵儿有什么好处?现在你没了儿子,她也没了夫婿,后半辈子的指靠都没了,她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张夫人冷冷道:“那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好女儿了,你问问她她昨夜都处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王妃你也是有眼睛和耳朵的,所谓无风不起浪,现在外头传的话你可别装作不知道。你自己养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早些时候就有传言说是她对太医院的延陵大人私相授受,我是瞎了眼,还当她是个好的,把她聘进门去给简儿做媳妇,没想到这女人天生淫贱,居然——居然不要脸的害了我的儿子!”
“你乱放什么厥词?”郑氏听了她的那些污言秽语气的满脸通红,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乐水就又进来禀报道,“陛下,定北候世子和夫人求见!”
张夫人自以为是援兵到了,当场就是眼睛一亮。
褚灵韵进门之后就没有替自己争辩过一句,此刻低着头,眼底却闪过一抹锐利而得以的锋芒。
“宣!”皇帝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乐水领命去了,片刻之后张云翼和他的妻子钱氏就低眉顺眼的快步走了进来。
“微臣张云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万安!”张云翼进门之后就赶紧带着妻子跪地行礼。
皇帝只就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后话。
张夫人如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立刻转身扯住她的袖子道,“翼儿你来的正好,早上的事你是亲眼看到的,你再仔细的想想,当时西院那里可有什么可疑的?”
她说着,就扭头狠狠的瞪了褚灵韵母女一眼,咬牙切齿道,“是不是这个贱人害死你弟弟的?”
“母亲,您是伤心糊涂了呢!”张云翼的心中忐忑,面上却是竭力维持一副悲伤的情绪,握着张夫人的手劝道,“当时——”
如果张夫人一定要死咬着褚灵韵不放,那女人逼急了,一定会拉他垫背。
张云翼急匆匆的进宫来,就是为了劝说母亲打消主意的。
褚灵韵也正是料中了这一点,所以自始至终都胸有成竹,并没有替自己分辩一句话——
只要张云翼出面证实,那张夫人就唯有自己打脸的份儿。
张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他的话音未落,却是低眉顺眼跟在张云翼身边的钱氏突然口齿清晰的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妇手里刚好得到两个人证,可以证明证明此事的原委,请皇上和娘娘恩准把人带进来!”
前世虽然是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但是在所有人当中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她会突然这么干脆的开口,自是让所有人都觉得非常意外。
“夫人——”张云翼唯恐她是甚至夫人不懂规矩会说错了话,焦急的暗中去拽她的袖子。
钱氏却是挺直了脊背,看着案后的皇帝,不动声色的甩开他的手。
皇帝审视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带进来吧!”
“谢皇上!”钱氏磕了个头。
她的目光很平静,里面却隐约带了几分冷毅。
张云翼眼里的妻子从来都是温和柔顺的,还是头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不安的预感来,想说什么又无法在这样的场合开口。
钱氏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向殿外,片刻之后看着五花大绑被侍卫推攮进来的两个人,褚灵韵的脸色一白,险些就跳了起来。
那两人明显是被人毒打了一通,整张脸都肿成了猪头,根本没有人模样,但褚灵韵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正是她身边的心腹侍卫,李行和李义。
褚灵韵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她爬起来,奔过去挡在两人前面,满脸警告意味的沉声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是谁打的你们?”
两个人耷拉着脑袋,被斗败的公鸡一样没有半分的精神,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两个人是安乐郡主身边的护卫,郡主既然不否认认得他们,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钱氏已经开口说道,“你们做了什么,自己来对皇上陈情吧!”
李行那二人彼时已经心如死灰,褚灵韵心急如焚,她虽然不知道两人怎么会落在了钱氏手里,此刻却是十万火急必须将两人争取过来。
她想要说什么,李义却没等她开口已经对着案后的皇帝跪下去道:“郡马爷是被我们兄弟推下水去的,是我们兄弟伤了人命,请皇上治罪!”
他的语气决绝,分明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李行也是一声不吭的跪了下去。
他们被绑到了这里就已经注定没了退路,对方让他们供人出褚灵韵的罪行,但是两人在南河王府也不是一两天了,心知肚明,一旦他们拉下了褚灵韵,后面也绝无活路可走。但如果临阵倒戈,再去维护褚灵韵——
今天他们可是窝在南河王府的守卫森严的后院里面都被人强行掳了出来,并且对方将他们的家底摸的一清二楚,如果他们敢坏事,对方能找上他们第一次,自然也能再做第二次。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就选一个折中的法子好了。
张夫人的身子晃了晃,眼泪再度夺眶而出,扑过去扯住两人厮打了起来,“你们杀了我的儿子,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张云翼和钱氏赶忙过去将她拉开。
张氏哭的浑身虚软,冲着愣在那里的褚灵韵就啐了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这不要脸的歹毒贱人!”
褚灵韵被她一口浓痰呛在脸上,狼狈不已,脸色刷白的愣在那里。
郑氏一看就急了,连忙过去,取了帕子给她擦拭,一边对张夫人斥道,“不过是两个奴才,他们这话的真假都还有待考究,而且就算是他们做的,又和韵儿有什么关系?”
“好,你们说,是谁指使你们的?是不是这个贱人?”张夫人摸一把泪,厉声道,“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你们说,把话都说明白了!”
“没人指挥!”李行道,面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咱们兄弟赌钱欠下了为数不少的印子钱,想哄着郡爷拿点私房出来应应急,他装傻不肯。本来咱们也只是气不过,想要吓唬吓唬他,不想就失手了!”
两个人的口风很严。
张氏气的胸口发胀。
郑氏看在眼里,心知这两人不会拖女儿下水,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是喜上眉梢,挑眉看向张云翼道,“既然是这两个奴才的作为,本王妃记得张世子你前面好像说是亲眼见到你弟弟是失足落水的?”
张云翼一惊,顿时就出了满头的冷汗。
褚灵韵更是吓了一跳,想要去捂郑氏的嘴巴又恐怕这样更惹人怀疑,心里乱糟糟的却只能咬牙忍了。
张云翼的神情闪躲,一会儿去看褚灵韵,一会儿又对头去看地面,最后硬着头皮道,“当时天还没有大亮,许是我看花眼了,而且——我当时哪里会想到有人能这样大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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