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兰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当众放声大哭起来,风弘睿无视风弘文的叫嚣,让人扶了杨氏,给她喝了水。
“杨氏,今日是我燕国公府清理门户之际,”风国公扫一眼围观的看客,最后将目光落在眼含泪水的杨氏身上,轻声却有力的道,“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必有所忌讳,有我们在,你出不了事。”
杨玉兰走近风弘睿跟前,无视身后风弘文大喊大叫的威胁恐吓,跪下道:
“禀国公,事情还得从五年前说起,五年前,江阴侯带了个女人回来,让我照顾好她,我先前以为是他在外面找的女子当小妾,就没在意,但直到他要走时才告诉我说,这个女人身怀有孕,要悉心照料,我心里很生气也很反感,但还是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忍气吞声替他照顾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年后,这个女人生了个男孩后,风弘文才告诉那个女人居然是他是嫡兄风国公的妾室卓敏……”
杨玉兰无法抑制的有一阵失声痛哭,随后才继续道,“他哄骗我说,是嫡兄与妾室有了孩子怕引起国公夫人凌宸的嫉妒,方才放到老家由他们夫妻负责照料和生孩子,等孩子大了再带回府里,到时候凌宸即便不喜也得接受,我勉强接受了江阴侯这个解释,直到有一天,”杨玉兰一顿,脸上流露出愤恨和耻辱,睚眦欲裂道,“我外出晚归,听到卧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便近前一听,竟传出男女欢笑声,当即不敢相信的一脚踹了进去,就看到,就看到风弘文和卓敏这对狗男女在床上苟且……”
“杨氏,你闭嘴!”风弘文听到这儿已经再也忍不住心下的恼怒和惊恐,撕下了此前还极力维护的假面具,在椅子上又踢又踹又吼道,“我自认不曾亏待你,何必这样诬陷于我,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妇!”
杨氏对江阴侯的此刻的乖张狠戾充耳不闻,她跪在那里直视着风弘睿和风吟潇,面色苍白如纸,却一丝怯懦也无,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去。
“这对奸夫淫妇被我捉奸在床自然是害怕惊惶的,”杨氏冷冷一哼道,“然而只是怕那么一会儿,江阴侯就对我说了他的阴暗心里,说是自小是庶出,总为人瞧不起,他受够了,发誓不但要得到燕国公府,还要睡了大哥的女人,凌宸是嫡妻他不敢动,但小妾玩玩还是可以的,”杨氏说到这突然讽刺的哼哈一笑,“可笑的是卓氏还以为江阴侯有多稀罕她,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男人手里的玩物罢了。”
“风弘文,你这不肖子孙!卓氏,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风弘睿怒得先后一茶杯扔过去,不偏不倚命中江阴侯和卓氏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老夫若不处置你们,天理难容,来人,家法伺候!”
外围的侍卫听到就要动手,忽听风吟潇道:“慢!”
以马明浩为首的侍卫看了风弘睿一眼,再得到眼色示意后,纷纷退下。
“卓氏,我问你,我母亲是怎么死的?”风吟潇站在风弘文和卓敏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还有,二房老爷云天佑,我的岳父大人之死是不是也和你们俩有关系?”瞧见二人吓白了一张脸,浓眉一挑,“说!”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江阴侯咬紧牙关,来个抵死不认帐势头道,“什么都不清楚,你,你们要杀便——”
“杀”字尚未说完,就给风吟潇一把掐住喉咙,只见风吟潇脸色铁青,神情肃穆,以一种轻蔑和不屑的口吻道:“我的好叔父,我现在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没这么便宜,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刚落,他掌心稍一用力,风弘文脸色立时成了猪肝色,痛苦万状。
风吟潇不说话,也不催促,只是掐住风弘文的喉咙,面色冷冷,眸子里闪动着杀人噬血的寒芒,就在江阴侯呼吸越来越急促,面如土色撑不住要如实供述之时:
“吟潇,你放了侯爷,我说,我说,”卓敏忽然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
风吟潇并未放开手,只是松了松手劲,头也不回道:“说。”
“吟潇,妾身好歹和国公夫妻一场,如今又是你的庶母,”卓敏还以为风吟潇还是自小尊重她的孩子,试图动之以情道,“能不能看在我如实交代的份上放过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风吟潇猛然回头,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似的道,“你是指你自己,江阴侯和那个孽种吟翔吗?”
