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四叔也曾到三房去说过,但被傅怜音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大宅里的千金不适合到外面抛头露面。
可每次只要是傅一航要带她出门,傅怜音从无二话,想来不过是她推辞四叔的借口,怕他坏了“计划”。
可是,就这么答应四叔真的好吗?
云可馨抬头,看了云天城一眼,笑道:“四叔,能不能等馨儿长大点,比如再过个三四年?”
“为什么还要等三四年呢?”云天城不解的看她。
“四年后我十岁,在行动方面会自由些,”云可馨恬静的笑道,“还有,”她顿了顿,慎重而婉转的强调,“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四叔与二房关系近,倘若现在对爹娘说,会让他们误以为是二伯和二伯母的主意,这不太好,但是如果我再长大点,就可以自己去找四叔,爹娘就不会误会了。”
云天城叹服,连连点头的赞许道:“真是个早慧的孩子,竟考虑的这么周全,”他转头对云天佑和月紫芸道,“二哥,二嫂,我可以放心了。”
云天佑笑道:“我一直都相信七姑娘是个懂事的孩子。”
月紫芸亦是一脸的幸福。
“四叔,你这次打算回府住多久?”云可馨不经意的问。
“可能过会儿看过母亲就走,也可能,”云天城垂下眼睑,好似不愿让云可馨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声音沉了下去,“过完你三叔公的寿诞……”
云可馨突然莫名的紧张,前世的三叔公就是在六十寿诞之后大病一场,从此一病不起,这里面有四叔的“事”吗?她忧心忡忡起来。
“七小姐,七小姐,快回三房,出事了,出事了!”冯嬷嬷一边挥着手一边朝二房疾步而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
云可馨怔愣,走出书房,对前来的冯嬷嬷道:“嬷嬷,什么出事了?”
“八小姐,八小姐……”冯嬷嬷咽了一下口水,满脸惊慌,说话都不利索了,“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你说什么?”云可馨顷刻间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忽然大声叱问,“怎么会摔下来的?”
“本来是小玉、傅少爷还有五小姐陪着八小姐荡秋千,”冯嬷嬷又急又怕哽声道,“但后来不知何原因,五小姐把小玉支走了,只剩下她和傅少爷,再后来傅少爷也不知怎的不愿和五小姐呆一块就走开,独自回书房找书看,五小姐一个人陪着八小姐,没照顾好,就从秋千上掉下来了。”
“那云筱呢?现在怎么样?”云可馨着急的追问道。
“摔破头皮,流了好多血,嗓子都哭哑了。”冯嬷嬷抹了一下鼻子道。
“可馨,快回去看看八妹妹。”云天佑和月紫芸同时催促道。
云可馨急匆匆与二房长辈还有四叔道别后,就随冯嬷嬷赶回了三房。
进入西苑,大老远就听到云筱“哇哇”的哭叫声,掺着傅怜音的谩骂和训斥以及云冉的叫喊求绕声,乱糟糟的不绝于耳。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傅怜音捏着淡粉色的帕子指着云冉破口大骂,“照顾个小孩子都能弄成这样,你说我养你干什么用……”
“娘亲,娘亲,是女儿错了,”云冉不敢闪躲,低着头站在那里,浑身抖成了筛糠,哭得泪如雨下,“是,是八妹妹一直喊着要‘高点’、‘再高点’的,所以我就——”
一声“蠢货”伴着随之而来的一个响亮耳光,云冉眼冒金星,朝后倒去,摔了个滚地葫芦,顾不上嘴边*辣的痛,爬到傅怜音身边,抱住其双腿哭喊求饶。
傅怜音哪里肯放过她,云冉的愚蠢已经给她惹了不少麻烦,这次居然轮到自己的女儿头上,云筱可是她的命根子。
自从生下云筱,云天赐就曾对傅怜音说,她的体质不宜再要孩子了,要她注意一点。
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云筱从小虽由奶娘带着,但一切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亲自打理,生怕有个闪失绝了后嗣,那么往后正妻之位岌岌可危。
今天刚看到冯嬷嬷把摔的头破血流的云筱抱进正厅时,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让小厮去请了郎中来给云筱包扎伤口,幸而只摔破了头皮,流了一些血,却令傅怜音痛恨云冉这个庶女到了极点。
“哭什么哭,你这蠢货,”傅怜音耳朵里全是云筱断断续续的哭声,心像被针扎一样,对云冉愈发不客气,气红眼中,随手操起一个鸡毛掸子往云冉身上打去,“八妹妹要你荡秋千荡高点就荡高?怎么不想想她那么小坐的住吗?竟就这么放心把秋千推高,你这脖子上的是脑子吗?”
