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难得自觉理亏,明显的底气不足。
她局促的垂下眼睛,睫毛扑闪,已经不复之前那般正气凛然的架势,小媳妇一般,懊恼的咬着下唇不再吭声。
延陵君心里的闷气早就无声的消了,再看她神色纠结站在面前的模样,心里便如是被她垂下的羽睫轻轻扫过,忽而便将之前那一瞬间肌肤相触间如是石破天惊般剧烈的震撼的感觉给勾了起来。
喉间莫名有些干燥,他的唇角便勾起邪肆的一抹笑,一点一点慢慢的俯首下去。
感觉到头顶大片的阴影罩下来,褚浔阳有意想躲,皱着眉头又在心里将身后那匹没眼力劲的破马骂了一通。
这一走神,延陵君的唇已经落下来。
褚浔阳的心里一慌,千钧一发之际连忙往旁边偏了下脑袋,幅度很轻,他的唇便轻啜在了她的鼻尖上。
“你——”褚浔阳怒上心头,脱口叱问道,“你做什么?”
当真是严防死守,戒备的厉害。
“呵——”延陵君的心情已经转为大好,闻言便是由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沙哑的浅笑。
他的唇贴靠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摩挲,却没有半分退让的打算,声音隐隐含笑的道,“不过就是碰一下——”
褚浔阳的嘴角一抽,整个身子僵硬的愣了一瞬。
然后便只是趁她走神的这个瞬间,延陵君的唇已经就势下移,从她唇角轻缓的擦过,然后点点游移,直接齿关开启,叼了她的两片唇瓣入口。
褚浔阳的身子无法自控的震了震,脑中嗡的一下,一时间完全不知该是作何反应。
“方才的还不算,我教你!”感知到她身子轻微的震颤,延陵君便是收拢手臂将她纤细柔韧的身子收拢怀中,紧紧拥住。
他含了她的唇瓣在口,少女的唇温软细腻,带着水样的丰润和淡淡清香,那气息仿佛已然通过皮肤润入肺腑,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奔涌沸腾。
延陵君本来不过存心逗逗她,进而警告她她方才的举动有欠妥当,但是这般清甜的滋味销心蚀骨,触上已然成瘾,完全的欲罢不能。
于是绵浅而带着戏谑意图的一个吻不可遏止的愈演愈烈,延陵君有些心猿意马,一面极尽温柔的含了她的唇瓣吮吻碾压,想着将这独属于她的奇妙滋味儿攫取的越多越好,一面他脑中又在飞快的思索当是用个什么方法才能哄的她甘愿开启齿关,再进一步的攻城略地——
因为想要动强是绝对不行的,这个丫头的脾气谁也把握不住。
他心中思绪烦乱,就在迂回试探着想要以舌尖探入顶开她齿关的时候——
愣了半天手足无措的褚浔阳却仿佛突然就开了窍,也是领略到这唇瓣厮磨气息交融间意外甘甜美好的滋味,试探性的忽而就凑上去反含住他的一片唇瓣。
这现学现卖的本事,当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延陵君一口气呛着没上来,憋得整张脸都绿了。
心里再怎么千回百转的心思也被冲的一干二净,他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近在咫尺的那张少女的脸庞明艳,两眼放光,间或的那目光一闪又透出十二分的狡黠,哪有半分动情或是寻常女子此时该有的羞怯和温柔。
延陵君如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顷刻间就又气闷了来。
褚浔阳却浑然不觉,像是真被勾起了兴趣,势头比他还足,张嘴便准备去咬他!
延陵君铁青着一张脸,忙是后退一步一把将她推开,沉声道,“别胡闹!”
褚浔阳眨眨眼,看着他沾染了湿气而越发显得红润诱人的唇色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方才又做了什么,一时间局促的怔愣,脸上瞬间涨红弥漫成了一片。
延陵君看着她,骂也不是,夸赞又不能,心中纠结,一张脸逐渐就黑成了锅底灰。
两个人静默的彼此对峙,一个面色纠结,一个神情尴尬。
半晌,终究还是褚浔阳先绷不住了,往上一掀眼皮道,“你自己说要教的——”
说着就强作镇定的推开延陵君,转身晃到旁边。
延陵君胸口又积了一口闷气,却是完全找不到发泄口,闷头生了半天的气还是一咬牙走过去,往她面前一站,正色道:“褚浔阳,我们商量件事情好吗?你这脾气以后能不能——”
延陵君话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因为褚浔阳也正一副凛然受教的表情一丝不苟的看着他。
他能说什么?叫她改改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他最喜欢的,其实莫过于她这份率真直接的性子了吧?
