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的眉心拧起,回望身后还不及闭合的宫门,喃喃道:“又是八百里加急?你说——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事?”
“先走吧,等我们回来就知道了!”延陵君道,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却不甚在意唇角微扬再度洋洋洒洒的笑了笑。
褚浔阳莞尔,也不多想,依言收回视线,狠抽了一下马股,清声喝道:“走!”
“驾!”延陵君沉声一喝,打马跟上。
——
两人离开之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身后皇宫的大门再次洞开,三千御林军得皇命风驰电掣奔驰而出,往被追击漠北离京的使团仪仗。
片刻之后,皇城西北角又有形如鬼魅的黑色影子四纵,无声融入庞大的建筑群中。
夜幕拉开。
东宫一隅的偏门无声洞开,八名乔装过后的干练侍卫护卫着一辆不起眼的灰布马车无声驶出,从东城门出城。
同时一只信鸽自身后的巷子里无声展翅跃入空中。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南河王府中又一队人马无声潜出,夜色茫茫,飞快的隐没了踪迹。
卷二丨卷土重来丶博弈天下
第001章 锋芒
褚琪炎带了他精心选拔出来的二十名护卫出府,一行人换了便服,策马刚刚穿过旁边相邻的一条巷子,迎面就见一骑快马奔驰而来。
褚琪炎稍稍收住马缰。
侍卫们连忙戒备了起来。
片刻之后那人驶近,抬臂做了个手势,沉声道:“是我!”
来人,是一身黑衣短打扮的李林。
褚琪炎一抬手,护在他前方的侍卫就往两侧散开。
李林打马迎上来,禀报道:“世子,刚刚飞鸽传书得到的消息,浔阳郡主亲自护送一辆马车离开东宫,看她所走的方向,应该是选定了要从东城门出城的。”
“哦?褚浔阳亲自护送?”褚琪炎玩味着勾了勾唇角,平缓的慢慢吐出一口气道,“那马车是怎么个配置?可看清楚了那车上坐的什么人?”
“那马车很普通,但是护卫的很严密,没看到上面究竟坐了什么人。”李林道,顿了一下,又试着问,“世子觉得,车上的会是拓跋云姬吗?”
“你觉得呢?”褚琪炎反问,目光冷凝看着远处的天空陷入沉思。
“这个不好说!”李林道,谨慎的分析着,“但是能劳动浔阳郡主亲自护卫的,也一定非同小可,若说是她,也并非全无可能!”
所以呢?褚浔阳这是猜到他要对拓跋云姬下手,所以才亲自出手防范的吗?
褚琪炎驻马不前,微微阖了眼睛。
夜色中他口鼻间浅浅呼出的热气瞬间就凝成白雾,云遮雾绕的掩在冷峻的面孔前,让他的神色看上去显的模糊,又带了几分不甚分明的意味。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手中马鞭,似是在思忖着什么的样子。
一众随从全都垂眸敛目的等在旁边。
时间在静默当中点点滴滴的不住流逝。
等了许久,李林终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又再试着开口道:“这会儿她那边应该就快出城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为了保住拓跋淮安这个盟友,褚琪炎最初的打算就是在拓跋云姬回漠北的路上寻机除掉这个隐患。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还要顺利一些,皇帝震怒,对她起了杀心。
这样一来——
与其暗中动手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倒是不如再横加利用一把!
“东宫既然是将筹码压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事关紧急,势必要对她施以援手的。”李林见他不语,就越发有些沉不住气的继续道,“浔阳郡主三更半夜乔装了出城,她护送的那辆马车一定有猫腻!”
皇帝的追兵和执行暗杀命令的暗卫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奔袭出城,去追击漠北离京的使团仪仗。
东宫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御林军和暗卫同时出动,皇帝这是存了必杀之心,所以别的姑且不论,只就一点——
拓跋云姬绝对不可能是随在那队使团队伍当中一起走的。
所以——
褚浔阳会亲自护送她离京?
如果真是如此,在她出城之前将人截了,那便是人赃俱获,只冲皇帝如今刚好是处在暴怒之下的那个脾气,整个东宫一门都要收到牵累不在话下。
“你觉得——褚浔阳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犯险吗?”终于,褚琪炎缓缓的睁开眼。
李林也拿不准,只就拧紧了眉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褚琪炎似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等他的回答,兀自说着又是意味不明的摇头浅浅一笑道,“以那个丫头的性子,虚虚实实,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招数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用的。”
按理说,这样的做法太冒险,以褚浔阳的头脑难道还权衡不清这其中利害?
