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怜音扯唇:这正是她想问的,不料云天扬先问了,也罢,就看云可馨怎么应对!
“谢谢爹爹。”云可馨很感激养父对自己的疼爱。笑颜如花道,“女儿是偶然看到这三姐妹干活,手脚麻利,长得也好,”她突然调皮的眨眨眼睛,故意道,“以后给爹爹做小妾也不错呀,馨儿一开心就买下了。”
“鬼丫头!”云天扬仰头放声大笑道,“爹爹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七姑娘高兴就好,”他打量几下眼前的站着的三名小女子,点头笑道。“确实长的好,馨儿果然有眼光。”
闪灵、闪莹还有闪月脸透微红的垂下,不敢与三老爷正视。
傅怜音双手紧握椅子把手,谨防自己跳起来:这七姑娘真是越来越放肆,居然在外头给老爷“渔色”,还说成什么买来的“丫鬟”。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真是无礼放肆到了极点。又或者,七姑娘根本就把她这个娘亲的放在眼里!
傅怜音的指尖死抠着椅子把手,只恨不能当场拆了椅子朝云可馨扔去。
“呵,七妹妹,我对你真是愈发刮目相看了,”云冉仿佛傅怜音肚子里的蛔虫,后者此刻的心情都被她拿捏了个准,含讥带讽的一笑道,“居然想到在外面给爹爹找女子,帮爹爹纳妾,你这份孝心,我自愧不如!”
你对傅怜音阿谀拍马、谄言媚态我也“自愧不如”!云可馨腹诽。
“五姐姐说笑了,”云可馨一脸童稚的呆憨,笑道,“我方才也是说笑来着,当不得真,这仨丫鬟的卖身契上写的明明白白只做奴才不做妾。”
傅怜音冷笑:只做奴才不做妾?说的好听!哪天要是上了老爷的床怀上老爷的孩子,保不齐都要爬到我头上来了!
“五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怜音剜云冉一眼,愤愤不平的数落道,“挑拨七姑娘和老爷还有我之间的关系吗?”自打从樊城返京,她已然修炼成了笑面虎的功力,能把咬牙切齿的愤怒隐藏在笑容背后,她转脸对云可馨眉目含笑道,“七姑娘,别理你的五姐姐,她就是替爹娘说了句话,没恶意,放心,娘亲才不会相信馨儿会‘窝里反’呐!”
呵,傅怜音,我日后不但会“窝里反”,还会让你永世不得不得翻身!
“谢爹爹和娘亲的信任,以及不责怪馨儿的顽皮,”云可馨憨憨一笑道,“这三个丫鬟从今往后是三房的人,如若犯错,我也不会轻易绕过,”她侧过身子对三姐妹,半真半假道,“以后也要听老爷和夫人的,懂吗?”
“奴婢记下了。”闪灵,闪莹,闪月异口同声道。
傅怜音扯了扯嘴角,不情愿的点点头附和,她目光投向那花样年华的三姐妹,有防备、嫉妒、更有刻毒,却很巧妙的给“和蔼可亲”的面目遮掩了去。
“既然这仨丫头是三房的奴才,那我就不客气了,”云冉眼睛瞥了最小的闪月一眼,恶意道,“你,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伺候我洗脚。”
说着,余光还有意无意的睨云可馨,看她是什么反应,料不到闪月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云冉顿觉面上无光,拔高音量道:“快点!”
云可馨气急,凭什么她的丫鬟要给庶姐洗脚,算哪颗葱!正要站出来说句话,岂料闪月走到厅中央对云冉道:
“五小姐,我们是七小姐买下的丫鬟,照道理我们得先给她洗脚才是,但这里还有老爷和夫人,请问奴婢是先给你洗脚,还是老爷和夫人……”
云可馨暗暗叫好,最小的闪月,却是最伶牙俐齿的,且事先她有过交代只听命于她!只是闪月很聪明,没把这话拿到台面上来说。
“你!”云冉气得浑身发冷,扭曲着脸嚷嚷道,“大胆的狗奴才,竟敢顶撞我,别以为你是七妹妹买回来的就认不得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告诉你,丫鬟就是奴才,奴才就是伺候主子的……”
“五姐姐,闪月问的并没错,”云可馨一双水眸凝结成冰,言辞犀利道,“她是三房的丫鬟不假,但是爹娘在此,难道你要她先伺候你这五小姐才轮到老爷和夫人吗?”