卓氏立即梨花带雨、哀声戚戚道:“潇儿别这总这么一口一个‘孽种’、‘孽种’的,再这样吟翔也是风家的骨血,是风家子嗣——”
“住口!”风吟潇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淫妇,居然还有脸提这档子事,小心我把你们三个剁成肉酱,让你们三个到九泉之下再会和做‘一家三口’。”
卓敏瞬间白了脸,吓得再不敢吭声,慌了阵脚之余,把目光投向风弘文:
“侯爷,你来说,说呀,兴许,风家会看在子嗣的份上不会为难孩子。”
“闭嘴,你这贱人,”风弘文气急败坏道,“当年若不是你非要生下那孩子,我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都是你勾引我的,你勾引我的。”
“侯爷,你怎能这样空口白牙这样污蔑人,”卓敏一听风弘文这番头脑不清的话,也火大,“什么叫做我‘勾引你’?良心给狗吃了你……”
忽闻一侍卫近前打断道:“禀国公,君侯和夫人,吟斐少爷求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反咬
风吟斐吃过“百日宴”就出门办事,对于燕国公府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他是回府后路过祠堂发现“异常”,问过之后方求一见的。
“让他进来!”风弘睿淡淡的说。
风吟斐稳步进了祠堂,一眼便看见叔父和娘亲被捆绑在椅子里,一怔愣,恍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也由震惊变为耻辱和蔑视,卓敏满以为总算来个救命稻草,喜上眉梢道:
“斐儿,你来了,快,快跟你父亲和兄长说说,绕了娘亲。”
风吟斐却半点不予理会,只对着风弘睿沉声问道:“敢问父亲,叔父和娘亲犯了什么大事,劳您开祠堂处置?”
“斐儿不是都看到了吗?”风弘睿漫不经心的丢出一句话,面无表情,“或者你直接问他们二人便是?”
风吟斐并未被震慑,仿佛心中早有数,只是不愿直白,淡淡道:
“既是父亲有此动作,必然有因,儿子于公于私都该问个清楚。”
风弘睿眼皮一翻,显出少许不耐,眼风越过风吟斐,瞥了风弘文和卓敏一眼,讥讽道:“是你们自己当着孩子面把苟且之事说个彻底,还是要老夫来替你们说?”
不待江阴侯和卓氏做出反应,云可馨便看到风吟斐那张恬淡的脸逐渐由青转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阴寒之气,令她心头一凛:为何是这般反应,难不成他对江阴侯与娘亲通奸一事早有耳闻,只是隐忍不发?那现在又打算怎么做呢?总不会是大义灭亲吧,可上一世,风吟斐死法惨烈又是什么原因?
只见风吟斐缓缓侧过身子。斜眼瞥了那两人一眼,回过头去道:
“叔父,母亲,父亲既已发话,那么还是由你们来让儿子明白明白。”
风弘文和卓敏具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瞧见侧身而立的风吟斐。表情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心下一紧,跟着透心凉:
“本侯没什么要交代的,”风弘文终于露出街头泼皮的一面。脸部红心不跳道,“都是你娘亲勾引的我,还非得生下吟翔,让我帮着收拾那个烂摊子。不要脸的——”
没收完的话一声痛叫“啊”给取代,原来风吟斐已抬腿踹了一脚风弘文的脸。还用脚板子使劲按住,风弘文因为手脚被绑,想反抗都使不上劲,只得任由风吟斐的脚板践踏他的脸。
“畜生!”风吟斐大喝一声。“盗嫂这种悖逆伦常之事竟也干得出来,事到临头还全部推到娘亲身上,你还是个爷们吗?还想让我尊你一声‘叔父’?分明就是个贱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姓‘风’。”
“你少在这儿装清高,”风弘文歪着一边脸。嘴硬的反唇相讥,“别以为本侯不晓得你这庶子从小的憋屈,连下人都不会看一眼的滋味我比谁都懂,你有多嫉妒风子岑,就有多恨燕国公府……”
众人一齐将目光转向脾气乖戾怪异的风吟斐身上,以为他会如从前那样暴跳如雷,料不到他依然故我的保留着“劈腿”的姿势一边脚板稳稳的踩在江阴侯的脸上,面上无波,却是暗含讽笑道:
“不错,我嫉妒过大哥,也恨过父亲,恨着燕国公府,凭什么仅仅因为是庶子就要遭受这样的冷遇和目光,”他说的诚恳,充满反省和自责,却总让人莫名的不舒坦,“但后来嫡母的恩泽令我无地自容,悔不当初。”
卓敏听闻,漂亮的脸扫过一丝吃惊和惶惑,好似不认得这个亲生儿子,瞪着眼睛发怔,就是一句话说不上来:并不是这样的!自己的这个儿子,她再了解不过。
他不止一次说过痛恨凌宸这个嫡母,使得亲生娘亲只能是小妾,连累他在燕国公府处处遭受冷眼和不公,而身为嫡子的风吟潇要什么有什么,人前人后总有人争先恐后的簇拥和讨好,一度令他嫉恨的险些得失心疯,他把一切的一切都归咎到凌宸身上,今日舌头一翻,怎么全数“变味”了呢?