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
她就是料准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不敢这么做,所以偏偏就钻了这个漏洞!
“那世子——”李林咝咝的抽了口气,心里是着实拿不定主意:“我们到底是追还是等?”
褚琪炎又眯起眼睛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重新睁开眼,眼中光芒一闪,侧目对他问道:“那队人马,除了褚浔阳和她东宫的守卫,还见到什么人了吗?”
李林皱眉,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全都是太子和康郡王身边经常出现的熟面孔。”
褚琪炎听了,唇角一弯,忽而勾勒一抹笑。
李林看着,心中突然迷雾散开,猛地提了口气,沉吟道:“世子您是说延陵大人——”
“自从这个人来了京城,但凡褚浔阳行事就总少不了他的参与掺和,这一次这么大的事,他却没露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褚琪炎道,眼底有锐利的锋芒闪现。
李林再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命人去查。
褚琪炎也不着急,只是驻马街头,神色安然的等着。
不多时就有探子飞鸽传书。
李林将竹筒拆下来看过之后神色就越发的凝重起来道:“世子,果不其然,今天傍晚有人看到延陵大人和浔阳郡主一起在皇宫南门附近出现过,后来又一起离开了。”
褚琪炎抿抿唇,沉默不语。
片刻功夫之后,又有密信传到。
李林看完,直接就变了脸色:“也是半个时辰之前,和御林军前后脚,陈老太医府上的马车出城,说是去隔壁的镇子上采买药材。”
褚琪炎不予评断,李林兀自想了想,道:“难道浔阳郡主这里只是个幌子,实则是延陵大人带人先行护送了拓跋云姬离开?”
李林越想也就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这一次是皇帝想要拓跋云姬的命,褚浔阳亲自护送她,那么承担的风险就实在是太大了些。
“他们走了也才刚刚半个时辰,现在追还来得及!”李林道,说着就要吩咐下面的人准备追击。
“不急!”褚琪炎道,却是突然抬手拦下他。
李林不解,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继续等!”褚琪炎道,眸光冷凝而深邃,冷冷说道,“让东宫附近安插的探子先不要撤,再给我盯着!”
“是!”李林虽然5心中疑惑颇多,却是没有质疑他的命令,赶紧飞鸽传信过去,重新回来复命的时候才又忍不住问道,“世子,属下愚钝,延陵大人和浔阳郡主那里真的都放任不管了吗?万一——”
“没有万一!”褚琪炎道,语气笃定而微凉,字字清晰,“我要等的——是褚琪枫!”
李林愣了愣,神色之间越发茫然!
“这件事,是整个东宫的事,而且哪怕只是褚浔阳个人的私事,褚琪枫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你不绝对这样的迹象很可疑吗?”褚琪炎问道。
李林循着他的提点想了想,不由的就是倒抽一口凉气:“世子是怀疑,这只是他们声东击西掩人耳目的伎俩?不管延陵大人还是浔阳郡主都只是个幌子,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其实——真正在做这件事的人是康郡王?”
褚琪炎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以褚琪枫和褚浔阳之间那般深厚的兄妹感情,他怎么可能从始至终都对此事充耳不闻?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褚浔阳在出面,几乎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
这只是褚浔阳一个人在同他斗!
若不是这几天重新把所有的事情又再综合考虑了一遍,他还真是险些要被这兄妹俩的障眼法被糊弄过去了。
李林再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又追加了一道命令,吩咐了人严密注意整个东宫附近的动静。
果然,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之后,空中再度掠过飞鸟的拍翅声,一只信鸽自东宫的方向飞来。
李林的精神一震,连忙过去拆阅竹筒里的密信,看完之后又是提了口气:“世子,康郡王果然另外带人出城了!”
褚琪炎冷笑一声,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一边拢了拢身上大氅打马往箱子外面走,一边问道:“走的是哪道城门?”
“南城门!”李林道。
“走!”褚琪炎道,出了巷子就片刻也不迟疑的打马往南城门的方向奔去。
——
夜幕之下,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
高高的城门楼头上,守城士兵身上的金属铠甲反射出清冷的寒光,将这冬夜之中的空气渲染的又更森寒冷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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