“这……这……”云冉语塞,张口结舌,眼珠之不安的转来转去,最后声音不得不小了下去,“自,自然是先伺候爹和娘。”
“知道就好,”云可馨毫不留情面的又打脸道,“五姐姐,还请你以后在下人面前多给爹娘一点面子,别让下人看了笑话。
闪灵、闪莹和闪月同时向云可馨投去钦佩的目光,满眼的激赏。
“五姑娘,以后注意说话行事分寸,”云天扬脸一沉,他对这个庶女早已失去耐心,要不是看在她早逝的娘亲的份上,真想不搭理,“如若不想被为父禁足,永远窝在一个地方,最好一句话出口前先经过脑子!”
云天扬对子女极少疾言厉色,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云冉吓得身子一颤,眼珠子都要弹出眼眶,咬着嘴唇低下头去,一脸的阴霾。
闪莹机灵的走到云天扬和傅怜音面前,颔首屈膝的笑道:
“老爷,夫人,奴婢现在就伺候二位洗脚吗?”
云天扬瞧她乖巧伶俐,笑道:“不了,从今以后你们三姐妹伺候好七小姐就好,老爷和夫人自有其他下人。”
傅怜音本想借机羞辱一下云可馨的人,不料却听到云天扬如是说,气都不打一处来——老爷都这么说了,夫人还能越过他,直接要奴婢伺候?这本也无可厚非,可在云天扬这里很可能就会“变味”!
“老爷说的是,”傅怜音忍气吞声的微笑道,“三房其实并不缺下人,但三位小姑娘既然被七姑娘相中,那从今往后就服侍她吧。”
“馨儿谢谢娘亲。”云可馨略带讥诮的语气道,“闪灵,闪莹,闪月,还不快谢谢娘亲的‘恩典’。”
三姐妹听从的给傅怜音“谢过”,云天扬含笑,点头示意,又吩咐阮妈到下人就寝之处给她们铺好床。
“七姑娘,你随我出来一下,”吩咐完下人,云天扬走到云可馨跟前,手搭着她的小肩头道,“为父想和你单独聊聊。”
“是,爹爹。”云可馨乖顺的走在云天扬身边,并对站在一旁的三人道,“你们也一道出来。”
夜幕已然垂下,三房奴仆们在西苑打起了灯笼,几人绕着假山散步。
“馨儿,你早上与堂哥和堂姐们真的去了田庄?”云天扬问。
“不瞒爹爹,正是。”云可馨诚实的回答。
云天扬脚步微顿,目光一黯,又继续走路:“有什么收获吗?”
“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与爹爹上次提及的刑部案卷所陈述的一样。”云可馨说——同时心下纠结要不要告诉养父关于锦盒之事以及凶手还会再回田庄的推测呢,她决定先不说这个,“但君侯要我们转告爹爹,让您去刑部打个招呼,搜查犯人之时不要声张,要化明为暗,以免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云天扬驻足,凝神道,“明天去……”
☆、第九十五章 了解
月亮已然升上中天,照的一方天地一片银白。父女俩继续在庭院中散步,走走停停,提及云天佑之时,会沉默半晌又说开。
“爹爹,三叔公和祖母这些天还好吗?”云可馨眼望着昏暗的苑落,忽然情绪低落下去,“自从二伯父过世,馨儿就见他们俩更少露面了。”
“老年丧子乃人生三大悲事之一,”云天扬没有回头,只是拉着云可馨的手,叹口气道,“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难受吗?至于三叔,”他微顿,摇头到,“人各有命……”
“女儿有一事不明,还望爹爹坦言告知,”云可馨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积压日久的疑问,“祖母和三叔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罅隙?”
云天扬眉头纹路更深,回头看了云可馨一眼,叹道:“三叔年轻时性情有点霸道和蛮横,不太尊重他的嫂子,总嫌她这不行那不好,天性好强的娘亲怎能不心生芥蒂?这种恶劣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你祖父过世后都没能得到丝毫的改善。”
“祖母只因为三叔公的嚣张和蛮横才忌恨么?”云可馨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她太想知道这其中的真正缘由了,“会不会是因为四叔……”
“这是谁告诉你的?!”云天扬猛然转过脸来,声调不变,目光中却透出严厉,“别听人家乱嚼舌根。”
云可馨却发现云天扬眼神有些闪躲。知道他心里藏着话,如果能适当的“引导”,必然能吐露出些什么。于是她祖母曾经对她提到的与三叔公因四叔起的过节隐晦的提及,果然,云天扬表情愈发奇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嗫嚅道:“七姑娘,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以后自然就懂得,”他继而沉声道:“有些事。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过多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云可馨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只怪自己现在才九岁,很难不被人当成孩子看,而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说成人之间的争斗,又有何意义?听得懂也未必能理解——假如自己并非重生人的话!
“馨儿。你想念二伯父吗?”云天扬带着云可馨在假山边上停下,凝视着眼底下波光粼粼的池面,突兀的问。
云可馨心下警惕,佯装漫不经心的反问道:“爹爹为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