但是别的事情都也还好,在男女一事上她若一直这么主动直接——
一次两次还好,要总是这样的话——
向来运筹帷幄,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延陵大人觉得迟早有一天他要被这丫头折磨到崩溃了,这真的是——
太有挫败感了!
犹豫再三,延陵君也还是无计可施。
深吸一口气,他牵起她的一只手用力在手中攥了攥,最终出口也不过一声叹息:“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说着就真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一般,利落的翻身上马,然后自马上对她递过去一只手。
褚浔阳将手搭在他掌心,借力翻上马背。
延陵君用大氅将她裹了,竖起两指自黑暗中打了个手势,示意映紫他们不必再跟,然后便调转马头带着褚浔阳往巷子深处悠然行去。
一路上他都深受打击一样,一直闷着声音不吭气儿。
褚浔阳又不傻,即使他不说也能隐约明白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往前走了一段,她就轻声的笑了笑,仰着脸去看他道,“我哪知道你会是这么个脾气,又没人告诉我——”
话到一半,她也就势住了话茬。
她前世虚活到二十岁,一直坐镇疆场,刀光剑影里来去,逢年过节偶尔回京一趟多的也只是官场上的应酬。
那个时候,因为褚琪枫双腿被废,皇帝对褚琪晖又不满意,侧重点就移了一些到褚琪炎那里。褚琪炎的为人稳重,又很有才气,在政事上的眼光独到,那个时候她对他并不设防,又有他曾经受命去楚州监军,频繁来往了一段时间,关系便处的比较融洽。那时她有时能够隐隐感觉到褚琪炎看她的眼神有些特别,但因为两人是堂兄妹,所以也不曾多想,只将他作为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知己朋友看待,直至最后——
他不惜忤逆圣旨也费尽心机试图将她困在身边,即使再迟钝,她也明白对方到底是动了怎样的心思。
只是——
她对褚琪炎,从来都没有额外的想法罢了。
今生遇到延陵君,他对她的心意再明了不过,而巧的是她对他也并不觉得讨厌罢了,却不曾想事情演变下来居然会走到这一步。
他们两人之间,没有轰轰烈烈,也不见怎样的缠绵悱恻,却就是默契而平稳的走了下来。
这种事情,褚浔阳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除了褚易安和褚琪枫的事,其他的事她一向都遵循本心,既然不讨厌,那便顺其自然好了。
褚浔阳的思绪略一飘远,随即反应过来就赶紧的收摄心神道,“我的脾气又不见得对谁都这样好的。”
延陵君一愣,紧跟着心情好转便是垂眸一笑,问道,“那是为什么?你又说你对我不放心的!”
“大约——”褚浔阳抿抿唇,想了一阵,就仰头对他露齿一笑道,“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吧,但也许只是因为暂时没有利益冲突,在你面前我用不着时刻费尽心机的演戏算计。”
这些话半真半假,只有褚浔阳自己最明白,从一开始她对延陵君是真的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在,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在这里,在她的面前都是孤家寡人,而她——
亦是如此!
成日里混在一个完全不该属于自己的圈子里,面对任何人都戴着一张面具,这种处境,不身临其境,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所以之前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对她坦白身世的时候她又下意识的拒绝了。
她不想知道他的身世来历,因为只有在他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情况下他们才是最真实的同一类人,都是一样的——
漂泊。
是的,漂泊!
哪怕褚易安再如何的宠她,褚琪枫再如何的疼她,自从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以后褚浔阳就知道,她的整个心态就已经变了。
再也无法坦然无愧的接受这一切的赠予,也再没有办法真正的融入东宫的氛围之内,总觉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一般。
而在这一点上,这个从南华过来身份不明的延陵君与她之间倒是同病相怜如出一辙。
她起初对他的亲近便是因为如此。
但是现在——
这其中感觉,似乎已经有些变了。
至于到底变得如何,暂时她也不想深究。
延陵君也听出她话语当中的含糊其辞,微微一笑便岔开了话题。
一路上相安无事,是到了隔着东宫还差一条街的巷子外面褚浔阳才和等在那里的青萝和青藤两人会合,一起回了东宫。
当天大婚庆典举行的吉时是在晚上,褚琪枫和褚琪晖等人回府都比她还晚,彼此间谁也顾不上别人,各自收拾着歇下了。
次日一早,褚浔阳还是老时间起床,正由青藤服侍着洗漱,就见青萝面色不善的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道:“郡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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