傅一航完全被傅怜音突然的暴怒和凶悍吓得目瞪口呆,傻在了一旁。
云冉以双手护住脑袋,却被鸡毛掸子打的缩回手,只得向后退去,开始闪躲,哭得一塌糊涂:“娘亲,娘亲,女儿真的错了,都怪我不够细心,才弄得八妹妹摔跤,请您别打了,好疼……”
“你也知道疼?哼!”傅怜音住了手,嘴巴却没停,且彻底撕下她平日温柔慈爱的假面具,“你有没有想过八妹妹摔得头破血流疼不疼?云冉,为娘现在就警告你,最好烧香拜佛祈求佛主保佑八妹妹没事,否则云筱怎样你也要跟着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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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暗斗
云冉一听,身子抖得厉害,慌乱中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云可馨,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忙转移傅怜音的注意力道:
“七妹妹,你来了,快去看看八妹妹,她,她受伤了。”
果然不待云可馨回话,傅怜音猛得转过身子,目光化为无数利箭,朝云可馨直直飞去。
“娘亲,八妹妹呢?”云可馨并不怯她,面上亦无愧疚之色,平静道,“我方才听冯嬷嬷说她——”
“还没死呢!”傅怜音厉声截断,挑起凤眸,脸色发青,继而冷笑道,“七姑娘,你忙,你真忙!云筱才多大,你竟然会撇下她走开。”
“娘亲,不是这样的,”云可馨慢步跨进里屋,微蹙眉分辨道,“之前是小玉、五姐姐、表哥还有我一起照看八妹妹,可是后来——”
“云嫣来叫你去二房,你就走了,是不是?”傅怜音手上还抓着鸡毛掸子,三两步逼向云可馨,嘴角一扯道,“七姑娘,你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要是今天云筱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是你,五姑娘,还有小玉都要一起跟着八姑娘遭罪!”
云可馨心下耻笑:傅怜音,你舍不得打我?你是恨不能让我早点死吧!都到了这份上,居然说的还比唱的好听,真是醉了!
她仰头,一双清冽出尘的明眸对上傅怜音寒光毕现的眼睛,好似两把刀在对峙。
“娘亲。馨儿不想多做辩解,”云可馨小唇勾出一抹无所畏惧的淡笑,“小玉。表哥,五姐姐都在这里,您可以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傅一航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急切道:“姑母,这确实不是可馨表妹的错,”之前云嫣来传话,她是有说要陪八妹妹。过会再去,是我和五妹妹说可以代为照顾。让她先去的,因为五妹妹说让四叔等着不太好,因此——”
傅一航说的,其实小玉和云冉之前就原原本本对傅怜音说过。是傅怜音早对云可馨心怀不满:当初为了报复二房过继来的孩子,还想“调教”成一只”绵羊”或“杀手锏”,给二房来个措手不及。
哪知几年过去了,云可馨“不长进”不说,还那么“呆憨”,且与二房来往频繁。
最气人的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当宝贝似的假意供奉着,她心里那团火烧到现在竟然能一直隐忍不发,真是令人不能不“佩服”她的“功力深厚”。
从小到大。傅怜音都找不着源头教训云可馨,今天天赐良机让她逮着了机会,怎肯轻易说放过就放过?就算打不了骂几句也好。
“这里没你什么事。给我下去,”傅怜音冷冷的瞪傅一航一眼又回头看向云可馨,阴森森道,“就算你有千般万般的理由,也不该撇下云筱去二房,八妹妹受伤。你这个当姐姐的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你就一点内疚都没有?亏云筱平日还总惦记她的七姐姐……”
云可馨火了,眸子里燃起烈焰。所有对峙的话都扑凑到她的嘴边要她说,但她深吸一口气,伸出两只雪白的胳膊,摊开手掌,目视前方,淡漠道:
“娘亲,虽然馨儿不认为这次八妹妹跌跤我要负责任,但娘亲既然认为错在我,有负八妹的姐妹情谊,那么娘亲教训便是。”
傅怜音怜音扯了扯嘴角,微眯着眼睛的冷笑:打你?要是真能下手,你以为我会客气吗?还需要忍到现在!
“七姑娘,娘亲并没说要打你,”傅怜音垂下分明要抬起的手,笑里藏刀道,“只是这事娘亲得公正点,你们都有错,既然五姑娘和傅表哥都挨了罚,自然不能落下你,要不别人会说我这当娘亲的偏袒,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罚你禁足,不许出三房,直到三叔公寿诞那一天。”
“女儿谢过娘亲!”云可馨放下手,冷冷的看了傅怜音一眼,“如果娘亲没有别的事,我回房‘禁足’去了。”
“去吧。”傅怜音得意的挑了挑眉。
“姑母,这不是可馨表妹的错,这,这是……”傅一航急的语无伦次,想继续为云可馨申辩,却觉得词穷,因为该说的他都据实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